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滚出去!你不配做我古家弟子,我更不认你这样的儿子!”一位中年男子怒目圆睁。
“那么…就此一别,您多保重。”男子皱眉,为难之色显露无遗,最终却只能叹息。
“尘轩,这样真的好吗?”旁边一位美丽得出尘的女子蹙眉,一举一动有如红尘仙子流落世间。
“我没有别的选择”尘轩摇头,“今日之后再无古家古尘轩,只有你的暗皇!”他背对古家大门向外跨步。
“呔,你这逆子,还敢带魔女来府上,真当我古家无人不成?!”一位老者踱步而出,身后兵将齐出,声势浩大。
“三叔,霜是不是魔女我自有分寸,但你这不由分说将我们包围起来是不是太过了?”尘轩皱眉,对自己三叔的行为不满。
“还敢狡辩?今天我非要为名除害不可!”老者白须飘舞,眼看就要动手,身旁的几人已经拿起武器只待一声令下就准备拿下两人。
“让他们走!”先前威严的声音传来,老者脸色大变。
“大哥,这…她可是异族的人啊。”老者直指着霜,对天空呐喊。
“滚!别再让我见到你们。”声音再次出现,震慑住了所有人,老者脸色阴晴不定,但现在显然是不会让他动手了。
尘轩面对古府大门之内鞠了一躬,拉起霜向外远去。
“哼!”老者冷哼,带着兵将们转身回府。
霜低着头神色凝重“抱歉,让你付出这么多。”
“没事的,邀战异族的是我,你没有错。”尘轩微笑,轻抚着霜的头发,一边帮她梳理发丝一边温柔说着。
霜抿抿嘴紧咬着下唇,像一个犯了错事的孩子,“明天一战赢了以后,我就可以正大光明带你脱离他们了,你便再也不会被敌视。”尘轩依然笑着,脸上看不出任何阴霾与懊悔。
古府大院,一位老者手执长剑慢慢舞动,“刷”片片树叶掉落,随后一一被斩成两半,无一遗漏,老者剑走随性,轻快利落,可他皱着眉头,似乎有什么始终阻拦他的剑锋。
长剑缓缓放下,老者长叹,“大哥,为什么要放他走?他身上可还有本族至宝啊!你莫不是想徇私吧?!”三长老从他身后气势汹汹的走来。
老者嘴唇紧紧用力又放松,缓缓呼出一口气,“三弟,那本就是他带回来的东西,由他带走也算有始有终,我族与他再无关系,你无需多言。”老人扶须,收起长剑道。
三长老脸上尽是阴狠之色,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家主,“哼”冷哼一声,甩袖而去。家主古昶也不理会自己的三弟,怔怔的看着手上的利剑,“轩儿啊…”他叹息着,老泪纵横。
“嘿!”一个少年向中年人执剑挥斩,“少爷真是越来越强了啊。”中年人躲开了这一剑笑道。
“哼”少年仍不满意,冷哼一声,闪身远离中年人,手中的剑并未停下,而是在酝酿着什么。
“月心!”随着一声低呵,一轮白色勾月从他的剑下飞出,在中年男子的瞳孔中不断放大。
而一旁的古昶眼里却是另一番光景,只看到月光之下,一个少年仰天叹息,其身后一道倩影让他依偎,柔和而平静,这身影,也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啊!
