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名字叫罗诺。至少其他物种的成员是这样称呼他的。在他的同类中，他没有能用语言表达的名字。所以他认为自己是罗诺或者有时候是罗诺。有一个名字是很重要的。
此时，罗诺已经下班了。他已经签了名，并把卡洛斯的名字也写进了日志。他的同伴从来没有签过名，即使他签了，也会签得不正确。把事情做好是很重要的。
罗诺走过城外漆黑的草原。他前往一家旅馆，那里住着一个人类少女。这不是他作为卫兵的职责之一。他去看望她是为了改善与她的关系。与其他物种保持良好的关系是很重要的。
他一看到烟就知道有什么不对劲。罗诺立刻拔出腰间的两把剑。他还有两只手空着，但是他暂时不会动它们。
双剑齐备，罗诺沿着小斜坡向旅馆冲去。他的移动速度极快——他的长腿加上他在[卫兵]的高级技能使他的移动速度很快，这使得他身后的几英里变得模糊不清。
旅馆的后窗冒出黑烟。罗诺知道它们与厨房有关。门被砸开了，当罗诺走近时，他看到哥布林逃进了山里。
哥布林。
罗诺在旅馆外面停了下来，身子贴在入口旁边的一堵墙上。他低下双手抽出两把匕首，集中精神。他没有低估或高估自己的机会。
作为这个城市等级第四高的[卫兵]，他完全有能力处理大多数哥布林。但是如果敌众我寡，他就会撤退。他的目标是评估伊布格里芬的行踪和身体状况，如果可能的话，和她一起撤退。如果不能的话，他的工作就是目睹她的脸和目前占领旅馆的怪物。
出于某些原因，伊布·格里芬对罗诺的重要性超过了现在评估威胁的重要性。他立刻打消了这个想法，并质疑他的判断力。他的生存比一个人类的生存更重要。
但是，她可能在里面，受伤或者死在哥布林的手里。罗诺很清楚他们会作出哪些行为。
他的直觉告诉他要等待。罗诺对它们视而不见。他的心告诉他要行动起来。他冲进门，准备迎接一切。
旅馆的客厅里摆满了破桌椅。罗诺的视线席卷了整个房间。空空如也。厨房的门被砸开了。他冲进厨房。然后停了下来。
两个人影躺在地上。一个是哥布林。不是普通的哥布林，而是首领。真正的危险和威胁。另一个是一个人类女孩。两个人都静静地躺着。
罗诺评估了形势。哥布林首领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如果有必要，他会被杀死，但是——它已经死了。死了。一个能够独自消灭低等级冒险者的威胁被一个女孩杀死了？
怎么可能？但那不重要，他看向伊布。
那个年轻女子靠在厨房的台子上。她用手臂给肚子缠上了绷带。她的手起了水泡，变黑了。泪水在她脸上的烟灰上划出了清晰的线条。她腹部绷带周围的红黑色血液干涸了。
她几乎没有呼吸了。
在罗诺短暂的一生中，作为巨蚁族的他第一次不知道该说什么。
“格里芬小姐？”
……
伊布独自漂浮在黑暗而温暖的大海里。她睡着了。她也许是在做梦。
随着世界的光芒渐渐消失，伊布慢慢地进入了梦乡。当她放下一切，闭上眼睛的时候，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睡觉。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觉了。
但是有些事情困扰着她。有什么东西……在发出声音？是的，一个声音。伊布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但现在她正在发抖。她不想醒来。但是如果她醒来，也许就可以停止那些声音，然后回去睡觉。她听着。
“格里芬小姐？格里芬小姐，你必须喝下去。”
她正在醒来。随着清醒而来的是痛苦。伊布呻吟着，或者试图这样做。她的喉咙干得要命。她受伤了。她疼得受不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想回去睡觉，但那声音坚持要她醒来。
“喝下去。”
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嘴唇上，伊布感到一股凉爽的液体流入口中，她本能地咽了下去。
