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不知所措
酒醒的很快,林霖从房间出来的时候,郭思宇人已经不见了。
她回想起昨晚的种种,郭思宇火辣辣的目光,清醒的她依然不知所措。对于一个刚分手的人来说,任何的示好都会让人有莫大的压力,因为林霖还没准备好要立刻投入一段感情中,而一段感情最后的结局要么圆满,要么决裂,郭思宇于她,是儿时的玩伴,更是一辈子的挚友,她不确定有一天她是否能因为在一起而接受和他形同陌路的结局。
林霖左思右想,终于放下了手机。她迅速的收拾了一下行李,和她的小车一起,开始了回家的旅程。
没有跟程依桐打招呼,更加没有通知郭思宇,张小夏有刘聪照顾,她更加不用操心了。
这就是林霖的性格,表面上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可是只要与自己有关,一旦发现场面不可收拾,她就像个没有担当的逃犯,一个人不声不响的撤离。
沿路开开停停,再加上下雨,傍晚的时候,林霖才到家,母亲张罗了一桌了菜,看了她一个人回来,想着以前总是和郭思宇一起,她也并没有多问,年轻人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整个一天郭思宇都在林霖的电话,到晚上的时候,倒是胡天约了他吃饭。他只好赴约,他想到了胡天一定又要让他去当林霖的说客,郭思宇下定决心,这次无论如何他都会拒绝胡天,必要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像胡天坦白对林霖感情的准备,哪怕牺牲几年的朋友之间的感情,他都不在乎了,他的心已然全被林霖占据。
见到胡天的时候,郭思宇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过2天时间,胡天好像大病一场一样,整个人不修边幅,更加的瘦削的不行。
两个人心照不宣,并没有太多的话,只是默默的喝酒。终于还是郭思宇打破了沉默:“你和林霖的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你,但是感情的事,顺其自然吧,毕竟人生能做的事很多。”
胡天喝了口酒闷闷的说:“以后林霖你要多照顾她,不要惹他生气,也许一开始我才是多余的吧。”
胡天的这句多少让郭思宇的脸上有点挂不住,好像自己深藏的小心思被别人看穿,郭思宇甚至情不自禁的想对胡天说一声对不起,仿佛是自己和林霖一同预谋了这场分手。可是他内心的这一切活动又和林霖有什么关系呢,这样想来,他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假装若无其事的说:“兄弟,放心吧,我和林霖这么多年的朋友,你即使不说,我也会好好照顾他的,倒是你,要注意身体啊,凡是想开一点。”
说这句话的时候,郭思宇都不是道自己是什么表情,窃喜的?平静的?或者假装深沉的?但是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坐在对面的胡天正拿那双清澈的让人不敢正视的眼睛狠狠的盯着自己,男人的心思,还是只有男人最懂,胡天此刻的表情一点也不颓废,甚至是郭思宇从未见过的认真,他一字一顿的说:“思宇,我一直把你当我最好的朋友,即使现在我将林霖让给你,我依然把你当我最好的朋友,你要好好对她,如果我知道她过的不好,我一定不再认你这个朋友!”
郭思宇还想辩白,虽然他和林霖先认识,可是当初胡天和林霖能成自己的撮合功不可没,现如今这种状况,倒好像是自己撬了好兄弟的墙角,多少脸面上有点挂不住。
可是他还没张口,胡天又说话了:“兄弟,你也别安慰我,我心里明镜似的,你自己怕是都还不知道有多喜欢林霖,真的,林霖是个好女孩,我不怪你,我只恨我自己没有好好的把握住她!”
胡天的眉头蹙在一起,脸上的表情异常的痛苦,郭思宇什么也不能说,递给胡天一根烟,自己也抽了一口,两男人的脸在烟圈下慢慢的模糊。
郭思宇开始明白,胡天对林霖的深情,不比自己的少,他的心底,居然有了愧疚的情绪。
酒喝到一半,胡天跑到卫生间很久不出来,郭思宇去敲门,里面没有回应,郭思宇退后用力撞开门,发现胡天蜷缩在卫生间的角落,地上的呕吐物红黑色,胡天胃出血晕倒了!
