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姜弥第二次跟着顾绎楼出门。
在看见眼前的大草原的时候，姜弥的眼睛明显变得兴奋了起来。
“顾先生，再往前的话，海拔有点高，姜小姐……”
刘西子低声说道。
这一次跟着他们一起出差的人，是刘西子。
姜弥愣了一下，还没说什么时，顾绎楼已经说道，“就在这里住好了，然后明天我们在单独上去，晚上回来。”
顾绎楼的话说完，刘西子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但是顾先生，这样往返的话……”
“按照我说的去做。”
顾绎楼的声音里面，不容她拒绝。
刘西子只能将话咽了回去，最后，变成了一句，“是。”
“那个，我是不是妨碍到你们了？”
姜弥小声的说道。
“没有。”顾绎楼想也不想的说道。
姜弥哦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在这里的牧民热情的款待了他们，还给了姜弥一个东西。
“这是做什么的？”
姜弥将手上的小娃娃给顾绎楼看，“你看，好可爱。”
跟着他们一起去的负责人翻译说道，“这个是当地人用来求子的。”
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姜弥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而那个时候，顾绎楼已经帮她将娃娃收起，“帮我谢谢他们。”
姜弥低头看着那个娃娃，没说话。
顾绎楼看了她一眼，说道，“不要想多，你刚刚不是说娃娃挺好看的么？看着也挺好的。”
姜弥微微愣了一下，看向他。
顾绎楼什么也没说，只看向对面的牧民主人。
姜弥悄悄的将那个娃娃拿了回来，放在自己的包里面。
牧民热情好客，当天晚上就给他们架起了篝火，烤肉喝酒，唱歌跳舞。
姜弥不能喝酒，顾绎楼倒是喝了不少。
到后面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东倒西歪的。
姜弥架着他回到毡房里面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已经神志不清了。
姜弥正要帮他将衣服解开的时候，一道声音传来，“姜小姐，我来吧？”
姜弥的呼吸也有点重，这里毕竟也算高原，虽然还不至于有什么反应，但是她还是觉得呼吸有点困难。
听见刘西子的话后，姜弥还是摇摇头，“我没事，我来就好。”
虽然姜弥这样说，但是刘西子还是上前来，径直将顾绎楼身上的衣服脱下，一边说道，“之前顾先生这样的时候，都是我照顾的，所以……”
刘西子的话还没说完，姜弥的手，已经按在了她的手上。
刘西子的身体一震，然后，慢慢的抬起头来看她。
“之前是之前，但是现在，他已经和我结婚了。”姜弥的脸上，是一片的坚定。
刘西子脸上的表情不由变了变。
而那个时候，姜弥已经将刚刚跟牧民要来的茶端给他喝。
好在虽然喝醉了，但是他的酒品还算挺好，对于姜弥的动作，也算配合。
刘西子就在旁边看着。
姜弥帮他重新躺好之后，看向刘西子，“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那姜小姐，你好好的照顾顾先生，我先走了。”
话说完，她转身就走。
姜弥看着她的背影，没说话。
顾绎楼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姜弥这才转身，帮他将领带松开一些之后，又帮他盖好被子。
整理好这一切，姜弥这才在他的身边躺下。
她很少有这样，可以清醒的，躺在他身边的时候。
他的工作总是很忙，姜弥每天睡觉的时候，他基本都没回来，等到她醒了的时候，他也已经不在。
只有她给他留着的灯被关了的时候姜弥才会知道，原来，他来过。
姜弥躺在他的身边，悄悄的伸出手来，划过他的眉头，鼻梁，嘴唇。
咬了咬嘴唇之后，姜弥就好像是做贼一样的看了看左右，然后轻轻的，亲了一下他的嘴唇。
“晚安。”
她轻声说道。
……
尽管前一天晚上喝的那样醉，但是顾绎楼第二天的时候，还是准时起了床。
从这里到他们需要考察的地方需要走一个多小时的路，原本是也在上面搭好了可以休息的帐篷，但是考虑到姜弥的身体，顾绎楼决定当天往返，也就是说，他们每天要多花几个小时的时间，在路上。
刘西子跟在他的身边。
顾绎楼的手上拿着文件在看，时不时的，看向窗外。