奇妙的事情突然发生了。正当她的舌头尝到了苦涩感想要作呕时，她身上的疼痛消失了。
它就这样突然消失了。伊布绝望地张开嘴，又尝到了那令人作呕的神奇饮料。疼痛消失了，她胃里的灼痛也消失了，她双手的痛苦也消失了。
伊布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力量重新涌入她的身体，死亡的黑暗逐渐消退。她抬起头，看到一张巨大的昆虫脸正俯视着她。
“咳咳。”
伊布被最后一口治疗药水噎住了，罗诺拍了拍她的背。
“格里芬小姐，你还好吗？”
“我……我还活着。”
伊布结结巴巴地说，抬头看着罗诺。他手里拿着空的药瓶。他救了她，让她起死回生。她想谢谢他，但她的喉咙很乾。她张开嘴，然后看到尸体躺在地板上。
哥布林首领。她的目光落在他那张破脸上，落在他那纹丝不动的身体上。伊布停顿了一下，无视罗诺反复提出的问候。她只是一直盯着尸体，直到罗诺把它拖出厨房。当他回来的时候，她回头看着他的脸，完全忘记了自己想说什么。
……
“你不是本地人，对吧，格里芬小姐？”
这是罗诺检查完她的身体后，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伊布躺在厨房的橱柜上，掀起衬衫检查她的腹部。伤口愈合得很好，虽然绷带还在。她以为自己会感到不自在，但她没有。这可能是因为他是一只昆虫。
听到罗诺的问题，她惊奇地抬起头来。罗诺盯着她。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然而，他继续说话。
“我指的不是这个国家，甚至也不是这片大陆。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吧？”
罗诺蹲在她旁边，他的大后肢使得坐起来更容易。
“对。”
“我也这么想。”
伊布冷冷地笑了笑。
“很明显吗？”
“不如说，这开始变得有点明显了。这是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解释，但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
伊布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罗诺点头表示同意。
“你是怎么知道的？”
“许多线索引导我得出这个结论。你对等级和职业的好奇心，你神秘的突然出现，还有这个“U国”，任何一本书里都没有记载。但最重要的是这最后的时刻。没有人类会为一只哥布林哭泣。”
伊布擦了擦脸，泪水早已干涸，但是……
“真的？没有人类？那龙人呢？”
“任何有智慧的生物都不会。没有龙人、兽人、狼人或者任何耶雷弗的市民会这么做。”
“你的种族呢？”
罗诺没有眨眼，他不能眨眼，但他确实抽搐了一下。
“巨蚁族？我们没有泪腺。”
“哦，我明白了。”
伊布感觉到罗诺的手在她身边移动。他正在剥掉粘粘的绷带。
“噢，那是什么？”
“别担心。治疗药水起作用了。绷带粘在你的皮肤上了。”
“噢！很高兴知道。”
“接下来你会持续一天感到虚弱。不过，第二天你就会完全康复了。”
伊布尖叫起来，因为一块皮肤和其余的绷带一起脱落了。
“啊！很好。谢谢你。所以……现在怎么办？你把尸体怎么处理了？”
“我把它埋在外面了。远离旅馆，以防万一他有某种复活的技能。别担心。”
“……谢谢你。嗯。谢谢你。”
罗诺点点头。他迅速而熟练地折起脏兮兮的绷带，把它放在他点燃的火上。它燃烧着，闻起来很可怕，但那只是厨房里众多燃烧的气味中的一种。
蚂蚁人去检查他放在炉子上的小锅。里面装的是开水，不是油。过了一会儿，他又把另一块布蘸进锅里，递给伊布。她默默地接受了，用它擦去皮肤上的干土、血迹和其他污渍。
“格里芬小姐，我观察到你不是来自这个世界。”
“是的。我转移了话题。当我不想谈论某件事的时候，我就会这样做。”
她用力地搓着肚子。毛巾很热，但是热在这刻是受欢迎的。她觉得冷。罗诺低着头看着她。
“对不起。我现在不应该问这样的问题。你还在震惊之中。”
伊布抬起头。
“我并没有感到震惊。”
“你还在遭受这次遭遇的痛苦，你的精神状态不稳定。”
