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回不去了
9月的时候,Y市的项目接近尾声,公司又接了新项目,郭思宇不想回W市,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胡天和林霖,就又主动请缨留在Y市继续磨练。领导眼看W市的项目还在定标阶段,也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在三亚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张小夏好像就完全适应了这里,事务所的工作逐渐得心应手,她计划着将奶奶接到三亚一起生活,她想她一定会喜欢上这个地方。
在一个周末,张小夏去家附近的超市采购食材,在超市的角落,那张她日思夜想的脸,就那么毫无理由霸道的占据了她的视线。
她松开手里的购物车,朝刘聪飞奔过去,当刘聪转过身的时候,他也发现了张小夏,他的表情是惊喜的,然而马上就被阴郁替代,因为远处有一个女人在喊他“亲爱的,你过来一下。”
刘聪应了一声就大步流星的朝女人走过去,张小夏狂喜的心一下跌落谷底,所有的希望就在一刹那全部被浇灭。
张小夏没有勇气追上去和刘聪相认,她从刘聪的眼神里面知道他已经看见她了,而他却有了枕边人,女人的年纪,依旧比他大几岁。
失魂落魄的回家,她给奶奶打电话,她想家了,想奶奶。电话打不通,她想奶奶可能有事吧,失落感将她团团包围,她蜷缩在沙发上,感觉自己动弹不得。
手机有陌生号码进来,接通电话,刘聪的声音肆无忌惮的蔓延开来:“喂,小夏,是我。”
张小夏“嗯”了一声,泪流满面:“你在哪?我要见你!”
这一句,张小夏满腔的委屈,刘聪在她的心底种下了一颗种子,早就长成了参天大树,如今要连根拔起,她心痛!
“小夏,我们不可能了,你回家吧。”刘聪在那边叹了口气,语气淡然。
“我回哪去?回宋离那?”张小夏感受不到刘聪的温柔,她不甘心,不相信曾经的山盟海誓都是假的。
“小夏,别闹,我希望你幸福!”刘聪有点哽咽,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你懂吗?小夏,我要你过的幸福!”
这一句,让张小夏整个人的情绪再也绷不住,她哭了:“我的幸福只有你,只有你,你不能丢下我!”
刘聪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小夏,我要结婚了,明天就领证。”
“我不管,你不能结婚,你不许结婚!你不能这样对我!”张小夏觉得天旋地转,她哭的撕心裂肺,仿佛只要她哭,刘聪就能依了她,以前的刘聪舍不得她生气,更不要说掉眼泪了。
可是现在,她所有的情绪,都影响不了刘聪,许久,电话那端刘聪依旧重复了那句:“小夏,你要幸福。”
张小夏想告诉他,自己所有的幸福,都在他那,她背井离乡,颠沛流离到了三亚,都是为了他。然而老天给了她重逢的机会,他却告诉她,他要结婚了。他的生活里头,没有她的位置。
张小夏还想挽留,刘聪说了句再见,决绝的挂断了电话。
张小夏再拨过去,无人接听。
幸而是周末,张小夏彻夜未眠。早晨的时候,宋离有打电话过来,张小夏没接,她没心情接宋离的电话,更加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处境。
在民政局门口,张小夏果然看见了刘聪和女人的身影。女人挽着刘聪的胳膊,很是幸福。
刘聪没有想到张小夏会在民政局门口堵他,她的眼睛是红肿的,见了他,眼泪又止不住掉了下来。他的心也跟着痛,他多想把她拉入怀里,温柔的给她擦干眼泪,安慰她不要哭了,然而,他不能!
刘聪旁边的女人很识趣的松开了刘聪,示意他过去,她在民政局里头等他。刘聪点了点头,朝张小夏走了过来。
张小夏扑在他的怀里,他没有躲闪,张小夏的肩膀抽泣的一抖一抖,他紧紧的抱着她:“小夏,别哭了,你别哭了。”
张小夏抬头看刘聪的眼睛,他的眼圈也是红的:“你不要结婚好不好,我求求你了,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
张小夏知道,刘聪是爱她的,她以为有爱就够了。
刘聪吻了张小夏的额头,推开了她,这是他这辈子最后吻心爱的女人,他好想生命就此终结,从此他俩再也不会被任何人分开:“小夏,人这辈子,不是只有爱情,以后你会懂的。你回去吧,我们下辈子再见。”
张小夏蹲下身,抱着刘聪的腿不肯松开,她指着刘聪腿上的纹身质问他:“你是爱我的对不对,那你为什么要跟别人结婚?”
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张小夏不松手,刘聪只能在原地陪她蹲着,他不想她伤心,可是人这辈子除了爱情,还有责任。
当时张小夏在医院手术,他答应了宋离远离小夏,唯有三亚是他和小夏待过的最快乐的城市,那段日子,每天一睁开眼,除了大海,沙滩,太阳,就剩下他和小夏。小夏说过,三亚是她最喜欢的城市,所以,想也没想,他就带着母亲到了三亚。
刚过来,人生地不熟,也只找了个司机的活,母亲可能是水土不服,大病一场,需要手术,刘聪手里唯一的积蓄都在卡里留给了张小夏,眼看着母亲受病痛折磨,刘聪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是现在这个女人将刘聪从绝望中拉了出来,她喜欢他,甚至刘聪将和张小夏的事货盘脱出,她也不介意,包括他身上的纹身,她也能包容。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婚姻,她太懂忠诚有多么重要,虽然现在刘聪心里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但是时间能改变一切,而一个人的品质,一旦成型,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女人相信自己的眼光。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刘聪并不觉得难堪,张小夏越哭,他的心就越跟着黯淡下来。
宋离又来电话了,张小夏依然不想接,刘聪从她手里拿过手机按了接听键。
“小夏,你在哪,赶紧回来吧,奶奶想见你最后一面!”宋离的这一句话犹如一把刺刀,深深的扎进了小夏的心里。
她捂着胸口快换不过气,刘聪的眼泪掉了下来,他掰开张小夏的手:“小夏,走吧!”
