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顾绎楼想也不想的回答，让莫向北不由愣了一下。
然后，她轻轻的笑了笑，说道，“你可真的毫不犹豫，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那是一整个公司和她的对比，你真的……”
“公司没了，我无所谓。”
他的语气很平淡，那样子，就好像是在说一件，和他完全无关的事情一样。
莫向北的手紧紧的握了握。
然后，她又轻轻的笑了起来，“也是，这么多年，我可从来都没有看见你对什么事情上过心，除了……她之外，对吧？”
“是。”
“那我姐姐算是什么？她算是什么？！”
莫向北忍不住说道，声音也有些不受控制了。
她咬牙切齿的看着面前的人，“她这辈子就爱过你一个人！”
“我很抱歉，但是我曾经以为，我是爱她的。”
曾经，以为。
那个时候，莫向北突然有些庆幸。
庆幸自己的姐姐，已经死了。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她亲耳听见他说出这样的话，应该会更加……绝望吧？
莫向北怒极反笑，“那好，你就和姜弥紧紧的抱在一起吧！你们两个就直接抱在一起去死吧！我就看看，如果你没有钱，你什么都没有的话，她会不会和你在一起！？”
“这件事情，就不劳烦你担心了，你还是好好的休息吧！”话说完，他站了起来，慢条斯理的，“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休息。”
话说完，他转身就要走，莫向北的声音传来，“顾绎楼，我会变成这样，全部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话，我现在根本就不是这样子！而现在，你这个罪魁祸首，就想要这样走了吗？！”
顾绎楼的脚步停下，看向她，眼睛微微眯起，“我么？”
“当年如果不是因为你将我们赶出去……”
“当年，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话，你根本就没有机会出国留学，没办法继续学习艺术，更没有那安稳的几年时间。”
“我给了你多少年的时间？换做是一个正常的，可以思考的人都可以学会自己赚钱养活的本事，但是你呢？你做了什么？我所有的路都给你铺好了，是你自己不走，非要自己闯，所以让你变成今天这样的不是别人，是你自己。”
莫向北的脸色顿时变成一片苍白。
她当然知道。
当年他将自己和姐姐赶出来之后，也没有马上切断他们的经济来源，甚至还派了人过来跟她接洽画展的事情。
但是那个时候，莫向北骄傲啊。
她不想要接受任何关于他的东西了，她觉得就算没有他，就算只有自己，也照样可以名扬天下！
但是，她错了。
这个世界，残酷的很。
此时听见顾绎楼的话，她的身体不断的颤抖。
“我……你说谎！我是因为姐姐，如果不是因为……不是因为姐姐的话，我根本就不会变成这样……”
“行了莫向北，你年纪已经不小了，不要总是将责任推卸到别人的身上，要学会想想，为什么你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真的是因为别人，还是因为你自己。”
话说完，他直接走了出去。
莫向北坐在床上，在过了很久，想要抬起头来说什么时，却发现面前的人早已经，消失不见。
病房里面，就只有自己一个人。
她叫了一声，将手边的东西全部打翻！
……
姜弥是听见声音的。
她的脚步一顿，然后想要回身去看看，顾绎楼却将她的手拉住！
“我要回去……”
“她已经成年了，如果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话，你说再多也没用。”
“但是她现在……”
“正是因为现在这个时候，你更加不应该管她。”顾绎楼脸上的表情不变，“只有在被逼到一定的境地的时候，她才可以做出，正确的选择。”
“如果……她还是选择站在沈慕林那边呢？”
姜弥的话说完，面前的人只轻轻的笑了一声。
莫名的笑容，让姜弥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你笑什么？”
“没什么，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之前就已经和你说过，最多，不过是一无所有。”
“你不害怕？”
他看向她，“之前的时候，可能会，但是现在，不会。”
姜弥站在原地，在过了好一会儿后，才注意到他紧握着自己的手。
