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黛墨赶到大厦的时候，楼下还挤着不少媒体记者。她勉强挤进人群，被推来搡去，白色高跟鞋被踩了好几脚，白色职业装上也留下不少褶皱。终于，玻璃门开了一条缝隙，她几乎是被人流冲进了大厅，皮包的链条险些被摔断。她看了眼腕上的表，骂了句fuck，一路狂奔到电梯口。
9楼。电梯门刚打开，赵黛墨就迫不及待钻了出去。一进公司便被郝部长揪到会议室。“赵黛墨！”女人声音有些颤抖。“不好意思...我已经尽量快了...”“你和贺总到底是什么关系？”“啊？”赵黛墨没想到部长会突然问出这么一个不搭嘎的问题，一脸茫然答道：“我？没关系啊。”“没关系他手上为什么会绑着跟你头像里一模一样的头绳？”“那是昨天晚上...”赵黛墨明白过来，后半句话被硬生生憋了回去。
“昨晚你们在一起？”“只是在商场偶遇，不是你想的那样。”郝部长脸上的表情松懈下来，竟然还夹杂着一点失望。“我想也是，就凭你，怎么可能跟这样的人物有什么瓜葛。”“是啊，我这样的打工族，最多就是认识，说我们有关系，猪才信。”“我信了...”部长一脸尴尬。“额...那个...我不是说你...我是说，我自己都不信。”郝部长撇了赵黛墨一眼：“还不去工位准备干活？等着我给你开门呢？”赵黛墨吐了吐舌头，开门出去。
整个上午的时间，赵黛墨都心不在焉，不是文件忘了传真给集团分公司，就是把咖啡杯打翻。部长劈头盖脸地指责声她好像都听不到了，脑海里面反复出现贺凯臣那张帅气的脸和站在他身边的那个女孩。他们笑得那么自然，应该是真的吧。
不过这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是站在云端的人，自己是个还在为温饱拼命努力的普通人。人家想喜欢谁就喜欢谁，自己又算哪颗白菜？她不属于他们的圈子，即使认识，或许在贺凯臣的眼里，自己和餐厅里的服务生其实没有本质的不同，就只是见过而已。她无端地叹息一声，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惋惜什么。
手机突兀地在桌上震动起来。赵黛墨收起思绪抓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是美国。她想都没想直接挂断。过了不到三秒钟，电话铃声再次响起，这次是B市的号码。她犹豫着接起：“您好？”
“为什么不接电话？”“请问你是？”“马上来18楼见我。”“啊？喂？”电话已经挂断。赵黛墨被这个电话弄得莫名其妙。18楼？哼，你叫我去我就要去么？我连你是谁我都不知道。等等——18楼？那不是...赵黛墨感觉后背渗出一层冷汗，抓起手机小跑出了门。
电梯在9楼停下。门开了，赵黛墨一边回拨电话一边走进轿厢。“怎么这么慢？”“抱歉，我不是您的私人秘书，对您的吩咐，我没有义务随叫随到。而且你又不说是谁，我怎么知道是你？”“18楼除了我，你还认识别人么？”
“是是是，你最厉害，贺总。”赵黛墨挂了电话，冷不防看见身旁站着的女孩向自己投来疑惑的目光。她讪笑两声，转过脸。突然又偏过头盯着女孩俏丽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女孩发现她在看自己，微微颔首。
“你是...孟...孟...”“你好，我是孟芳。”“孟小姐好，我叫...”电梯门恰巧在此时打开，孟芳踩着细长的高跟鞋踱出电梯，赵黛墨随后出了轿厢。两人来到cherry娱乐集团门口，前台小姐见到孟芳立马站起来鞠躬：“孟小姐，贺总在办公室。”孟芳轻车熟路走进公共办公区域，正在忙着接打电话的众人看见孟芳进来，都停下了手上的活，朝着她们的方向看去。
孟芳在众目睽睽之下穿过了整间办公室，优雅自信地微笑着向众人打招呼，高跟鞋铛铛铛在大理石地面上撞击出不慌不忙的节奏。赵黛墨跟在她身后，心脏不自觉剧烈地跳起来。女人来到贺凯臣办公室门前，敲敲门。
