傍晚,黯淡的暮色浸染了天际,从西边慢慢的显露出一片青黛色,仿佛天上掌管昼夜变换的神明给苍穹挂上了一副朦胧的纱帐。夕阳沉甸甸地落在山巅上,橘红鲜明,像是佐餐的鸭蛋黄,映出一片红彤彤的晚霞,再过不久太阳就会完全沉到地平线下面,到时世界又将重归寂静。
林间晚风习习,裹挟着各种不知名的虫鸣轻轻地掠过耳边,轻快松适,飞鸟鸣叫着归巢,享受着一天中最后的光亮,四周氛围平静安详,像极了小时候吃过晚饭后跟着爷爷遛弯儿的那条林间小道。
在一块宽阔平整的岩石上,陆白盘膝而坐,腰板挺得笔直,双手放松地随便搭在膝上,双目轻闭,一身魏落尘款的灰色套服在微风中轻摆。
伤势痊愈,却没有换洗的衣服,决定好目的地之后,魏落尘又是个拔腿说走就走的性格,陆白总不好穿着病号服行走江湖,好在魏落尘不知从何处拿出这么一套,从拿到这身衣服开始,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一直在陆白心头萦绕,同样是穿衣服,魏大哥的白衣服怎么天天穿都不脏呢?看上去大袖飞舞,白衣飘飘的像个人似的,好看是好看,但是白色不经脏啊?要自己才不会穿白的,还不嫌费力洗呢。
虽说是修炼,但是陆白盘坐着神游天外,穆然一塑雕像。
魏落尘一袭白衣站在远处掂量着手里的苹果核,微微一笑,手腕轻轻一甩,背对着陆白就掷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陆白头上。
“修炼的时候还敢分心,看样子是还没有吸取教训啊,怎么着,昨天没跑够,再来个五千米?”
陆白闻声立刻收回心神,不敢再有一丝分心,凝神冥想。
几次眨眼的功夫,陆白就完全沉定下来,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极静的状态,与周围自然而然融为一体,呼吸微不可闻。
魏落尘眯起眼瞧着天,嘴角满意地向上翘起。
一股对于寻常人来说肉眼不可见的波动突然出现,如水膜一般紧紧贴着陆白的皮肤,将陆白整个人笼罩其中,隐约间有细微的光彩流转。
魏落尘大袖一挥,转过身细细地看着陆白,仅仅过了一周,陆白整个人就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准确的说是在方能力的运用掌握上,陆白已经初窥门径,这最难的一步已经过去,剩下比较让人头疼的只有意,如果意的修炼不顺利的话就只能去打刀了。
陆白才刚刚学会爬,魏落尘已经连他变成老头要用的轮椅都准备好了。
从中午开始陆白就已经开始修炼,到此时已经有四个小时了,可以略作休息,调整状态,无论是赶路还是修炼,适当的休息必不可少,也是修炼的一环。
按照魏落尘的作息修炼计划,二人一路上朝着目的地昼行夜宿,行进间捎带着陆白的体能训练,除掉早晚的开筋拔骨强健体魄,增加柔韧性和肌肉强度,还有每天的四个五千米。
这对以前的陆白来说完全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此时的陆白的身体已经经过了方能力的全面强化,超越人类潜在能力极限的力量正随着陆白的一天天枯燥的修炼慢慢展现出来。
第一天抻腿开筋的时候,陆白嚎得像猪叫,惊飞了大片的林间鸟,第一个五千米的时候,魏落尘闲庭信步般“走”在上气不接下气的陆白身边,一句话不说,淡然自若,偏偏气得陆白半死。
休息后就是方能力的修炼,也就是此时陆白的修炼任务。
许久,陆白轻轻吐出一口气,缓缓睁开了双眼。
“感觉怎么样?”魏落尘笑着走过来,凌空抛给陆白一个苹果,自己也掏出一个,用袖子蹭了蹭,张开大嘴咬了一口。
色泽饱满的苹果入口清脆,舌齿之间满是酸甜可口的果汁。
“还算是不错吧,能清楚地感应到方了,但是想控制方的流动比想象中还要难上许多,现在能做到的无非也就是凝练,维持,也就是这样吧,”陆白仔细瞅着手中的苹果,“魏大哥你从哪儿来的苹果都是,很喜欢吃这个?”