“我精神很好。我真的没有事。我只是累了。”
“但是你——”
伊布开始感到不耐烦。
“我没事。真的。我只是来自别的地方。另一个世界。那个地方很不一样。我只是……我只是现在不想谈这个。今天很糟糕。”
“当然。原谅我的无礼。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提出一个方案。”
“嗯，请说？”
“我已经处理了哥布林首领的尸体。然而，附近仍有许多隐藏的哥布林。如果你觉得这里安全，我会尽可能多地处理掉他们。或者我可以护送你到城里，然后带着增援回来——”
“不。”
伊布打断了罗诺的话，她感觉到了蚂蚁人的惊讶。
“不？如果你觉得不能走路，我可以——”
“不，不要杀哥布林。”
他停顿了一下。她能感觉到他在看着她，尽管他那双多面的眼睛没有瞳孔。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我不想他们被杀。”
“格里芬小姐，很多人可不这么认为。哥布林是怪物。根据耶雷弗法律，他们会被直接判死刑。他们专门杀害并捕食弱者，而且没有任何道德与法律观念。”
伊布点点头。
“他们是怪物。如果可以的话，他们会吃了我。”
“当然。”
“他们杀人。”
“这是真的。超过四分之一在耶雷弗附近道路上死亡的旅行者是由于哥布林袭击。他们是不折不扣的杀人犯。”
“是的。”
伊布咕哝着，盯着自己的手，干净整洁的双手。
“他们是杀人犯，我也是，别杀他们。”
她最后说了一句话，接着便是沉默。伊布盯着自己的手。最后，罗诺的断断续续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我不明白你的逻辑，也不明白你这样做的动机。但我会满足你的要求。不过，你要知道，如果受到攻击，我会使用足以致命的武力保护自己。”
“没关系。反正他们都走了。他们听到首领的尖叫声就逃跑了。”
“那很好。”
罗诺沉默了。伊布凝视着躺着尸体的地方。她感到头昏眼花。她觉得，在某种程度上，她应该紧紧抱住罗诺，开始哭泣。还是太老套了？这是正常的反应吗？但她只是觉得有点空虚。
“还有一件事。”
“格里芬小姐，你有什么要求吗？”
伊布含糊地点点头。
“杀死哥布林之后，我学到了一项新技能。实际上是两个。[酒徒格斗]和[精准投掷]。”
“它们是很实用的技能。这在[旅馆主人]的职业中很少见，但也并非闻所未闻。”
“真的吗？为什么我会得到它们？难道技能不是……固定的吗？”
“这是你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又一个征兆，格里芬小姐。”
伊布皱着眉头抬起头，罗诺挥了挥手。
“我无意冒犯。这很简单，所有人都知道职业和技能是如何运作的。”
“那么，给我解释一下。”
罗诺沉默了几秒钟。
“简单地说，职业是个人的一般生活方式。在生活中，一个人可能会选择成为一个[屠夫]，或者也许是一个[音乐家]。这只是一个满足需求的问题。这些条件通常是已知的，而且只要努力练习就能达成。但也有例外，比如普通人几乎不可能成为[君主]或[贵族]。”
“是的，还必须有所谓高贵的血统。”
“无论如何，每一次升级都会提高一个人在职业上的熟练程度。随着等级的提高，我们会获得技能。但它们不是固定的。”
“真的吗？”
“的确不是，现实中有很多例子已经证实了这点。例如两个[士兵]可以在同一等级中学到不同的技能。这是一个需求和倾向的问题，它允许个人学习最适合自己的技能。例如，尽管卡洛斯是一个比我更高级的[守卫]，但他仍然不具备[侦察罪恶]。”
“好吧。”
罗诺看着伊布，耸了耸肩。
“你明白了吗？”
“不明白。算是吧。我猜？但首先为什么要升级呢？”
“因为它对我们有利。而且只有具备智慧的种族才能升级。”
“为什么？”
伊布叹了口气，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脸。
“或者说是谁干的？”
“我们不知道，但我们最古老的文献告诉了我们这个真理。”
罗诺毫无语气地朗诵道：