她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出，无奈他的力气太大，自己根本抽不出来。
她的眉头皱起，“嗯？”
“走吧，今天天色不错，我定了电影票。”
“什么？”
“我们从来没有一起去看过电影不是吗？”
“……我说过我想要和你去看了吗？我要去看孩子！”
“孩子随时可以看，电影错过就没有了，走吧！”
……
莫向北站在窗边，眼睛看着楼下的两人。
顾绎楼脸上的笑容，尤其的刺眼。
她的手紧紧的握起，在那一瞬间，她只想要将所有的一切毁了。
她已经身在地狱，那就将他们一起拽下来好了。
大家一起毁灭吧！
但是在那个瞬间，她的眼睛又落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那里现在还是一片平坦。
无数次的时候，她都想要将孩子杀死，或者是希望他将孩子直接打死好了。
但是，他却顽强的活了下来。
以莫向北自己都想不到的生命力。
莫向北看着自己的小腹，在过了很久，才轻声说道，“你更想要你的爸爸下地狱，吗？”
第二天，姜弥就接到了莫向北的电话。
听了莫向北的话之后，她想也不想的赶到了医院。
那个时候，莫向北的脸色已经很平静。
“你……答应了？”
莫向北看着她，“对，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
“事情结束之后，你离开顾绎楼。”
姜弥的瞳孔微微一缩。
莫向北轻轻的笑了一声，“你也知道，这个公司对他很重要吧？而这一次的事情说到底还是因为你，只要你……”
“我无法答应。”姜弥将她的话打断。
莫向北整个人都楞在了原地。
在过了很久后，她才好像刚刚反应过来一样，笑着说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无法答应。”
莫向北闭上眼睛，说道，“就算公司没了？？”
“是。”
“你不怕他恨你？”
“我相信他的能力，输了，我可以陪着他，就算是打工，就算住在地下室，我也无所谓。”
莫向北睁开眼睛看她，“知道么？我昨天的时候，也问了他这样的问题，你知道他是怎么回答的吗？”
“他也没有同意吧？”
“……对啊，他也没有同意。”莫向北轻轻的笑了起来，说道，“你都知道了？”
“他没有告诉我，但是我可以猜到。”
莫向北嘴角的笑容越发深了。
就好像是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她的嘴角的笑容和笑声，都越来越大。
然后，她看着姜弥，说道，“我真的讨厌你！特别的讨厌你！恨不得你去死！”
姜弥站在那里没动。
莫向北深吸口气，“但是比起这个来，我更想要……我的孩子可以活下来。”
“他一定可以活下来的。”姜弥将她的手握住，“不管你帮不帮我们，我都会尽我所能，帮你和你的孩子。”
莫向北的笑容骤然消失了。
她看着姜弥，“你知道么？我就是讨厌你现在的样子！讨厌你做出这样一副以德报怨的样子！我宁愿你拿什么东西打我，辱骂我，也不要你这样假惺惺的样子！”
姜弥没回答。
莫向北将她的手反握住，“而我会相信，我真的会相信！相信你说的一切！所以，你一定要让我的孩子活下来，并且……养活他！”
她的话，让姜弥的瞳孔不由缩了一下。
过了很久后，她才说道，“什么？”
“不是说让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吗？这就是条件。”她躺在床上，说道，“我会帮你们，但是这个孩子，我不想要抚养，所以生下来之后，你要帮我，好好的抚养他！”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我恨透了他的父亲。”莫向北的手握了起来，“我也恨你，但是我想了一个晚上，我觉得我对你的恨，还是比对沈慕林的少了一点，所以，我决定帮你们。”
姜弥看了看她，在过了很久后，她才轻轻的笑了起来，“好。”
莫向北看向她，“你可真幸运啊，姜弥。”
突然的话，让姜弥不由愣了一下。
在过了很久后，她才说道，“是么？”
“对啊，你遇见了一个这么爱你，对你这么好的男人，不是幸运，是什么？”
“或许吧！”姜弥不想要多说什么，只笑着说道。
“明天我会出院，你们想要的东西，我会找机会拿出来。”
“好，祝你顺利。”
姜弥伸出手来。
莫向北盯着那只手过了很久后，这才伸出手来，和她的握上。
“谢谢。”
……
另一边，顾绎楼和沈慕林就在办公室里面，在他们面前各自放着的，是已经拟定好的文件。
双方的律师都在确认。
沈慕林看了一眼办公室，说道，“顾先生，你这里的环境，可真不错。”
