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戴着一顶红色的毛线帽子,看款式好像是三年前流行的,红色的帽子上还带着些许的灰,看来有日子没洗了。脖子上还戴着一条暗红色的围巾,穿着厚厚的大花棉袄,配上一条花棉裤,脚上穿着一双布鞋,看样子还是自己做的那种,底子特别的厚!手里带着工作用的手套,还拿着一把剪刀,胳膊上挎着竹篮子,里面还有些白菜,胡萝卜!这个女的从这几个男的身后,挤了出来,走到我的面前!
我开始上下打量了一翻,等我把目光投向他的脸庞的时候,着实的让我觉得有些搞笑,她很瘦,枯痩枯痩的,两个眼窝子特别的深,加上她还有黑眼圈,就给人的感觉这个人好像不是很正常,最起码,这个人人体应该不会很好!整张脸显得特别的憔悴,额头上还有很多的皱纹!两边的碎发,都开始花白,猛的一看,应该比我大不少,或者说,她应该有六十多了!
“砰,”刀和篮子全都掉到了地上,搞得周围的人有点莫名其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挠了挠头,好像好奇的再问,他们认识?我也奇怪,我当年离开家的时候,我记得清楚,我在这个村里,除了我的爷爷奶奶之外没有人是我的亲人了,就连离我最近的一户邻居,还因为我爷爷的事情,搬走了!我离开的时候,我只有我的一包衣服,其他什么都没有,更别提有人了,就算当年还有认识的人,都过了二十几年了,该忘得也都忘了,没忘的也应该不在了!
“你认识我?”我带着疑问就问了一句!这个女的,从口袋里那出了纸,擦了擦眼眶,我知道,她哭了,而且情绪很激动,我都能看见她整个人都在颤抖“你真的回来了?”突然,我就感觉我的手被抓住了,紧紧的被抓住了,我甚至都感觉有点疼,我想挣脱,可是不管我怎么使劲,就是挣脱不开,索性我也就软了下来“那个,这个大姐,你是?我们认识吗?”
“呜呜呜~”这女的就开始哭,我被搞得莫名其妙的,有点不知所措,刚想去安慰,我就呆了一秒钟,结果我就被这个女人给抱住了,这给我臊的,整个脸都红到了脖子根了,我还正脸对着那几个过来问我谁的人,我尴尬的对着他们笑了笑,他们好像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纷纷转过头偷乐去了!
我的后背接着又传来砰砰砰的敲击声,我就感觉我的后背就是一疼!是哪个女人在敲打我的背!我想挣脱,还是抵不过她,农村的女人就是劲大!想着,不抵抗,那就问问吧,到底怎么一回事!
还没等我开口呢,这女的就哭哭啼啼的开口说话了“你怎么才回来,我找了你好多年你知道嘛?当初你为什么不打招呼就离开了?”
“等会儿,大姐,我先问一个问题啊,请问您是?”
“我你都不认识了?”说着一把把我推开了,我被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变化有那么大嘛?不就是多了皱纹还瘦了一点嘛?”这女人越说越委屈,还带着一点的撒娇!别说我听不下去了,这时候那几个男的也听不下去了,一脸坏笑“玲姐,有需要你找我们村长啊,他也是孤家寡人,你何必对一个外乡人这么妩媚啊!”几个人跟着哈哈的乐了起来。这个叫玲姐的女人擦了擦眼泪,回过头对着几个男的喊到“滚回家去,找你们婆娘去,别嘴上那么坏,那里不行!去!”几个男的,随后就散开各自家走了。
现在我家门口就剩我们两个人呆呆的对立站着。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我也没在去理会她,捡起石头接着砸那个破锁!没砸几下,玲姐就过来抢过我的石头“别砸了,这锁虽然旧了,但是还是很坚固的。你真的不认识我了?”我停下了手里的活,再仔细看了看“不认识,眼生!”
“哎呀,我,王玲玲!没想到,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才过了这么几年。你就不认识我了!外面有相好的了?就把我忘了?”她一说名字,我这才记起来,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眼睛眨巴眨巴的开始笑“原来是你啊,这可不是几年没见,我们都二十几年了没见了,你变化真大,比以前瘦了。模样也不像以前了。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嘛?”