“所有思考的人皆有智慧。我们凭智慧作出选择。我们在选择中升级。所有思考的人皆有职业。我们正是在职业中找到命运。”
伊布哼了一声，然后她意识到他是认真的。
“有人教你这个吗？”
罗诺严肃地点点头。
“这是每个孩子都要学习的课程。确切的措辞来自《升级之书》，这本书最初写于将近一千年前。”
“为什么事情就是这样的呢？”
伊布越来越沮丧。罗诺实事求是的语气完全起不了任何作用。
“这就是我们的生活方式。这是这个世界的普遍真理。你的世界不是这样的吗？”
伊布怒视着他。
“不，不是的。我们不会升级，也不会像在电子游戏中一样学习技能。我们有职业，但不是你们这种，我们也不需要透过升级来学会如何做家务和煮东西。”
“学习技能不仅仅是升级的问题。职业和升级只是我们生活的基础，使我们可以从我们所做的事情中获得更快的成长。这只是一种辅助——”
“这很愚蠢。”
他惊奇地看着她。
“你说什么？”
“你的升级是愚蠢的。你的技能是愚蠢的。我恨你们的世界，我恨你们的城市，我恨你们！”
她对着罗诺喊了最后一句话，然后把脸埋在双手里。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到他把一只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它是冰冷而光滑的。但这仍然让人感到欣慰。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没有生气，格里芬小姐。我知道你经历了一次创伤事件。错在我不能更好地理解你的痛苦。我应该提供更多的安慰和陪伴。因为我的搭档卡洛斯有时比我更有效率。”
“你比他好。”
伊布流着泪咕哝着说。她开始哭泣。哭得不错，哭得很大声，但她的眼睛里突然充满了泪水。
“我只是有点不舒服——我是说，我讨厌这个世界。但我不是指你。你很好。其他人都可以下地狱。”
“我明白了。请你收下这个。”
罗诺递给伊布另一块布，她擤了擤鼻子，大声地吸了一口气。
“我现在想一个人静一静。”
罗诺犹豫了一下。
“如果你允许的话，我会留在这里，现在独自一人会有危——”
她打断了他的话。
“我会没事的。”
“恕我直言，我不同意。虽然哥布林首领已经死了，但他的部落可能会来复仇。”
“他们不会。”
“我能问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吗？”
“我就是知道。我不想被打扰了，请你离开吧。”
罗诺再次犹豫了，但至少他站了起来。他走到厨房门口，然后转过身来。
“最后一个问题，格里芬小姐，可以吗？当初是什么原因让哥布林首领攻击你的？除非遭到挑衅，部落首领很少会亲自采取攻击行动。”
伊布闭上了眼睛。她觉得很累。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她觉得那是很久以前的了。
“卡洛斯。他杀死了三只哥布林，并将它们的头砍了下来。”
罗诺停顿了一下。伊布用眼角余光看到他握住了四只手中的一只。然后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请允许我为他道歉。言语无法表达我的羞愧。”
她简短地点了点头。
“没关系。”
她说完了谎，等着罗诺离开。几分钟后他还没有离开，她直视着他。
“我要睡觉了。”
他点点头。
“那么保重，格里芬小姐。”
门坏了，所以他没有关门。但他确实把它支撑在墙上的洞里，用两把椅子竖了起来。蚂蚁人消失在草原上，很快成为一个橙色的天空剪影。
伊布把头靠在墙上。她的眼睛在燃烧，她的身体感到缓慢和模糊。他终于走了。并不是她不想要他的陪伴。事实上，她想抱着他，或者也许是他抱着她。但是她现在想睡觉了。她想遗忘。
但是她睡不着。
她非常想睡觉。她的心在呼唤她闭上眼睛。但是当她闭上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些东西。所以她一直睁开着眼。
她闻到了烧焦的油和烧焦的肉的味道。罗诺和他的队友打开了一扇窗户，一阵微风从厨房吹进来。但她仍然闻到了死亡的味道。她仍然看到哥布林首领的眼睛在瞪着它。他直直地瞪着她——