顾绎楼挑了一下眉头，笑着说道，“下一次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去日本参观沈总的办公室，那里应该更加漂亮吧？”
沈慕林看向他，嘴角上的笑容更加深了几分，说道，“是啊，但愿你有这样的机会。”
“瞧沈总这句话说的，从今天之后，我们可就是伙伴和朋友了，”
“当然，可以和顾先生这样的人做朋友，也真的是我的荣幸。”
沈慕林的话说完，旁边的律师都已经确认好，两人各自将自己的名字签上。
顾绎楼率先伸出手来，“合作愉快。”
“当然。”沈慕林的脸上，也是盈盈的笑容，“对了，我太太说这两天都是和姜小姐一起么？”
“对，她这两天身体有些不舒服，那天还真的多亏了沈太太，她才没有出什么事情，这件事情我还没有多谢沈总呢！”
“是么？没办法，她一直都是这样的热心肠，不过不知道，姜小姐现在是在什么医院呢？我好去探望。”
“她也没有什么事情，听说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是么？所以我太太是在那里照顾她么？”
“是的。”
顾绎楼的眼睛没有丝毫回避，沈慕林在看了他好一会儿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笑了笑后，站起来，“我知道了，既然没有什事情，我就先走了。”
话说完，他转身就走。
顾绎楼还是站在原地不动。
在看见他完全走出去后，顾绎楼这才将手机拿了起来，“他很有可能直接去医院了。”
“嗯？我刚刚从里面出来！”
听见他的话，姜弥立即想要掉转车头，顾绎楼想了一下之后，说道，“你现在调回去的话很有可能会跟他碰上，不用回去。”
“可是……”
“听我的。”
“他要是发现莫向北怀孕了呢？”
“莫向北会自己解决的，你直接回来吧！”
尽管心里面还是不太相信，但是这个时候，姜弥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挂了电话后，她只能给莫向北打了电话。
正在通话中。
姜弥又立即给沈慕林打了电话，同样如此。
沈慕林现在的确和莫向北打着电话。
“你现在在哪里？”
“……有什么事情吗？”
“怎么，身为你的丈夫，我连过问这件事情的权利都没有吗？”
“我在……和姜弥在一起。”
“是么？你们在什么地方？”沈慕林的眼睛微微眯起，“你都已经两天没有回来了，我接你回家，不过分吧？”
“明天，我就会回去了。”
“是么？就这么神秘，不能告诉我么？”
他的声音里面，已经多了几分咬牙切齿。
莫向北听着，身体都不知觉地颤抖起来。
在过了好一会儿后，她才说道，“我……明天再告诉你。”
“很好，莫向北。”
话说完，他将电话直接挂断。
莫向北松了口气，但是很快的，她听见了声音，“就算你不告诉我，我还是可以找到你的啊。”
他的话说完，莫向北的脸色骤然变了，猛地转过头来！
沈慕林走了进来，眼睛看了一眼病房，“原来这两天你就住在这样的地方呢？”
莫向北的手紧紧的握了起来。
沈慕林拉开椅子坐下，“你是有什么事情，不能告诉我的么？”
“什么……”莫向北的声音都在颤抖。
沈慕林看向她，眼睛里面是盈盈的笑容，“比如说，你肚子里面的孩子，到底是谁的事情？”
莫向北的眼睛瞪大，然后，她好像终于明白过来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一样，咬牙说道，“你在说什么？你居然怀疑这个孩子……”
“如果是我的话，为什么你要躲起来？”他的眼睛微微眯起。
“我……”
“是我的错。”
另一道声音传来。
沈慕林的眉头皱起，转头时，姜弥已经走了进来。
她的身体甚至还，挡在了莫向北的面前。
她说道，“是我让她先瞒着你的。”
“哦？为什么？”
沈慕林的脸色已经改善了很多，但是那定定看着人的眼睛，还是让人觉得心头一跳。
姜弥抿了一下嘴唇，“惊喜。”
“什么？”
“我想要让她给你一个惊喜，而且医生说了，她现在的孩子不是很稳定，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所以我让她先在这里住几天的时间，等到一切的事情都稳定下来之后，才好告诉你这件事情，给你一个惊喜。”
姜弥的声音很冷静，但是藏在袖子里面的手，却紧紧的握着。
因为紧张，那里早已是冷汗涔涔。
沈慕林盯着他们两个看了一会儿后，突然笑了起来。
然后，他朝莫向北靠近，“真的是，这样的事情你应该一早就告诉我的不是吗？你知道这两天我多么的担心你吗？”
话说完，他将她的手握住。
莫向北的身体一震，面上却还是保持着微笑，“我……没事。”