“还行吧,一天一苹果,医生远离我,你没听过啊?吃这个对身体好,补充维生素,润肠通便,还能长寿呢。”魏落尘说道。
“An apple a day, keep the doctors away.”
“你说什么?”魏落尘奇怪道。
“An apple a day, keep the doctors away.就你刚才说的那句话啊,一天一苹果,医生远离我,就是外语啊,高考要考的。”
“哦,”魏落尘破天荒的有点窘迫,“我没考过高考,不知道。”
魏落尘漫不经心的一句话,稍稍点燃了陆白的好奇心,“话说回来,魏大哥你以前是干什么的啊?就是加入寻方为了保护别人之前。像我,之前就是最普通的高三学生,你之前是干什么的?听之前那些人说的,魏大哥你可以跟黄襄比肩啊,说个名字就把人吓得屁滚尿流的,黄襄要是真是你们说的那个样子的话,那魏大哥你岂不是也是世界前几了,肯定很厉害吧?”
陆白眼睛眯成了弯弯月,里面是慢慢的溢出来的期待。
魏落尘揉了揉脸,手掌再放下的时候换上了一副故作深沉的冷峻面容。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我以前是神秘的大漠苍狼,不朽的乱世帝王,真正的身份是穿越时空而来身负绝世秘密的狂舞疾风之子。”
魏落尘用手向后捋着头发,摆了个做作的姿势,睁大了实际上很漂亮的眼睛,嘴角带着笑意,不断地挑着眉毛暗示陆白接着往下问。
陆白低声一咳,咬了一口苹果。
空气仿佛凝聚成不可挥散的尴尬,粘稠不已,摆脱不掉。
在魏落尘灼热的目光中,陆白一口一口吃掉了手里的苹果,一声没吭。
“小白,这就是你不对了啊,你这个样子为师很难做啊,这里就咱们两个人,你不往下接,我怎么往下吹?不是,我怎么往下编,你说吧,今天参考你的意见,五千米还是什么,你自己来挑,怎么样?”
“魏大哥你这就不厚道了啊,今天份儿的四个五千米已经跑完了好吗?”陆白委婉的抱怨。
“今天吃饭了明天就不用吃了吗?”
“你这样说好像我高中老师,算了,你来吧,一万米我也认了。”陆白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心里明白,自己的身体素质正以一种难以置信的速度飞快地成长着。上学时跑一千米都要歇两次的自己,在昨天的第三轮五千米的时候,居然毫不费力的跑完全程,结束之后身体依然精力充沛,
“看你这么有信心,那先不用跑了,跟我说一下方吧,我且问你,什么是方?”
魏落尘又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把折扇,刷的一声展开,扇面上素白如雪,空空荡荡,一滴墨都不见。
魏落尘缓缓扇动着,春风得意的表情好似金榜题名的赶考书生。
“什么是方?”陆白不自觉跟着重复。
“对啊,问你什么是方,你首先要知道它是什么,才能加以运用对吧,就像你做题,知道为什么了才能做题,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要知其然也要知其所以然,所以我现在问你,你刚刚凝练出来的方,到底是什么?”