刘西子顿了一下，说道，“顾先生，听说这一次的项目，纪家也参加了。”
在听见她这句话的时候，顾绎楼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谁负责？”
“就是纪寅成。”
“所以，他也来了？”
“此时应该在路上，傍晚的时候，应该会到达我们昨晚落脚的地方。”
顾绎楼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知道刘西子想要说什么。
这将意味着的事情就是，姜弥和纪寅成会碰面。
虽然他此时不担心姜弥会跟着他跑还是什么，但是他不敢保证，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
他看了一眼前面，说道，“可以开快一点么？这样的话，天黑也到不了。”
“顾先生，这是山路，车子跑不快的。”
顾绎楼的眉头皱起，他看向刘西子，“随时注意姜弥那边的情况！”
“……是。”
一整天，顾绎楼将时间抓得很紧，原本应该五六点才能结束的事情，他要求在三点之前就全部看完，刘西子跟在他的身后，脚都崴到了。
“顾先生……我走不动了。”
听见声音，顾绎楼这才转头看，却发现刘西子正蹲在地上，眉头紧紧的皱着。
“怎么？”
“我的脚崴到了。”刘西子抬起头来，目光戚戚。
顾绎楼伸出手来。
刘西子的心中一喜，正要将手伸过去的时候，他却是将她手上的文件拿了过去，对身边的人说道，“你扶着她到车上去吧，剩下的我自己记录就好。”
刘西子的动作和表情都僵在了原地。
而那个时候，顾绎楼已经转身，继续和人讨论。
“刘小姐？”
听见声音，刘西子这才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人之后，咬牙说道，“麻烦你了。”
顾绎楼要求快，其他人也不敢说什么，中午连休息都没有，顾绎楼也没有吃饭，所有人在那里吃盒饭的时候，他还一个人跑上跑下，测量数据。
刘西子在这边看着，心里苦涩。
旁边的人看了看她，说道，“刘小姐，顾总工作都是这样的吗？不用吃饭的？”
刘西子苦涩的笑了笑，“有时候……是这样。”
“不过我听说这一次，顾总出差连他老婆都带过来了？就这么离不开人吗？”
刘西子深吸口气，说道，“是顾先生的太太离不开他吧？你们也知道，好像顾先生这样优秀的人，她有点危机感，也是正常的。”
刘西子的话说着，周围的人只不断的点头。
刘西子也没有再说什么，只低头看短信。
上面是最新发过来的一条。
“我已经到了。”
……
最后，顾绎楼还真的在三点之前结束，临走的时候，也没有和他们多说什么，握了个手点点头之后，就上了车。
“回去。”
刘西子坐在他的身边，“顾先生，我来整理吧。”
“不用，我晚上回去自己看就行了。”
顾绎楼将文件自己收了起来，但是很快的，汽车猛然摇晃了一下！
顾绎楼的眼睛一沉，“怎么了？”
“顾先生，车子……爆胎了。”
顾绎楼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看了一眼时间，“纪寅成到了吗？”
刘西子愣了一下，随即说道，“在一个小时之前已经到了。”
顾绎楼的嘴唇抿的更紧了，给姜弥打电话。
但是，此时他们正好在半山腰上，没有什么信号。
好不容易通了，她也没有接电话。
顾绎楼的脸色越发难看。
终于，车子修好了。
等到他们到毡房那边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下了车之后，顾绎楼只奔他们昨天晚上睡的那个。
姜弥不在里面。
顾绎楼的手紧紧的握了起来，眼睛看向身后的人，“姜弥呢！？”
刘西子愣了一下，上前看看，确定姜弥不在里面之后，随即说道，“我让人查查看！”
“纪寅成呢？他在什么地方？”
刘西子顿了顿，指向另一个区域，“好像是在那边休息。”
顾绎楼转身就走。
刘西子也顾不上脚疼了，直接跟了上去。
原本，这一出戏，是应该属于她和顾绎楼的。
但是现在想想，让顾绎楼看看姜弥和纪寅成的，也算不错。
刘西子跟了顾绎楼这么多年，知道他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就是背叛。
当年他对莫向南那样的痴情，一旦知道莫向南的欺骗和背叛，不也马上斩断了关系？
现在，姜弥……
顾绎楼将毡房的帘子掀开！
里面什么也没有。
在看见这场景的时候，刘西子的脸色不由变了一下。
而顾绎楼的眉头更是紧皱，他看向此时正看着他们的牧民，“这里面的人呢？”
