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黛墨换好衣服，坐在门口等两个男人。一眼便看见贺凯臣穿着霍汶熙的拖鞋，一只脚已经红肿不堪，心中顿生愧疚。
“那个谁，一会儿去哪喝饮料？”霍汶熙将胳膊搭在贺凯臣身上，一脸懒散。“我不叫那个谁...”女人一脸尴尬。“May I have your name please？”贺凯臣绅士地问。“赵黛墨。林黛玉的黛，文房四宝的墨。”
女人撩了撩湿漉漉的头发，一股花香便在空气中氤氲开来，贺凯臣打了个响亮的喷嚏。“bless you。”赵黛墨脱口而出。“christian？”“nop.”“留学生？”“恩。三年。”“cool...”“喝水喝水，你俩别秀英语了行吗？Beg you please。”霍汶熙觉得自己再不打断这两个人能聊一下午。
两人相视而笑，一同走出健身房。“你那台大众没开过来么？”贺凯臣坏心眼地揶揄赵黛墨。“那是出租车...说了不是我的车。这事儿就不能翻篇嘛？”“哈哈，好，这页掀过去。坐我车。”“我也要坐你车。”霍汶熙贱嗖嗖凑过来。“你的车在那儿。”贺凯臣一脸冷漠指了指旁边那台扎眼的保时捷。“老四你重色轻友！”霍汶熙假装不满，上了自己的车。贺凯臣为赵黛墨打开车，女人有些不好意思道声谢谢。
“这附近你熟么？”贺凯臣系上安全带。“恩...前面路口有个奶茶店，据说还不错。”“据说？”“对啊，我不怎么喝奶茶。”“那你喜欢喝什么？”“茶。就是...茶。”“你家离这远么？”“诶？”“去你家附近找个茶室，顺便载你回去。”“不用不用，我家比较远...就去前边就好了。”“你不是不喝奶茶么？”“我不知道那家有没有蜜桃乌龙。”“额...他开玩笑的，我不喝那种东西。”贺凯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说了谎。“那你喝星巴克么？我来的时候好像看见路边有一家。”“好。”男人启动车子，保时捷紧随其后。
两辆车在星巴克门口停下，引得店门口太阳伞下坐着的摆拍的女孩纷纷侧目。贺凯臣下了车，绕到车前替赵黛墨开了门。“你去找位子吧，我来点。”“不用不用，我请你们。”“我要星冰乐，多冰多糖多奶油，冰单独来一杯。”霍汶熙锁了车，大老远喊道。“你不是喝美式么？”“我看他们在喝，突然想喝了。”霍汶熙伸手挠挠一头卷曲的鸟窝。“好。等着。”
赵黛墨坐在柔软的沙发里，对面的男人看着她似笑非笑。“请问怎么称呼？”“我姓霍，霍英东的霍。你可以随老四，叫我三哥。”赵黛墨不知道这是霍汶熙的圈套，叫了声三哥。“哈哈，好弟妹。”霍汶熙一句话说得赵黛墨脸轰地红了。“那...他叫什么啊？”
“聊什么呢你俩？”贺凯臣端了三杯饮料过来，将温热的印度红茶放在赵黛墨面前，又将星冰乐递给霍汶熙，一屁股坐到他身边，打开杯盖往里面加鲜奶。“等会儿！给我来一口。”霍汶熙拔出插在星冰乐里的吸管伸进贺凯臣的杯子里猛吸了两口。
“你能不能给奶油刮干净再喝我的...”贺凯臣眼睁睁看着男人生生霸占了自己的咖啡，无可奈何。“我舔干净你还能喝么？”霍汶熙作势要伸舌头舔吸管上残留的奶油，被贺凯臣一把夺过杯子。“轻点恶心，有人看着呢。”霍汶熙这才发觉赵黛墨就坐在对面，正手捧红茶拼命忍住没有笑出声。
“怕什么，又不是外人。我俩这样习惯了，你别吃醋哈。”霍汶熙腆着脸道。贺凯臣有些尴尬：“他从小就这样。”“对对对，我俩初中认识到现在，他被我欺负惯了。”霍汶熙一边在冰火两种温度的饮料间穿梭，一边大言不惭。“哈哈，你们俩真逗。”赵黛墨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她开始觉得这两个男人有些可爱。
喝完饮料，夜已经有些深。霍汶熙提议去吃个夜宵，被两人齐齐否决。“改天吧。今天先送她回去。明天早上去你那找老五吃饭。”贺凯臣道，赵黛墨连连点头。“没劲！回家睡觉。”霍汶熙冲着在自己车前各种姿势拍照的女生吹声口哨，上了自己的车。“回去慢点儿。”男人抬了抬手算是回应。
“你家在哪个方向，我送你。”“能先去个地方么？”“什么？”“哎呀，就是...去了就知道。”“先说好，我没带身份证。”“没事，可以填表格。”“哦...”贺凯臣惴惴不安顺着赵黛墨的指示来到目的地。他有些疑惑：“你身体不舒服么？”“没有啊。”“那你来医院干嘛？”“你的脚不是受伤了么？你看比刚才肿的还厉害！我有责任带你去检查。”男人暗自松了一口气，知道是自己想多了。“我没事，回去冰敷几天就好了。”“不行，来都来了，必须去！”赵黛墨语气坚决，硬拉着男人去挂号。“医生，骨科！”