郭思宇顾不得有多脏,让饭店的老板开车送胡天去了医院。好在身体年轻,几个小时后,胡天醒了,胳膊上挂着点滴,母亲见他醒了,忍不住推了推他的脑袋,红着的眼睛又哭了,说这么大的孩子了,还不让做父母的操心。
是啊,胡天的父母就这么一个独子,他从小被寄予的希望可想而知了。
胡天朝郭思宇挥挥手,郭思宇当然明白胡天的意思,他说,我打给林霖。
晚上12点,林霖正在玩手游,郭思宇的电话刚进来就被秒接了,瞬间让林霖觉得很是尴尬,她故作镇静的“喂”了一声,不再说话。
“你能来医院一趟吗?胡天住院了,他想见你!”郭思宇没有给林霖任何缓冲的时间,甚至没有将那晚的事情给林霖一个解释便直奔主题,这或多或少给林霖浇了一盆冷水。
“他住院了关我什么事,我们已经分手了。”嘴上说的斩钉截铁,可是林霖的心里还是特别难受,她当然了解胡天的脾气,只是这次无论他怎么伤害自己,她都不想回头了。
“胡天胃出血,很严重!”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郭思宇都恨自己,他害怕林霖一个心软,自己又只能做了曾经撮合他们的说客。
“我回老家了,你跟他说,让他不要做傻事了,大家都是成年人,没有我他还有更好的选择。”
郭思宇这才知道林霖已经不在W市了,他正准备挂电话的时候,胡天的母亲接过了他的手机:“小林,你过来看看胡天吧,算是阿姨求你了。他已经几天没吃没睡了,我怕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胡伯父该怎么办呢!”
林霖以为自己会心软,没想到她无比理智的拒绝了胡天母亲的要求:“阿姨,我和胡天分手了,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他应该要学会成长,我相信他能好好的。”
胡天的母亲知道,木已成舟,哪怕自己的儿子再喜欢林霖,也是无力回天,只好作罢。
胡天在医院住了三天就回家了,期间张小夏和刘聪,程依桐他们也来看过他,唯独没有林霖,纵使他心里一万个不愿意,纵使午夜梦回深处,所有的梦和林霖有关,他也不得不清醒的认识到,林霖真的离开他了。而他,不得不重新开始他的人生了,开始没有林霖的旅途。
13年的春节比往年都来的早一点,整个春节没有阴雨缠绵,反而是阳光明媚,很适合出游。
大年三十的晚上,大人在看春晚,郭思宇打电话约林霖去院子里放烟花。这是胡天住院之后他们第一次联系,两个人见面的时候,互相都红了脸,都有点不好意思。
郭思宇见林霖连个围巾都没围拖着一双拖鞋就出来,一把将林霖拉入怀里,把自己的围巾给林霖挂脖子上:“你怕是傻吧,大晚上的不冷?”
郭思宇衣服上的味道依然那么熟悉,林霖贪婪的吸了一口,可是又始终感觉哪里不对劲。每次和郭思宇在一起就无比安心,可是这种喜欢又好像不是男女之间那种,林霖很困惑:“哎,好像有一天晚上你跟我说你和你女朋友分手了,是不是真的?”
林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话能将自己和郭思宇撇开了,只好问了这么一句。
郭思宇一时竟不知所措,他听林霖这意思,是不记得自己说过喜欢她了,前两天自己还置身事外的打电话让林霖去看医院的胡天,如果这会儿就直言相告自己对林霖的感情,怕是自己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点燃一支烟花,递给林霖,假装云淡风轻的说:“对呀,分手啦。”
林霖挥舞着手里的烟花,漫不经心的问:“为什么呀,你俩之前不是挺好的吗?”
郭思宇点了根烟,吸了一口,深情的望着林霖说:“我喜欢上别人了,后来仔细想想好像不曾对李婷上过心,就好像走了一个男女朋友的流程一样。”
林霖不敢看郭思宇的眼睛,她把早已烧尽的烟花倏地往郭思宇眼前一晃,本来想吓唬郭思宇一下,没想到郭思宇一把搂住了她。
林霖慌了,用力想推开他,却触不及防的被郭思宇吻上了额头,她听见郭思宇的心脏和她自己一样,砰砰有力的跳个不停。“你弄疼我了,我换不了气。”郭思宇听林霖像是有点委屈的口气,慢慢的松开了她
林霖拔腿就想跑,郭思宇一把拽住她的手说温柔又深情的说:“我已经错过你几十年了,我再也不想成全任何人,你不许再去招惹别人,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
林霖看着郭思宇漆黑的眸子里全是自己,她开始沉沦,是的,她居然心甘情愿的毫无防备的想沉溺在郭思宇深黑的眸子里。
林霖口是心非的说了句:“你想的美。”依旧扭头就走。郭思宇捡起地上的烟花,追上去抓住林霖的手,林霖并没有拒绝,俩人晃晃悠悠的出了小区,漫无目的的在大马路上游荡,不一会儿居然到了初中的校门口,郭思宇插了一颗鞭炮在学校大门上,点燃引线,又赶紧跑开,林霖在一边捂着耳朵直跺脚,啪的一声俩人哈哈笑着都跑开了。
Y市这两年经济发展的还不错,最明显的区别是,大年三十的晚上,居然还有一些可以喝酒的小摊。林霖和郭思宇不想回家,就近找了个馆子,叫了几瓶酒,酒壮怂人胆就是此刻他们俩人的写照。
几杯酒下肚,林霖笑嘻嘻的盯着郭思宇说:“哎,你是啥时候开始对我图谋不轨的?”