失神刹那,他手中的兵器竟然寸寸断裂,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湿了眼角,而与少年比试的中年人也狼狈站起,显然还未回过神来。
回忆往昔,古昶如梦初醒,“轩儿,那就是你的道吗?心意随行,本该如此…可你娘...为父对不起你啊!”他抱头痛哭,再没有所谓古家家主的威严与庄重。
他无颜再提及过往,那道显化的身影,正是尘轩早已逝去的母亲,没想到多少个日夜他独自思念,在月下以自己的相思之痛方才悟出此招。而他更是托了儿子的福才又见了思念之人一面,古昶自责,如果昔日他没有忽略这一点,也许他们父子也不会相互漠视走到这一步,放他自由,才是自己对他唯一的补偿吧。
“终于到这一天了呢。”霜很开心,像一个小女孩般走路都蹦蹦跳跳,并不是她不担心尘轩的生死决战,而是现在其实再没有什么牵绊着他们,二人联手这天下皆可去得,大不了他们一同突围而去,不论有没有那异族入侵者的名头也无所谓了,她只为眼前人而活,尘轩第一次发现她这么爱笑,“是啊,今天过去,你就自由了,战败了他们,任何人也没有理由再干涉我们。”尘轩微笑着感叹,捏着霜的手掌握得更紧了一些。
“可,要是没有这些争斗该多好呀。”霜犹豫了些许,想叹一口气终究没有叹出,两人现在皆是脱离了家族,斩断了前尘,幻想中的其乐融融并不会出现。
还记得他们第一次相遇,两人因为敌对关系打了一天一夜,当时两人都刚出来历练,竟然势均力敌,最后力竭,两人却倒在地上聊了一整晚。其实他们对对方并没有那么大的仇恨,不过在种族之争的大势中,他们也很无奈。
而刚恢复了实力两人又打了起来,不过却没有先前那么激烈,反而更像是作秀。两人这样一直耗着,楞是用一个月时间打出了感情。
尘轩正牵着霜的手向约战的地点走去,两人更像一对约会的小情侣,完全没有即将大战的紧张感。
“哼!”冷哼声传来,两人不约而同皱了皱眉,眼看远处大队人马飞来,尘轩不禁将霜拉到了自己身后。
“古枫,你这是何意?”尘轩阴沉着脸道,“放肆!目无尊长!难怪与这等下贱种族同流合污,你父亲是放了你,但我可没同意,如果就让你这般嚣张的逍遥自在,那我古家颜面何存?”三长老厉声呵斥。
“念在你曾是我古家子弟,乖乖将妖女交出,我放你一条生路,你的确天资过人,我自己斗不过你,可在天才身上出现最多的词,可是夭折!”三长老蔑视道,说着他身后来人向前一步为其助威,其气势磅礴压盖四方,又是一位有名的强者。
尘轩黑着脸没有说话,此时占口舌之利毫无用处,霜也脸色凝重,自己和尘轩一个问天境和一个须弥境,可对方仅问天就有五人,须弥也有两人,而介子境,那可是整个人族唯有九人的强者,没有出现在这里,可这也是必死之局,对方有备而来,二人想逃离实属不易,相比之下那粗鲁混乱的异族人反而显得君子多了,至少异族强者是不屑于去埋伏与算计敌人的,这是强大的骄傲。
心中苦涩,霜对尘轩实在不舍,但现在是做出决断的时候了,不舍归不舍,终将有人作出选择,她并没有傻到束手就擒,但她若拼了性命去反抗,与对方同归于尽,即便没能伤其一兵一卒,他们也再无理由来对付古尘轩,她正准备踏出脚步,只听见尘轩吼道“杀!”
她愣住了,尘轩闪电般冲入敌阵,她捂住嘴巴着实被这一幕震惊。眼里流出泪花,霜之极意迸发,天空正当烈阳,可所有人看着这名女子却后背发凉,冷若冰霜!