挂了号，赵黛墨拖着贺凯臣敲开了骨科门诊。值班大夫打量了一眼男人的脚，轻描淡写道：“这得挺沉的东西砸脚面上了吧？”贺凯臣点点头。“医生，现在能做ct么？加急！”“加急也得明天。”“那他这脚怎么办啊？需要敷药包扎么？”“小姑娘，你看你男朋友都能走路，没啥大事儿，等明天再来吧。”大夫打了个哈欠。
赵黛墨还想说什么，被男人拦住。“先回去吧。明天再说。”“可是都出血了...”“出门左拐，药店有卖纱布碘酒，自己擦擦。”医生语气冰冷。
“您就不能先帮着处理一下么...”“我是看病的，敷药这种小事你们家属自己不能干么？”医生也急眼了。“对不起医生，我们明天再来。”贺凯臣拉着赵黛墨的手出了诊室。“医生都说了，擦点药就行了，明天再说。”“那你去车里等着，我去买药。”“恩。”贺凯臣乖乖上车坐着等。
不多时，女人从药店出来，手里多了个塑料袋。“你自己能够着么？需不需要我帮你擦？”“不用，我回家自己擦。”男人摆摆手，启动了车子。
贺凯臣将赵黛墨送到家楼下，女人下车前还不忘叮嘱：“明天上午8点我在医院门口等你。”“8点太早了...而且我有事。”“早点排队早点取号早点拍片子...你去没去过医院啊！再说什么事比自己身体重要啊！”赵黛墨将塑料袋推给男人，关上车门，又不放心地补充一句：“八点，不来是小狗。”“那我七点半来接你。”“不用，我自己搭车去就好了。”“七点半见，不然是小狗。”“哈哈，好！BTW，车载小吊坠很漂亮。”赵黛墨笑的时候，两颊的酒窝深陷进去，很好看。
“谢谢。”
贺凯臣一个人开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游荡。夜里八九点的B市依旧喧嚣。车载CD里，男人低低唱着可悲的剧情。贺凯臣将目光落在后视镜上吊着的挂件，思绪飘到很久以前的某个午后。
“贺贺，这个送给你。”校门口，贺凯臣被李若萱叫住。女孩向男孩伸出手，摊开的手心里，躺着一个红色的小荷包。贺凯臣接了看，从边缘不算规则的针脚来看，是手工缝制的。
“这什么？”“额...幸运的小荷包啊。”“送我？”“对啊，谢谢你之前帮我补习，不然这次又要挂科了。”女孩脸上有些发烫。“我不是帮你，我是怕咱们组又集体被罚值日。”虽然他们组只有四个人。“那...就谢谢你给我买水喝。”女孩怕男孩不收，硬是要想出一个合理的理由。“一瓶水而已，还非要给我钱。”“哎呀...你就拿着！嫌丑就扔了！”男孩还要说什么，女孩已经跑远。他盯着手里的小东西，心忽然就剧烈震荡起来。
“手里拿的什么？我看看。”背着书包出来的霍汶熙一个勾拳朝贺凯臣右脸挥来，男孩偏头躲过，眼睛仍然没离开手里的东西。“你不回家在这磨叽什么呢？等情书呢？”“情你妹啊，朱泽楷还没出来么？”贺凯臣顾左右言他。“他啊，不用想，肯定是跟隔壁班诗瑶腻歪呢。这货自从有了女朋友，就不要哥几个了。”霍汶熙哭丧着脸，装出一副被人抛弃的表情。
“你还有脸说人家。你跟七班那个谁怎么样了？”“七班？啥时候？咋的啦？”霍汶熙被反问，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贺凯臣一脸无奈：“全年级都知道董姗姗在追你。你倒是给人家点回应。”“哈哈，我俩没戏。她老找我还不是为了...”
还不是为了打听你小子。
霍汶熙把后半句憋在心里，因为此时董姗姗刚好经过，在校门口跟两人打了个照面。女孩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热情，上来就把霍汶熙拽到一边威胁道：“我警告你啊，不许把我喜欢他的事说出去，不然姐撕了你。”霍汶熙一米八的个子被矮自己两个头的小女生逼到死角，毫无招架之力。
“不敢不敢...不给点好处么？”“说吧，什么好处？一包辣条？”女孩想了想。“那个...你跟我班李若萱走挺近吧？帮我弄张她照片行不？”“这个容易，等着，明天给你。我俩周末才照的大头贴。”“妥！一手交照片，一手交辣条。”“成交！”两个人郑重其事地握了握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