脖子上的玉佩异常醒目,刚来三亚那段最艰难的日子,刘聪只能睹物思人。如今自己有了责任,他辜负过他深爱的两个女人,黎蓝,小夏,他再不能让眼前的女人难受,虽然他不爱她。如今小夏安好,他就再了无牵挂,刘聪将脖子上的玉佩郑重的取下,小心翼翼的挂在她的胸前,像某种交接仪式一样凝重。
张小夏懂了,他们回不去了,她心底的挚爱彻底的离她远去了。
刘聪头也不回的进了民政局,张小夏的心脏一点点的收紧,就在今天,她失去了两个至亲,一个刘聪,一个是奶奶。
张小夏买了最快回Y市的航班,然而,她还是晚了。飞机上翻开讯息,从今天早晨到接宋离的电话,全是宋离的信息“奶奶病危,速回!”
她所有的心思都在刘聪身上,她任性的以为她只要爱情,她可以为了爱情牺牲一切,当回家看到奶奶紧闭的双眼,她跌坐在地上,她想,她懂了刘聪的那句生活不只有爱情,还有责任。
奶奶走了,没有等到小夏,老人带着遗憾去了极乐世界。
宋离把张小夏从地上扶了起来,张小夏摸着奶奶的手,已经没有了温度,冰凉。她恨自己的义无反顾,她忘记了奶奶已经90了,她自由的去追求自己的爱情,完全忽视了奶奶早已经不再是那个身体硬朗替她遮风挡雨的人了,奶奶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在三亚,沉浸在她爱情的小幻想里,无法自拔。
甚至今天,如果她不是和刘聪纠缠,她就能看到信息,她也许还能见上奶奶最后一面。
宋离拍着张小夏的肩膀:“小夏,别哭了,奶奶走的很安详,她最后的遗言就是希望你幸福!”
张小夏控制不住,将头埋在宋离怀里不停的抽泣。
“小夏,我知道你难过,可是你哭,奶奶一定不愿意看到。节哀吧。”宋离以为张小夏只是因为奶奶死了而难过,他完全不知道张小夏内心的愧疚和自责。
将奶奶安葬之后,张小夏辞掉了三亚的工作,回了Y市。她没有跟刘聪告别,也没有告知宋离自己的行踪,回Y市在一个不知名的公司里做行政,人一定要经历些许,才会大彻大悟,生活哪有那么容易,谁的心不是千疮百孔。
她感激宋离,总在她最危难的时候照顾她,她也感激刘聪,教会她如何去爱,只是她这辈子,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不遗余力的爱一个人了,虽然她的一辈子,才刚开始,可是她仿佛已经过完了这一生。
10月的早晨,林霖起的很早,她莫名奇妙的头痛,反正睡不着,于是就起来翻翻书,带球球在小区的花园里溜溜弯。
接到程依桐电话的时候,不过早晨9点。“林霖,你快过来,送我去医院!”程依桐的声音痛苦虚弱。
林霖吓的不轻,抱起球球飞奔回家,拿了车钥匙就往程依桐家赶。
10分钟,林霖在程依桐家门口用力的捶门,好半天,程依桐才开了门。
林霖推开门,程依桐无力的瘫在门口,裤子上全是血。林霖六神无主,她想把程依桐背到车上去,发现自己根本背不动。给徐鹏打电话,却被告知电话关机。
如果郭思宇在,自己也不必像热锅上的蚂蚁了。林霖万般无奈之下,想到了袁赫。
袁赫倒是给力,两个人合伙将程依桐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的话让林霖万分震惊:程依桐是宫外孕,胎儿和左侧输卵管都保不住!
亲属都不在身边,情急之下,林霖只好签了字,程依桐才能进行手术。医生在那嘀咕,像病人这种情况我们医生早就会让她做人流,怎么还有不要命的不听医嘱呢?
徐鹏到医院的时候,程依桐还在手术,林霖反手就给了他一个巴掌,她去接程依桐的时候就发现了,徐鹏应该很久没回家了,卫生间的洗漱用品全是程依桐单人的:“依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徐鹏在手术室外面垂着头,眼镜掉下来压住了他的视线,林霖看不清他的脸,袁赫拉住林霖,怕她还要上去教训徐鹏。
“你说的对,是我对不起依桐。”良久,徐鹏说出了这句,然后三个人都沉默了。
程依桐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人已经醒了,徐鹏第一个冲上去抓住她的手,程依桐抽开了手,朝林霖招手示意她过来。
林霖所有的心疼都在脸上:“依桐,痛不痛?”
程依桐摇了摇头,泪流满面:“林霖,去找郭思宇吧,我骗了你们,那天他打电话过来说要回W市,我骗他你要和胡天结婚,我也骗了你,他根本没有女朋友,那天他打电话的第一句就是,林霖,我想你!”
林霖的心咯噔一下似乎停止了跳动,几秒之后整个心脏没有节奏的砰砰砰都要跳出嗓子眼。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末了,她给程依桐拉了拉被子笑了笑说:“傻丫头,照顾身体要紧!”
程依桐背过脸去,不愿再说话,她现在只剩下悔恨。
林霖和袁赫走后,徐鹏跪在程依桐的病床前不肯起来。医生把厉害关系都跟徐鹏说了,很早就劝程依桐进行人流手术,程依桐偏执的不同意医生的方案。徐鹏当然知道为什么,就因为这是他的孩子,程依桐总有侥幸心理,也是跟他较劲,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多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