实力在问天之下的强者多数直接从天空落下,身体由内而外结冰,神不知鬼不觉就结束了生命。
就连问天强者也忍不住战栗,堪堪抵抗住这股寒气。
尘轩更是拿出了自己的本命武器暗宇源金剑,一剑劈下就将一个拼死抵挡的问天强者斩首,最后竟有隐隐压着两名须弥境的强者打的势头。
“破妄!”一道漆黑深邃的人影持剑从尘轩身体里迅速飞出,直直刺在三长老心口,“叮”突然一面铜镜从古枫怀里飞出,挡住了这一剑。
另一名须弥强者见情况不对,向霜挥出一掌,原本堪堪抵挡住四名问天强者的霜遭受重创,眼看就有身陨的危险。
情况刻不容缓,尘轩再也顾不得须弥境老者的追击,极速来到霜面前抱住了她,用身体帮她挡下了攻击。
“箭影!”老者大吼一声,手中弓弦拉出满月,一支箭矢向着尘轩射出,瞬间一化万千,无数箭矢自上而下攒射而出。
“噗”箭矢不仅刺穿了尘轩的身体,还伤到了在他保护之下的霜,带有神焰内气的箭矢侵蚀着霜的力量,她苍白着脸像一个无力的小女孩,如今只能等待死亡,想要说什么,却没能说出,大口喘着气,生命仿佛随时会随着急促的呼吸消逝。
尘轩脸一沉,暗源力包裹住她的身体,想要将侵蚀她的内气吸出,这时古枫却不答应了,耗费大力气重伤的妖女岂能让她逃走,紧逼而上,招招冲着霜而去,势要将之致于死地,古尘轩想要反击,却又不能让霜再受到一点攻击,一时已经连抵挡都显得吃力。
随后射伤霜的老者也加入追击,三人激战数十分钟,尘轩堪堪阻拦着攻击,身体染血,发丝渐红,他依旧在不断血战,抱着霜的手未曾有一丝放松。
“不...不!”古尘轩暗自低吼着,他第一次感觉到这般无力,霜的心跳越来越弱,已经快连呼吸都不能维持,古尘轩知道,这一切在他眼中,在他心里,如此急促却又缓慢的进行着,想要拼了全力反击,但发现自己却难以重创到对方。
对方二人自然知道古尘轩的厉害,所以不轻不重得打着太极拳一般,一人攻一人守,加之射来的箭矢着实威力惊人,古尘轩实在是有力使不出,所有积蓄出来的力量都只好用来抵挡箭矢的攻击。
“咚…”似是霜最后一声心跳消失,尘轩的心也随之一沉,一剑划出将两名老者逼退,却又被迎头痛击,心死的他再无他顾,就这样死死抱着霜的尸体被打落地面。
“死了?”古枫狐疑,只见尘轩抱着霜的身体一动不动。
“哈哈哈,恭喜古兄又除一异族大害啊!”全身火焰的老者祝贺,其出力最多却甘愿让出功劳,明显是想要交好古枫,攀附古家。
“杀……杀!”尘轩又低吼了一句,声音却那么的凄厉,围在他周围的人只能感受到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杀?你拿什么杀我们?古尘轩,若是你全盛时候,我们自然奈何你不得,但也仅仅是僵持不下而已,现在你拿什么杀我等?”古枫讥笑着,看着伏在地上的古尘轩,心中一阵畅快。
老者在旁附和道“勾结异族还妄想灭杀我族强者,古尘轩啊古尘轩,这下你爹都保不住你啊,人族强者将尽数灭杀与你,你敢与整个人族为敌?!”
“那这族……我便叛了。”尘轩轻轻放下霜的尸体,抚摸着她的脸颊,平静说着,仿佛与自己无关,他杵着剑缓缓站起,源金剑身出现裂纹,突然四周一片漆黑,杀意四散,就连地上染血的法器也散发着阵阵杀气。
“这暗皇怎么还没到?莫不是怕了吧?”深幽宇宙中,巨大战舰外一个手提巨斧的大汉笑道。
“戾,你可别嚣张,你不见得是那小子的对手。”一个黑色斗篷下发出嘶哑的声音。
“哼,那我到要看看你鬼大人有什么高招!”戾冷哼。
“他一定会是我手下最强的亡魂!”鬼搓了搓手,阴笑道。
“等等,他来了。”一个女子肃声道。
只见一人在虚空中遥遥晃晃的迎面走来,身上满是伤痕与箭矢,“我来赴约了…”尘轩黯然道。
…
“什么?!戾和鬼都被一招秒杀?”本是胸有成竹端坐在飞船控制室等待结果的指挥官拍案而起。
“哈哈哈,虽然可惜,不过谢谢你啊小子,你让我看到了另一种生不如死的活法,为爱而斩心,你够狠,比我可狠多了,桀桀桀!”鬼狂笑着,在黑得深邃的宇宙里渐渐消失。
当飞船里的人出来时,再也见不到尘轩的身影,只听到一句话,“从此以后,她是自由之身!”