“那就好，这两天，肯定都是姜小姐在照顾你吧？”沈慕林的话说着，眼睛看向姜弥，“真的是谢谢你了，姜小姐。”
“不用……”
“现在已经没什么事情了吧？姜小姐放心的回去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姜弥看向莫向北。
她低着头，那垂在身边的手，却因为用力握着，关节都变成了苍白色的一片。
姜弥深吸口气，上前说道，“我没事，这一次的事情也要多谢沈总伸出援手，照顾沈太太这样的事情，算不上什么。”
“是么？但是我现在还是得接她回家呢！你也知道，怀孕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还是不小的，我需要带她回去，让人好好的照顾她，就不陪姜小姐了。”
话说完，他拉着莫向北就要走，姜弥咬咬牙，追了上去，“但是医生说了，现在她需要住院观察！”
沈慕林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然后，他慢慢的转过头来，看着姜弥，“你现在，是在怀疑我没有照顾好她的能力么？”
“当然不是，我就是想要……”
“放心吧，我会好好的照顾北北的，她是我的妻子，我不心疼她的话，谁心疼？”
话说完，他看向莫向北。
莫向北深吸口气，看向姜弥，“谢谢你了，这两天一直照顾我，但是，我没事了。”
话说完，她自己先走了出去。
沈慕林朝姜弥笑了一下，这才跟上莫向北的脚步。
姜弥站在原地，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顾绎楼的电话很快过来了，“你怎么还没回来？”
“我……还是回到医院了。”
那边的人好像也一点不意外，只说道，“我就知道你会回去，然后呢？情况如何？”
“我觉得……沈慕林，好可怕。”
……
到了车上，里面是一片的寂静。
莫向北坐在那里，手紧紧的握着。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怀孕的。”他说道。
莫向北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在过了好一会儿后，她才说道，“不……不久之前。”
“是么？”他转头看了她一眼，“我怎么觉得你应该很久之前就知道了？”
“没……没有。”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想要等到稳定一点……”
“我看，不是这样吧？”他轻轻的笑了一声，说道，“或许是因为你也不确定那是谁的孩子，所以才想要先瞒着我，甚至是，想要先告诉你的奸夫？”
“不是！不是这样！”莫向北立即说道，“这个孩子，一定是你的！”
“最好是这样！”他冷笑了一声，说道，“莫向北，如果这个孩子，有任何的不对的话，我会将你和他，都直接弄死！”
“哦对了，还有你的那个奸夫！”
莫向北的手紧紧的握着。
在过了好一会儿后，她才说道，“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怎么，之前听说来港城不是挺开心的么？现在吵什么？”
“我不想要继续在这里了！”
“是么？因为顾绎楼？”他看向她，“看见他每天和姜弥在你的面前晃来晃去，不自在了是吧？”
“……沈慕林，你一定要这样是吗？”
莫向北的话刚刚说完，旁边的人已经抬手，一个耳光直接落在了她的脸上。
前面的司机都吓了一跳。
莫向北捂着脸，那半边脸很快就肿了起来。
“谁让你这样叫我的名字了？我告诉你，你就是一条贱母狗，我现在还留着你，不过是因为你还有点用，少给我蹬鼻子上脸的！”
他的手抓着她的头发，话音落下的时候，将她的头一甩！
莫向北的脑袋直接撞在了挡风玻璃上。
很疼。
但是这样的疼痛，她也还可以承受。
她的手握了握，轻声说道，“我知道了。”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转头看着窗外。
莫向北慢慢的抬起头来，看着玻璃上他的倒影。
“但是，狗是会咬人的。”她在心里面轻声说道。
而那个时候，车子停了下来。
莫向北看了一眼面前的地方，脸色不由微微变了，“你……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
“既然怀孕了，就在这里好好的休养，一步也不许离开！”
不行，她这样怎么有机会拿到文件！？
想着，莫向北直接在他的面前跪了下来！
“我……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