砰。
伊布的头撞在身后的墙上，很疼，她又撞了一下。
砰砰。
哥布林的影像消失了一秒钟。但是下一秒他们就回来了，凝视着她的灵魂。
砰。
伊布又把头撞了一下。疼痛使视力暂时减退。这也让她头晕目眩。不过，如果她必须在这个和哥布林之间做出选择——
砰砰砰。
她想睡觉。但她睡不着。夜幕降临了，随之而来的是恐惧。但最糟糕的是她无法逃避一件事。
记忆。
砰。
……
罗诺走过耶雷弗西部大门，向值班的龙人点了点头。他收到了一个皱眉的回复，但没有发表评论。礼貌很重要。在城市中培养巨蚁族的强大纽带和善意是很重要的。
同样重要的是交出奖金。罗诺有一个用伊布·格里芬剩下的购物袋做成的大布袋，这个布袋在他的左侧下沉了不少。但是这个袋子是必要的，而且它可以防止气味和视线干扰他经过的其他平民。
是的，赏金。他今晚就会填好。但在此之前，他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任务。
罗诺在街上走来走去，直到来到一家酒吧，他知道那里有很多龙人经常光顾。那是一个嘈杂的地方，里面挤满了爬行动物的尸体，但是他们还是给他腾出了地方。他不是出于对自己职业的尊重，而是出于不想碰他的愿望。
孤零零的巨蚁族穿过龙人的人群，直到他听到有人大声呼喊他的名字，一只大酒杯砸向他。
“哎，罗诺！你不会相信那个愚蠢的人类这次做了什么。”
罗诺从横梁对面走近卡洛斯。龙人摇摇晃晃地把他推倒在椅子上。他和一群人在一起，或者正确的说法是，一群龙人。有些是男性，大多数是女性。或者不是。即使在最好的时候，性别对罗诺来说也很难确定。
“幸亏你在这儿。让我告诉你，那个叫伊布的女孩？我见过的最愚蠢的人类。你知道她今天早上做了什么吗？”
卡洛斯开始讲述他的故事。从对方脸上的表情来看，这不是他第一次复述了。罗诺无视卡洛斯，也不理会这个龙人试图将他推入的座位。
他把两只手放在卡洛斯的肩膀上，使他稳定下来。正确的姿势至关重要。接着，罗诺用另外两只手尽可能用力地击打卡洛斯。
龙人看到了拳头的到来，但是他醉得太厉害了，无法正确地躲闪，罗诺的手把他按在原地。他猛地一拳打在地板上，两拳同时击中了他的下巴和腹部。
一时间，所有人都惊呆了，一片沉默。接着，罗诺听到了一阵嘶嘶声，变成了愤怒的尖叫声。
卡洛斯咆哮着站了起来，抓住了罗诺的脚。这一拳又打在他的下巴上，这一次使他昏迷了几秒钟。罗诺点点头。正确的姿势对好的打击是至关重要的。
卡洛斯躺在罗诺的脚下。他站了起来，又挨了两拳，决定躺下。罗诺点点头，离开了他的搭档。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很不友好。罗诺环顾四周，但决定不拔匕首。另一个男性龙人怒目而视，紧握着他们有爪子的手，但经验告诉他，除非他进一步挑衅，否则他们不会攻击。
罗诺估计，无论是什么原因，城市里的公众对巨蚁族的看法已经降低了他行动的程度。城市守卫队内部的反感也会是巨大的，至少在短期内如此。
这是一个代价高昂的结果，但罗诺认为这是合适的。他向无声的旁观者点点头。
“晚安。不便之处，敬请原谅。我该走了。”
罗诺转身走出了酒吧。他一离开，就听到了喧闹声，夹杂着卡洛斯愤怒而与众不同的声音。哦，是的。明天他就会知道后果了。
出于某些原因，罗诺并不在意这一点。相反，他想知道人类是什么样的。他们像龙人吗？他感到疑惑。
但是夜色越来越深，他还有一大笔钱要处理。他还需要填写表格和目击者陈述。事情必须妥善完成，否则不如不做。
罗诺走进了黑夜。他接下来几天将会很忙碌。但最重要的是，其他人会知道一个叫伊布·格里芬的人类。她很重要。毕竟她是独一无二的。
……
尸体不见了。但是伊布还是看到了他的脸。她仍然能闻到烧焦的肉体，仍然能感觉到她的手在燃烧。她仍然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她没有睡觉。夜幕降临，她抬头盯着黑暗的天花板。
倾听呼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