“呃,让我想想,好像就是你被胡天抛弃之后?!”郭思宇打了个哈哈,准备搪塞过去,扪心自问,他也不知道对林霖的情愫是什么时候生长起来的,也许是初中上学给林霖讲题的时候,傍晚的余晖洒在林霖稚气的脸上的时候,也许是林霖和肖涛分手的时候,抱着自己痛哭流涕的时候,也许是胡天对林霖好,自己心里极其痛苦的时候……
林霖依旧不依不饶:“看看你就是妥妥的渣男本性,一点都不实诚。咱们俩先说好,是你说喜欢我的,我可啥也没说,到时可别捻三惹四的来招惹我。”
郭思宇拍了拍林霖的头,依旧是打了个哈哈。
俩人掐着时间回去,12点晚会要接近尾声,大人对春晚的专注度可见一斑,专注到都没有发现林霖和郭思宇出去过。
初一的时候,徐鹏来程依桐家拜年,程依桐的母亲开心的不得了,张罗了一桌子吃的,席间不停的催促两个人今年要把婚事办了。
徐鹏也是借坡下驴,直接给程依桐的母亲许诺只要程依桐愿意,春节一过民政局什么时候上班,他就什么时候和程依桐领证。
在家里,程依桐的父亲说不上话,虽然母亲一向独断,可是这次和徐鹏的安排,程依桐乐于接受,她也求之不得能早日成为徐鹏合法的妻子,从此一生只为一个人洗手煲汤,这是她大学时代就开始的爱情梦想,终于马上要成为现实了。
春节程依桐也有去徐鹏的家里拜访,两家老人一起商量,定了正月十六徐鹏和程依桐去民政局领证,婚礼两家老人说要在夏天挑个合适的日子办,到时候程依桐穿婚纱不至于太冷和太热。
整个春节,张小夏和奶奶,还有刘聪的母亲都待在一起。奶奶希望张小夏和刘聪赶紧成为一家人,这也是刘聪的想法,而张小夏总是欲言又止。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张小夏刚洗了把脸,抬头的瞬间,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扑通倒在了地上。
醒来的时候,奶奶老泪纵横,她询问的眼神望着刘聪,,刘聪点了点头,她知道,奶奶知道了一切,一切都成事实,瞒不了了。
张小夏挣扎着准备起来,她擦掉奶奶脸上的泪水,却发现泪痕已经深深的嵌进了奶奶脸上的皱纹里,这么多年,奶奶为她吃了不少苦,老人已经饱受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她怕,万一有一天她撑不下去了,奶奶该怎么办。
刘聪的母亲拉着张小夏手说:“孩子,你不要放弃,我们一起想办法,一定会等到合适的肾源,我们张家,还等着你给添一个可爱的宝宝呢。”
张小夏笑了笑,她何尝不想跟刘聪结婚,何尝不想给他生一个可爱的孩子,然而现在的她朝不保夕,她不忍心拖累一家子人。
奶奶粗糙的手摩挲着张小夏的脸呢喃:“我们家小夏,实在是太苦了,我这个老太婆却什么都做不了。”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张小夏是她一手带大的,老认只恨不能代替张小夏去抗下所有的病痛。
张小夏的突然晕倒,刘聪每去一次医院,医生都会打一次预防针,如果不及时匹配合适的肾源,透析的各种副作用,会像鬼魅一样紧紧的缠着张小夏。
先不说肾源,刘聪最怕的是即使有了肾源,自己手里的资金怕是也不够,这本身才是一件让人无比绝望的事。
初七的时候,刘聪和张小夏就回了W市,领导开工,司机当然得陪伴左右。好在袁赫在家也无所事事,提前来W市开了张,这样张小夏无聊的时候也有个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