陆白闭着眼睛,努力回想起魏落尘说过的话,背书一样摇头晃脑,“人的身体其实非常奇妙,至今为止许多发生在人类身上的特殊现象都无法用科学解释,现代医学也都尚未把它研究透彻,魏大哥你知道玄学么,前一阵子,不对,一直以来都能玄乎的学科,没什么特殊意思,就是突然想到,因为都是无法用科学解释的嘛。”
“举个例子,比如说报纸上说过的,有那种瘫痪在床几十年的植物人,因为特殊的契机,重新清醒过来。这个契机可能是亲人的呼唤,也可能是别的;再比如说,为了营救不慎掉下楼的孩子,一个妈妈可以在短短两秒钟之内穿越十几米的街道,中间还翻过了好几辆汽车,最后当然是安然无恙的救下了,后来有人闲的去做实验,发现当时那个妈妈的行为动作已经远远超出了人类的极限,无论多么优秀的运动健将也无法在相同的时间做出相应的动作,而那个妈妈也应邀尝试了许多次,也无法再重现当日那一幕,至于为什么,没有结论,我们只能将这种爆发于刹那之间的不可思议的力量归结为母爱。”
陆白接着侃侃而谈,发现自己有点演讲的天赋,“每个人的细胞深处都蕴藏着无限的力量,绝大部分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发现它的存在,而有些人在极少的情况下,会在危急情况下激发出来,像之前说的妈妈救孩子,或是植物人苏醒。但是除此之外,几乎每一个普通人都无法自如的控制这股力量,为什么呢,因为有一道障壁,可以将这道看不见的障壁理解为困住一个人的牢笼,这座牢笼制约了我们的能力释放,打破牢笼,重获新生,天地广阔,指方而行。而所谓的方能力,就是由人自己由内而外去打破这座牢笼,或者是其他的人帮助你打破,从而自由自在地掌握,运用,控制这种力量的力量。这里值得一提的是,无论是由内而外或是由外而内,并没有多少差别,并不会有所谓的别人帮忙而出现方能力的瑕疵,所以就世界上也就出现了‘传承’这一概念,也就有了相似却又不尽相同的方。但是打破牢笼的同时,一道人对于自身保护的天然屏障也就消失了,使用方能力的人,会因为极限情况下透支使用方而对身体造成伤害,就像运动员,过度使用身体,最后会伤痕累累,说白了,这座牢笼,在限制住我们力量的同时,也变相的保护了我们,不会因过度使用而受到伤害,甚至是死亡。就像是监牢里的凡人,出了监牢虽然得到了大自由,可是无依无靠,相反在监牢里凡事受到约束,但也有个地方遮风挡雨。”
说到这儿陆白顿了顿,睁眼看向魏落尘,魏落尘笑着点点头,陆白这才继续说道;“魏大哥,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方能力就是可以操作我们体内的力量,类似于游戏里的法力,魔力,气,能量之类的,普通人的能量槽是灰色的,无法运用,所以也不用打仗,也不会因为意外而死,而我们开启了方能力,也就是拥有了能量槽,有危险的同时也可以通过它来做些什么,就像发动魔法,升级可以增加上限之类的。”
“我没打过游戏,不知道能量槽是个什么,”魏落尘摇了摇头,“但是你说的意思大概是对的,也不全对,可以类似着理解。”
“好,那我接着说。”
陆白沉默着组织语言,一时间有些尴尬,继续说道:“好像没什么了,我知道的就这些,不过我有个问题,方能力我知道了,那意能力是什么,两者有什么联系吗,还是完全不一样的东西?还有寻方的方和方能力有什么关系吗?”
魏落尘“啪”的一声收了折扇,低声说道:“还没学会爬就想跑,要脚踏实地啊少年,想那么多干啥,慢慢的就都知道了,听你刚刚说的不错,不知道实际情况如何,来,现在凝练个方给我看看。”
陆白心里想着自己这几天总结下来的困惑,对于魏落尘的要求不感兴趣,但也是乖乖照做了,经过几天的练习,他对于凝练一事信心十足,神情自如,心意微动,就感觉到一股薄薄的能量凝练而出。
正要停止放松下来,准备显摆,却听到魏落尘突然说:“别动!就这样维持住。”
陆白狐疑的照做了,原本以为轻松到信手拈来的事情,过了仅仅十秒,陆白浑身大汗淋漓,落汤鸡一样,大喘着气,浑身颤抖,不得不停了下来。
魏落尘用眼角看着陆白,语重心长,“小白啊,还差得远呢,记好了啊,凝练是第一步,是基础,很重要,但是想要继续往上走,这维持就是第二步,在方能力的修炼体系里,有个比较专业的词,叫‘实’,凝练而出,坚如磐石,哎我知道不是一个字,别去较真,它也有厚实的意思。实的作用至关重要,因为它决定了你的方的厚度和精纯度。以后你会与别人实战,严重点儿甚至会有生死,而这个实的等级就决定了你是否会活下来。继续吧,把实修炼到能维持半小时再来找我进行下一步,这期间要是忍不住再多问一个字,呵呵,你知道后果的。还有,这一路我们还要走个一周左右,到达目的地之前,一个小时的实是底线,现在每天必修课,除了体能锻炼,冥想,再加一个吧,雷打不动的三个小时的实,做不完就牺牲掉睡觉的时间。好了,我现在要去找点儿东西当晚饭,你愿意就跟我一起,不愿意也可以休息休息,我们这一派没有魔鬼训练,开心活着最重要。”
“魏大哥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就一个问题,不是关于方的。”魏落尘小声问道。
魏落尘转过头来,笑吟吟的看着陆白,一声不吭。
“好吧我知道了。”陆白心领神会,哭丧着脸。
“紧张什么,说吧,啥问题。”
“我们这一派叫什么名字,像别的门派,什么风虎门,神风阁,无敌神仙团,咱们叫什么啊?”