负责人现在还在上面负责收尾工作，也没有人可以帮他们翻译。
顾绎楼阴的可以滴出水来，看向刘西子，“马上让人去找！”
“是。”
顾绎楼回去取车，在刚刚要打开车门的时候，远远的，却看见有人过来了。
她头上还戴了一顶羊毛帽，手上拿着一根鞭子帮忙赶着羊，脸上是满满的笑容。
在看见这一幕的时候，顾绎楼的动作顿时僵住。
而姜弥也看见了他，兴奋的一路小跑过来，“你回来了？我跟你说，我刚刚陪着……”
“你去做什么了？！”顾绎楼的脸色很难看。
姜弥脸上的兴奋，一点点的消失。
“我……我帮他们赶羊去了。”
“赶什么羊？我是不是和你说过，跟我出来，我不在的时候，就安静的待着！你吃饱了没事赶什么羊！？”
顾绎楼的样子，很凶。
姜弥站在那里，整个人都有点没反应过来，手紧紧的抓着手上的鞭子，“对不起……”
“你说什么？”
“对不起……”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面前的人已经伸出手来，将她整个人搂入怀中！
姜弥的身体有点僵硬。
因为，她不知道面前的人，在做什么。
在过了好一会儿后，她才犹豫的说道，“顾……顾绎楼？”
“以后不许这样了知道吗？你知道找不到你……我还以为你被什么人拐跑了！”
姜弥愣了一下，随即笑，“怎么会？我都已经这么大了。”
顾绎楼盯着她看了很久，“你没有碰到什么人？”
“嗯？”姜弥想了想，“我早上起来之后，他们就问我要不要跟他们的小孩出去赶羊，不远的地方，我就跟着一起去了，一天……就只看见羊了。”
她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
顾绎楼看了她好一会儿后，终于轻轻的，嗯了一声。
“你不是说要天黑才回来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工作做完就回来了。”
“是吗？你看，我今天还收到了一个礼物！”
姜弥指着自己的脑袋。
顾绎楼看了看，“丑。”
姜弥愣了一下，“真的？”
“真的。”
她的脸耷拉了下来，“我还觉得挺好的，还跟问那个孩子说，能不能再给我一顶，送给你。”
“……我不需要这东西。”
“但是挺保暖的，你以后年纪大了，肯定用得上，那个时候，我……”
姜弥突然不说话了。
顾绎楼原本是走在前面的，在突然感觉到她的沉默时，转过头看她。
姜弥笑着摇摇头，“没事，你不喜欢……就算了。”
话说完，她快步走到前面。
她知道，昨天晚上她收到的那个娃娃，永远不会变成真的娃娃，而等到顾绎楼老了的时候，她也早就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
她什么也……没有办法留下。
……
到了第二天的时候，姜弥才知道顾绎楼和自己说的，遇见的什么人是谁。
纪寅成。
姜弥看见他的时候，只抿了抿嘴唇，然后朝他点点头。
“至于看见我好像躲什么一样吗？”他的声音传来。
姜弥的脚步停下，然后，转过头看他，“你和莫向南是串通好的，对吗？”
纪寅成的眉头向上挑了一下。
姜弥深吸口气，“你不觉得你现在越来越陌生了吗？”
纪寅成的手握了握，“是吗？我倒是觉得好像你，越来越陌生了，之前的时候，你从来不会这么对我！”
“那是因为，那个时候我们的关系，不是如此。难道你希望我现在在明明有丈夫的情况下面，还和你纠缠不清吗？”
纪寅成没有说话。
姜弥轻轻的笑了起来，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算和你在一起，也依旧会继续勾搭其他的男人。”
“你在说什么！？”纪寅成咬牙说道。
“我想要说，现在我们两个这样，才是正常的。”
“所以你有事就来找我，没事就将我丢到一边？”
纪寅成冷笑了一声，说道，“你的丈夫知道吗？那一天你在酒吧找我，甚至在知道房间里面可能是我的情况下面，也去找我了？”
姜弥的手紧紧的握了握，“那个时候，我是因为想要你和林……”
“不管是因为什么，你找我，是不争的事实。”他说道，“或者你心里面是不是也期待过，那天晚上房间里面的人如果是我的话……”
纪寅成的话说着，人逐渐朝她靠近。
姜弥向后退了好几步，“我会去，是因为你跟我说，你不会对我……”
“此一时彼一时，就算嘴上说的再好听，身体的反应却是另一件事情，就好像……现在。”
姜弥将他一把推开！
她的脸色通红，咬牙，“你觉得，是我变陌生了吗？以前的你，会这样吗？不管你现在说什么做什么，甚至和莫向南一起计划什么，我们之间，都回不去了！”
