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车轮下。
前方,是苍鸣山。
而山那边,是天衢州,是秦国剑道的世界。
山高水长,似有春暖花开的味道,耳边不时传来鸟兽虫鸣之声。
古道很宽,也很直,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利剑横穿苍鸣山间。
因为三千人天赋极佳,又曾感知过气海如山如海,所以一个半月的时间,他便进入了世间七境第一境,气海境。
五天前,松让三千人将风水道奇典“九奇书”记在心里,随后便将其书烧为灰烬。
九奇书。
探天地之风水,改万族之命运,与天夺运,与神夺力。
观看之后,松心里无比震惊,若当年他得到此书,只怕不会沦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活了很久,看了很多东西,也知道很多存在,所以他明白“九奇书”的是何等存在。
同时,心里也在感叹,时也命也。
若当初得到此书的常海稍微有一点天赋,只怕会凭借此书成为一代传奇。
就算他没有天赋,也可凭此书大富大贵,可他却为了三千人而甘愿呆在紫阳城一生,更为其逆天改命而受反噬。
人,七情六欲,尔虞我诈,可总会产出高于一切的情。
亲情、友情、爱情,三千人对于常海来说,便是那亲情的产物。
情之一字,即可让人无敌于天下,亦可让人懦弱到不堪一击。
松在感叹常海一生之时,知其“九奇书”的利与害,便让三千人铭记于心,最后再将其烧毁。
大黑牛的速度一如既往的慢,车轮子也慢悠悠的滚进了苍鸣山内。
风,轻轻吹来,前方是片竹林,林中满地的竹笋。
阳光透过竹叶缝隙照在地上,映出来的影子很好看,轻松的风也很温柔。
大黑牛的速度让车轮子有些着急,赶车的柳江儿与三千人望着前方,眼神里闪过谨慎之色。
一天前,三千人以夕阳为子、风声为乐、大黑牛为时得到一卦。
卦中提到:三山有鸣,苍苍道遇,燕尾单落,命有危兮。
松望着悬浮在半空的卦语,面露一笑,想起了一些事和一些人。
时间回到竹林,轻风突变,转为暴躁狂风。
风起叶落,柳江儿将手中牵着的牛绳交给三千人,一直放在身后的“莫问剑”不知何时出了鞘。
就在柳江儿站起来的瞬间,飘在半空的竹叶仿佛被施了魔法向牛车而来。
柳江儿剑指向他飞来的竹叶,一剑横斩,无数竹叶化为乌有。
竹叶没了,风也停了,竹林里顿时陷入沉静。
忽然,十名刺客从天而降,落于大黑牛身前。
来者十人脸上皆带着面具,手中之剑仿佛有怨鬼缠身让人见而生畏。
柳江儿踏空而行,最后落于大黑牛身前。
“小江儿,午时尚早,他们皆不可死。”就在双方准备动手时,车内传来松的声音。
虽不知自家先生为何要让他们活到午时,但柳江儿知道,自己先生说的都有道理,自己只需照做便可。
那十名刺客眼神内充满了不屑,仿佛松说了个笑话,一个不好笑的笑话。
双方欲说之话尽在手中剑上,柳江儿以一敌十毫无压力。
无论那十名刺客的剑有多快,在柳江儿眼里都慢得要死,比大黑牛的速度还要慢。
剑过百招,那十名刺客是越打越惊,打到最后都心生逃走之意。
可松说了,他们的命要到午时,也只到午时,所以柳江儿绝不可能给他们任何逃走的机会。
本温和的阳光此时在那十名刺客眼中便是催命符,十名刺客也看出柳江儿不会放过自己等人。
十名刺客与柳江儿交手之余望向彼此,多年来培养的默契,他们已从对方眼神里读出对方的计划。
柳江儿再强,也不可能拦下十个方向的人。
十名刺客准备向不同方向逃走,而柳江儿会去拦下十人中的谁,那便看谁的点子背。
计划是完美的计划,可他们却偏偏遇到了柳江儿,遇到了教柳江儿剑法的松。
就在十人准备向不同方向逃去时,柳江儿手中“莫问剑”插入大地之内,再次拔起时,他消失在三千人眼里。
当柳江儿再次出现在众人视线里时,他不再是一个人。
十个一模一样的柳江儿仿佛两个字将十名刺客逼退到一起,而那两个字便是绝望。
退到一起的十名刺客望着十个柳江儿,心里彻底绝望,也彻底放弃了抵抗。
因为一个柳江儿便让他们束手无策,更何况十个?
同时,他们心里也将买主家祖宗十八代骂了坟朝天。
午时到了,阳光照在柳江儿背上,让他看起来即神圣又诡异。
温柔的阳光偷偷的翻了窗,闯进了车内,松手中的酒壶,萧小小送的,酒壶中的酒是不久前三千人去买的梅花酒。
他起身走了出来,在下牛车的时候拍了一下三千人肩膀,将惊讶万分的三千人拍醒。
松来到那十名刺客身前,饮了口梅花酒,身体又暖和了一些。
“谁出的钱?”
无人回答松的提问,便见一名刺客突然倒向地上,脖颈处不知何时出现的剑痕慢慢渗出鲜血。
而就在那名刺客倒下的瞬间,由柳江儿幻化出来的其中一个自己也消失不见。
风很静,阳光很暖,可剩下的九名刺客心里却很凉。
十名刺客变成了九人,而十个柳江儿也就变成了九个。
正午之时,松身前站着一个人和九具尸体。
松抬起头,望着竹叶间的阳光,脸上是倾城之笑,心中是无尽黑暗,说道:“出钱之人是青山书院,买命之人是秦国文相李斯门生,消息是‘风雪阁’给的,而你们则是‘幽灵林’的刺客。”
闻言,最后那人向后退了一步,随及发出一声苦笑,问道:“即已知答案,为何还要逼问于我们?”
松低下了头,望着那人,道:“我何时逼问过你们?”
那人道:“一个问题一个人,还不是逼问?”
“是吗?”松转身向牛车走去,边走边说:“难道你们回答了我的问题我就不杀你等?”
那人转身望着松的背影,怒吼道:“为何不问我问题?为何与我说这些?为何还不让他将我斩于剑下?”
松上了牛车,走进车内,道:“有些事需要你去做,所以你活着。”
那人继续吼道:“为何是我?”
“天知道是你。”
竹林依旧是那片竹林,大黑牛的速度依旧没变,赶车的人依旧是柳江儿。
只是那十名刺客不再是来时的十人,而活下来的那人也再回不到从前。
他们想要杀别人,那自己也要准备好被别人杀,这是别人命运,同时也是他们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