用了三年,尘轩始终在那染血之地为霜守灵,三年之后,长剑指天,一个大教拔地而起。
但因为尘轩诛杀一干人族强者之事暴露,不仅被古家通缉,被大部分人敌视,源教也被视为邪教,几乎人人喊打,连古家家主也架不住这压力,而源体受人嫉恨更是少有人为其出头。
“掌教,又有弟子在外被杀了,我们……我们真的忍不下去了,不想忍了,虽然您于乱世救了我们……还请赎弟子不孝。”一个身着道袍的青年神色凝重向古尘轩行礼道。
“不用忍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尘轩微笑着轻语,次日,暗皇将一个中等道统的掌教格杀的消息传播了世界。
“嘿嘿嘿,终于忍不住了吗?”有人阴笑,暗皇实力强大,也不胡乱杀生,虽然证据确凿,但人家做派始终在那里,也没有人敢于代表天下人去向一位绝世强者问罪,所以平日也就欺压源教弟子们来“维护正义”。
同一时间,暗皇投靠异族的消息传遍,也在次日,异族决定率数族大军进攻地球。
而这一切都是尘轩故意为之,异族积蓄兵力多年,只为找一个进攻的机会,他格杀一个道统掌教,看似与正派决裂,但实则不伤其根骨。
放出混乱局面引得异族的进攻,也正是源教洗白的大好时机,而更重要的,是他与这天地清算的日子。
正值正统大教商讨策略之际,源教有战力的徒众全体进攻将异族大军挡在星系之外。
没有一人退缩,直至全体战死,大站之前,暗皇带领他们去找上仇家一一清算,师兄弟们许久的大仇得报,对异族发起进攻视死如归,一个个战得痛快,死也要把敌人撕碎,这不是他们对异族的怨恨,而是对人族的愤怒,他们以得抱怨,以德报怨啊!只是为了给自己的后世,家人留下一片净土,更要完成自己恩人,自己掌教的心愿。而掌教暗皇直冲异族空间通道的驻扎地,与敌方大将厮杀了三天三夜,连续击杀七名大将,甚至惊动了介子境强者。
“古尘轩,这次你必死无疑!”一个蓝色皮肤,长有鳞甲的异族强者挥舞手中大棒呵道。
“呵呵呵”一个长有头角的男子走出,气势逼人,这是,介子境强者!
“杀!”古尘轩临危不惧,提剑直接杀来。
虽然落入下风,但他竟然可与介子境匹敌,在他各式看似怪异的招式下,让介子境强者也头疼,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把精神力与内气结合运用得如此炉火纯青的人,每一次接招都会被干扰,陷入那一份精神的浸染中。
最终异族按奈不住,在场所有大将齐上阵,九名强者把古尘轩围得水泄不通,这时他的锋芒才终于被压制。
可这也激起了他最后的血性,看着被各种攻击与法器打得再度皲裂的源金剑,古尘轩自斩一段元神,带着源金剑飞向地球。
异族想要阻拦却心生无力,身体突然被猛地一拉,“终焉!”因为他们听到了暗皇的最后一声轻语。
一个无底黑洞瞬间成型,心神解脱的瞬间暗皇古尘轩也终于踏过了他一生没有涉足的门槛,介子!
以他的身躯为中心,异族作为通道也是驻扎地的大星体被一点点的蚕食殆尽,无数异族强者也抵抗不了这股力量被吸引。
而介子境的强者则被特别照顾,一颗星核与他一起被卷入,炸开,他连元神都被彻底撕碎。
“去吧,带着我最后的执念,葬在她的身边。”暗皇在黑洞中看着远去的化身,渐渐隐去,要化在无垠黑暗之中…
最后一刻,看着异族通道被自己阻断,意味着他们再也过不来,没了生力军,剩下的残党撑不了多少时间。
还想要出声,但却只能张了张嘴,嘴角上扬着,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看到了吗?我们的梦想,战争……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