“唔,还没想好,你可以想一个。”说完魏落尘就双手抱在脑后慢悠悠走远了。
陆白在看不到魏落尘的身影的瞬间,一直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这时却听到远处传来魏落尘飘忽的声音,“五千米,半小时的实,我回来之前做完了,要不晚上没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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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方日出森林据点。
“我告诉你,你别忽悠我,你要是敢骗我一个字信不信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作战室里坐着六七人,稀稀拉拉的,此时因为人少更显得空荡的房间里回荡着林柳愤怒的吼声,一声声发自内心的质问仿佛一道道平地而起的惊雷,让人一阵阵哆嗦。
站在林柳对面的威尔默不作声,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干瘦的年轻小伙子,刺儿头,虚张声势,冲劲儿十足,估计给他把刀现在都能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逼自己说出事情真相,乱七八糟的,却很有意思,像极了他爸爸年轻的时候。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陆白真的没有事吗?!”
威尔双手环抱,笑脸一挂一副准备看戏的态度,却又偏偏半个字不提。
林柳倔劲儿上来,就与他硬生生较着劲,梗着脖子死犟,一时间两人谁也不说话,气氛微妙。
陈思雨捂着耳朵,咧嘴皱着眉表示不满,身边这个林柳说话就像拿了个扩音器在耳边吼一样,要不就细声细气,要不就平地惊雷,这么强烈的反差,她有些受不了。
“哎哎哎,行了行了昂,他不都跟你说了,没事儿了,没事儿了,你怎么还这么絮絮叨叨的,还没完没了了?”陈思雨小姑娘不耐烦道。
林柳转过头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手指直指威尔,唾沫飞溅,“你特么这不是废话吗,陆白是我兄弟,他说我兄弟受了那么重的伤,我想着受伤就受伤吧,最起码能见一面吧,又说魏落尘把我兄弟带走了,就是不让我见他一面,你说我相不相信,换你你相不相信,你是不是也觉得他们是骗子,我去,还寻方呢,要是他们表面上这么说着其实背地里把我兄弟卖了我找谁去,要是把你哥卖了你还能在这儿跟我这么淡定的说话吗,?!别忘了你的命也是陆白他救的!”
此时的林柳仿佛一只被激怒了的小兽,发着疯逮谁咬谁。
陈思雨这会儿最烦人提起她哥哥,从她哥哥抛下众人安危不顾,抢夺苍长石的那一刻起,陈思雨心里就闹起了别扭,爱谁谁都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连亲哥哥都懒得言语,除了林柳。
虽然陈思凡就在不远处,与众人相隔几米,一个人远远的离群而坐,但是小姑娘完全没有理睬哥哥的意思,陈思凡也知趣的不上前打扰,一手托腮不知在想些什么。
可是此时被林柳拿话一激,小姑娘怒从心中起,沉寂了百年之久的火山就要原地爆发,但是转瞬间愤怒圆睁的漂亮大眼睛又耷拉下来。林柳说得对,换成自己自己也无法冷静,自己那个哥哥啊,小姑娘想想心里就发愁。
林柳虽然知道小姑娘的心思,知道她其实是与自己闹别扭,觉得自己连累了同一个队伍的大家,只是死鸭子嘴硬,偏偏不愿意承认。
此时对于林柳来说陆白的事情明显更加要紧,也顾不上小姑娘了,从醒过来的那一刻林柳就追着威尔问个不停,非要威尔发誓陆白安然无恙不可,不得结果誓不罢休。
结果威尔彬彬有礼地与众人解释了事情的经过,大家也都放下心来,偏偏林柳就不依不饶,一定要马上见到陆白不可。
“陆白一定没事的。”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赵家琪突然小声的说。
偌大的房间忽然安静下来,沉重的气氛重重的压在左右人心头,虽然理由各不相同。