这个王玲玲,是我当时的邻居王叔家的孩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我记得,我们小的时候,双方的父母还给我们定了娃娃亲,说长大了就结婚,成个家,把从邻居变成亲家,我们俩也是,从小就一起玩,一起上学,放学!天天黏在一起,不过。对我来说我一直那她当妹妹,她比我小三岁,好像除了我家里人以外,接触的最多的就是她了,直到十三岁那年,一天傍晚她跟我说她对喜欢我,我当时也没想,也说,也喜欢她,也就会因为这句话,造成了后来,我对她开始疏远,原因很简单,我当时以为她说的我喜欢紧紧是好感,而不是男女之间的事情,然而我表达的意思恰恰是我所理解的意思,这就造成她的误会,那我疏远她是因为她说要嫁给我,还说定了娃娃亲,此生非我不嫁,搞得我当时,怕的要死,我就拿我们还小为借口,赶紧跑了,也就是从那以后,不是躲着就是躲着,偶尔几次碰到,我也不正面回应,爱答不理的走了!我知道她当时肯定特别的难过,可是她的穷追不舍,让我着实感到意外,在路口堵我,去我家找我,居然还跟我爸妈表明态度,劝都劝不住!爸妈被搞得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像哄小孩儿一样,哄着,等她走了以后,我爸妈就把我质问了一遍“你对她做什么了?怎么这么丧心病狂的?”
我撇了撇嘴“我的错?谁让你自己喝酒喝大了,随口定了娃娃亲的?怪我咯?”我爸是个暴脾气,听不得人家说他的不是,而我呢,从小就是他的出气包,这顿打自然逃不掉。后来整整远离的还是因为我们家的变故。
我爸再一次挖矿做业中,被活活的埋里头了,等被挖出来的时候,认都认不清脸了,只能靠衣服打扮去认人,我们家一下子从过得去的生活,变成了贫困户,当时我们家就剩爷爷奶奶还有妈妈了,那年我十五岁。办完了父亲的丧事,日子就过得一天不如一天,后来我妈也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听别人说我妈是受不了这样的苦日子,扔下来爷爷奶奶和我,跟一个男人跑了!可是以我对我妈的了解,她绝对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也就是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我的母亲!剩下的五年时间,都是我爷爷奶奶照顾我!其实,我从小就是被他们二老带大的,我妈那时候在纺织厂做女工。一个月回来一次,我爸每天挖矿,跟我妈在外面租了房子住。而我呢,为了方便,我只好跟爷爷他们一起住!一住就是二十年!
家里又只有两个老人家。没有咯老动力,别说有钱了,吃饭都是问题。我只好退了学,跟一群叔叔去铺路赚钱养家!玲玲家知道我的情况以后,她的父母就给她下了死命令,不再跟我们家来往,否则断绝关系!我倒是没什么,一下子变故那么多。从父亲的离世,到母亲的失踪,再到我的退学赚钱!大起大落,我都扛下来了,对这个小事我还是无动于衷的!就算在路上遇见了我也当没看见,独自从她身旁走过去。而她呢,好像还是痴痴的看着我,还留着眼泪!
“玲玲?王玲玲,是你啊?你不是搬家了嘛?怎么又回来了?我还以为我再回来就遇不到认识的人了,没想到还有你!”我有点不知所措。只好对她干巴巴的笑!玲玲这时候也缓和了许多。这时候玲玲才回过神来对我说“三儿,你家都几十年没人住了,里面都不知道什么样子了,先不用管了,来家里喝口水,歇歇脚先!”说着就帮我拎东西。我本来还想自己搬的可是拗不过她,就随她去了,一路上,她跟我讲了很多的家里的变化,说哪些人哪些人,不在了,指指点点,哪家人是哪家人的子孙什么的。反正我也没记住,以后有的是机会,可以慢慢认识,我本来就好回来等死的,也不用计较那么多!
从我家顺着大路往里走十分钟就是山底下了,这里的最后一户人家,就是玲玲的家,用红砖做的瓦房,外面的格局有点像我们家,挺宽敞!一座房子,两个窗户,还有一间厨房,院子也没有做上水泥路,刚下过雨地上泥泞不堪,我深一脚浅一脚的踩过了院子,来到门口,这个门我似曾相识,玲玲还尴尬的笑了笑“这是你家你房间的门,因为倒塌了,我看门还是好的,我就给捡回来用了,你家的房间门挺大,我就拿来做大门了!”
我也跟着笑笑“你还挺会过日子啊”我跟着她走到厅里,她招呼我坐下。自己开始忙忙碌碌的收拾起来,擦桌子,洗水杯。然后给我倒了一杯水,忙完了一切以后,坐在小椅子上,开始鼓捣这刚从地里摘回来的白菜!我就有点好奇,于是我就问“你怎么住这里来了?你父母的房子不能住了嘛?”
“父母的房子我给卖了!”
“那么好的房子你怎么给卖了?多不值当啊?”
“没什么,都是过去的事情。对了,中午在家吃口饭啊,我冰箱里还有刚买的猪肉,还有鱼。没尝过我的手艺吧?我这些年就把别人酒席上做菜手艺还可以,一会儿你尝尝!”
“你家就你一个人嘛?你男人呢?”
这时候玲玲叹了口气才说道“都没了好多年了。”
“怎么回事?能跟我讲讲嘛?”
“一言难尽,这事要说起来,渊源还得是你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