门哗啦一声打开，贺凯臣低头看着手机：“赵黛墨，你是迷路了么？9层电梯你让我等了10分钟。”男人抬头看见孟芳，显然是一愣。“怎么？不欢迎我？”孟芳伸手拉着男人袖子，撒娇道。“不是，我...”“外面人多，你不请我进去么？”不等贺凯臣回答，孟芳已经挤进办公室，顺手带上了门。赵黛墨一个人被留在门外，忍受着一整间大办公室里的各色目光，有些慌乱。
“昨天的新闻是怎么回事？”贺凯臣甩开女孩的手。“什么新闻？”孟芳自顾自在黑色沙发上坐下，眼带笑意望着贺凯臣。“我是做这行的，我不相信有人敢单凭一次同框就妄下这种断言。除非这件事根本就是孟氏集团授意。”
“什么断言？”女孩表现得一脸惊讶。“我跟你的事。”“你是说联姻？”“对。”“不好么？”“你说什么？”孟芳从爱马仕皮包里掏出一盒godiva巧克力，剥开锡纸咬了一口：“我是说，这样的消息，对我们两家不是都有利么？今早cherry娱乐大幅涨停，你现在身价已经超过我爸爸了。”
“那么你呢？”“我？我怎么了？”“你是怎么想的？”“我听我爸的。”孟芳将剩下的巧克力送进嘴里，将锡纸包装捏成一小球扔到烟灰缸里。“也就是说你自己其实并不愿意。”“谁说我不愿意！你不是早就知道...”女孩刚要从沙发上起身，被男人按回沙发。
“孟芳，我从来只当你是亲妹妹。我们年龄相差太多，我不希望你委屈。”“什么年龄相差太多，你根本就是忘不了你那个前女友！你手腕上的头绳是谁的？你说啊！”“你在说些什么...”男人表情严峻。孟芳情绪瞬间失控，不由分说抱着男人的脖子一口亲了下去。
“你...松开...”贺凯臣只觉左颈处火辣辣的痛，刚要推开女孩，办公室门再次被打开。企划部部长崔颖抱着一摞文件站在门口，冲身后的赵黛墨道：“站在门口干嘛？”待她看清楚屋里的情形，眼镜差点跌到地上。“那个...我有个文件忘拿了我一会儿再来。”崔颖刚要关门，贺凯臣冲门口喊道：“赵黛墨你进来！”赵黛墨像个鹌鹑一样低着头挪进办公室，站在门口不敢过去。
“愣着干什么？过来，拿你的东西。”孟芳看见赵黛墨进来，不但没有松手，反而搂得更紧。“凯臣，这位是？”“你先松手。”“就不！”“听话。”“那你今晚跟我一起吃饭好不好？”女孩一脸期待地看着男人。“好吧。”贺凯臣揉揉自己脖子，解下手上的橡皮筋递给赵黛墨：“你的橡皮筋。”
“她的头绳怎么会在你手上？你们什么关系？”孟芳刚刚平息下来的怒气再次燃起。赵黛墨赶紧解释：“孟小姐你误会了，我们...”“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孟芳一巴掌就往赵黛墨脸上招呼。
“够了！”贺凯臣挡在赵黛墨身前，一只手紧紧擒住孟芳的手腕：“正式介绍一下，她是我秘书，赵黛墨。”“秘书？”孟芳扬起的手掌蓦然停在半空，狐疑地看看赵黛墨，又看看贺凯臣。
“什么？”赵黛墨的反应比孟芳还要大，毕竟在此之前她从来没听说过什么秘书的任命。“你是不是骗我？”孟芳看见赵黛墨脸上震惊的表情，疑窦更深。“骗你做什么。谁不认识你孟大小姐，你借她个胆子，她敢勾引我么？”“我...！呵呵，不敢不敢...”赵黛墨在心里问候了贺家列祖列宗。
贺凯臣向赵黛墨使了个眼色：“赵秘书，你先下去忙，你的申请我会跟谢总提，年轻人不要总想着涨工资，要努力提升自己。”“是，我知道错了，贺总。”赵黛墨生无可恋地看了一眼贺凯臣，退出办公室。
“Fiona，以后能不能不要这样。”贺凯臣强压着火气，揉着自己脖子上淡淡的齿痕，尽量语气平和。“我知道错啦，还不是紧张你...你不要不理我...”孟芳立马换了一副委屈的模样，眼泪汪汪，哪里还有刚刚骄横的气焰。
贺凯臣最见不得女人撒娇，只好服软道：“那你答应我，以后别再动不动打人了。你这样，我这个董事长很难服众，知道么。”“那你以后不可以爱上别人。”孟芳嘟着小嘴。“恩。”贺凯臣点点头，却在心里笑她天真。
也许有一天我会爱上你。也许我不会再爱任何人。感情这种东西，又有谁说的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