林柳瞥了她一眼,把小姑娘吓得一哆嗦。
吕松右臂从肩膀到小臂都绑着厚重的绷带,面色苍白,显然是没有从重伤中恢复过来,此时刚要开口说话,就被林柳甩了个白眼,默默的闭上了嘴。
“那找个人来跟我们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林柳安静下来,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没事儿了,你上。”威尔说着走出教室,“这家伙烦是烦,不过挺有意思。”
门口处两人擦肩而过,陈若缘走了进来。
“事情的经过都与在座的诸位说过了,考生陆白因为一些原因,需要特殊的治疗,于是寻方的魏落尘带他去往治疗地了,他生命无忧,也没有留下严重的后遗症,只要得到及时的治疗,完全可以康复,所以不必担心,将来一定有机会再见面。”
“我不信,我坐下跟你们好好说话,这样算尊重了吧,那你们呢,一点诚意都没有,你反过来想想,我们两个人大老远跑过来参加个考试,回去的时候就剩我一个人了,你让我怎么去面对陆白的爸妈?”林柳气呼呼的说。
陈若缘瞥了一眼这个没事找事的小伙子,心里叹息一声。
“首先要恭贺大家,顺利地通过考试,正式成为寻方的一员。”
“哎,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么回事儿啊。”
陈思雨伸出手,重重地一把拧在林柳胳膊上,“有病啊,一会儿我给你药,先闭嘴听着,我跟你说,陆白那家伙比你精明一百倍,他能有什么事儿,他真有事儿的话我把头赔给你,现在说大事儿呢,你们两个不就是想成为寻方所以才来的吗?那你觉得你这样没完没了的纠缠人家,最后煮熟的鸭子飞了,当不成寻方,你说陆白之后知道这件事会不会追着你打?”
林柳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陆白,此时一听,只要压住心头的怒火,耐心坐下来听着。
陈若缘没有计较林柳出言不逊,继续说道:“现在有一个问题要与你们说,正常情况下,如果各位没有什么问题,那从这一刻开始,你们就是寻方了,可是现在情况特殊,稍后会由你们各自的介绍人给你们具体说明到底是什么问题。”
“接下来你们需要立刻开始学习,或许不久的将来就要上战场,上战场就要拼命,可是这期间留给你们的时间十分有限,如果有谁害怕的话,可以现在提出来,就可以离开了,寻方也会护送你们安全回去,当然,这也是自动视为放弃了寻方的身份。”
“这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意思啊,不是说众人平等吗,到底出什么事儿了,都没有说明具体情况就让我们选择啊,不会是传销组织吧,这什么年代了,怎么连寻方都有霸王条款?”林柳大声嚷嚷着,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嘴脸。
陈思雨受不了他,撇撇嘴扭过头去。
“对,没有说明,当别人遇到危险的时候,寻方即使明知是陷阱都会往下跳,没有什么比人命更加重要,你要是没这个觉悟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家打游戏。”陈若缘淡淡的说道。
一翻话语掷地有声,所有人都沉默着,陈思雨歪头看向林柳,发现林柳低着头,看不到表情。
确实,这看似不近人情的条件是个人就会心存疑虑,在座的都是刚刚参加完考试,刚刚成人的十八岁年轻人,虽然从小都是做着寻方梦过来的,可是一下子要做出这么重大的决定,任谁都没有勇气。
许多人都还有父母家人,这时不得不多想一想。
陈思雨左右环顾,发现每个人都眉头紧锁。小姑娘想要举手,这些条件对于一个出身寻方世家的自己来说算不得什么,成为寻方,即使随时与死亡相伴,也是莫大的荣耀,如果不能成为寻方,在自己那个庞大的家族里才会被人耻笑。
她想举手,想成为这些人里第一个寻方。
这时,一只麻杆儿一样的瘦削手臂举了起来,在陈思雨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林柳缓缓站起来,“不就是屁的寻方吗,老子当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