“可以的！”他咬牙说道，“你说谎！”
姜弥不想要跟他说什么，转身就要走，纪寅成想要将她的手抓住，姜弥却往后退了好几步。
那样明显的抗拒。
纪寅成的动作僵住。
姜弥加快步伐就要走，他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以为，你可以一直和顾绎楼在一起么？你以为他真的喜欢你？你不要傻了！你不过是他用来慰藉他在莫向南那边受伤的工具而已！不要忘了，你们之间连孩子都不会有！你觉得，他可能接受一个，顾家可能接受一个无法生育的女人吗！？”
他的话，好像是利刃一样，直直的锥入姜弥的心脏。
她的手紧紧的握着。
“我知道，我知道！”
话说完，她快步往前面走。
因为走的急了，没有看见前面的石头，她整个人直接摔在了地上。
手掌心被擦破了一片，也不是很痛。
但是姜弥眼睛却是一酸，她死死的咬着嘴唇，这才忍了回去。
她一瘸一拐的回去，还没将毡房的帘子掀开的时候，就听见了刘西子的声音。
“放心吧顾先生，我不会让姜小姐怀疑的。”
姜弥的动作一僵。
就在那个时候，刘西子已经出来了，看见她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姜小姐，你回来了。”
姜弥顿了顿，“嗯……”
“正好，姜小姐的行礼已经收拾好了，我现在送你去机场。”
听见她的话，姜弥这才注意到了她的手上。
提着的，正是自己的行李箱。
她的眉头皱起，“事情……结束了吗？”
“今天晚上顾先生要参加一个重要的宴会，无法带着姜小姐前往，而姜小姐好像也不太适应这边的生活，所以顾先生让我先送你回去。”
虽然她的话很有说服力，换做是之前，可能姜弥也就相信了。
但是那个时候，姜弥却偏偏先听见了，她说的，不会让她怀疑的话。
姜弥抿了一下嘴唇，“我想跟你们一起回去。”
“姜小姐，我说了可能会不太方便。”
“我可以在这里等他回来。”
“姜小姐，既然你已经听见了，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顾先生是想要我将你支开的意思，你难道，听不懂吗？”
“为什么？”姜弥深吸口气，说道，“既然这样的话，当初又为什么要……让我跟着一起来？”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但是既然今天晚上顾先生不想要你来这里，就有顾先生的理由，姜小姐你问这么多，也只是让自己伤心难过而已。”
姜弥没说话。
她的头抵着，手握起。
刘西子转身就走，“姜小姐，这边请！”
姜弥一步步的往前面走。
就在这时，刘西子的声音传来，“其实有句话，我一直想要和姜小姐你说。”
姜弥抬起头来。
“顾先生是什么人你也清楚的，就算当年没有顾氏，凭借他的能力，只不过花费的时间长一点，他也肯定也走到今天的位置。这样的人，如果没有子女继承家业的话，算不算是一个大遗憾？”
姜弥的脸色变得苍白。
“我知道姜小姐对顾先生的感情，到今天还没有离开顾先生，我也可以感觉你是真的爱他的，但是如果是真的爱他的话，才应该愿意，接受一切，不是么？”
“接受一切的意思是……包括他和别人的孩子么？”
姜弥抬起头来，说道。
刘西子笑了笑，没有明说，却也算是一种默认。
姜弥的手握的更紧了，“如果……如果我无法接受的话，就是我太自私了吗？”
“不这样的话，姜小姐你觉得你，可以陪伴他几年的时间？”
几年的时间？
两年……
上一次李斯年已经给了姜弥答案了。
此时肯定，却又如此苍白无力的答案。
“现在顾先生的确将姜小姐看的很重，甚至可能接下来的几年，也是如此，那个时候，姜小姐你如果真的走了，剩下的，就是他一个人了，你……真的忍心吗？”
刘西子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她。
她说的啊每一句话，姜弥都无法反驳。
她的手握了起来，“我……”
姜弥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
因为不管怎么说，都显得如此的苍白，无力，以及绝望。
“所以现在，你应该支持顾先生的做法，不是吗？”
刘西子的这句话，让姜弥猛地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今天晚上的计划，是顾先生亲自拟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