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刃城永安道上的茶楼里,王玄微拿出新进的秋茶,这是在凡间其他省份进来的冻顶乌龙,茶色乌黑,茶叶卷曲,茶香浓郁,乃冻顶中上品,此茶在白刃城颇受欢迎。
王玄微把茶叶用簸箕轻轻碾开,将其中老梗黄叶去除,剩下的分放在几个茶罐里,然后又油布封紧罐口,由贾不伪帮忙放到木柜上。这几日贾不伪没有任务,赋闲在城中,偶尔也会帮王玄微打打下手。
“不伪,我帮你问过了,关于大雁塔,这确实新开始的事件,至少到现在还没有人接到与大雁塔有关的任务。不过听黄曲阳那个老头说,按照他的经验来看,奖励至少是两枚铜板。”他一边说着,一边把陈皮、八角等香料放入石臼中捣碎,“铜板这东西,得到了开启第六感就已经够了,好好的享受生活,一天天的,总该消停。”
贾不伪替他把捣好的香料用纱布包起来,分成数个纱布团,这是用来熬制高汤的,毕竟茶楼不止提供茶品。“既然还在活着,就要有个目标,我的目标就是获得足够的铜板。”
老头不想继续停留在这个话题上,“对了,十二那丫头怎么还没回来,阳间也该日落了呀。”
“她的格斗技巧太差,他正在阳间的武官接手训练。”他把石臼搬回储藏间,“我待会就去凡间,红雾在西安的势力肯定会重新培养,最好还是彻底拔除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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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BL区世纪大厦下,凯德搏击馆内,喘息声和击打声回荡在空旷的室内。
大部分的白炽灯已经熄灭,仅剩下一盏挑着微弱的光。灯光下,一个将长发高高盘起的女生,挥洒着汗水一次又一次击打着,面前的沙袋。这种特质的沙袋重量是普通沙袋的数十倍,是白刃特用的沙袋,从最开始的带着拳套打纹丝不动,到现在的赤手空拳虎虎生风,三个多星期进步如此,其间之辛苦可想而知。
“贾队收了好徒弟啊,都说现代人武力弱,不能吃苦,执行任务的能力太差。可现在看来,这小丫头不一般啊,现在至少在力量方面能跟得上一般的白刃了。”
在灯光微弱处,两个身穿教练服的白刃倚着器械调侃着。
另一个人拽了拽脖子上擦汗用的白毛巾,“可贾队把她送过来是让我们教她格斗技巧的,可现在整天只训练力量,呵呵,到时候不好交代。”
“一力降十会,再说了,这丫头肢体不协调,咱们如果教她技巧,一个月不见得有正常人一星期学的多。”
轰然一声巨响,周围的器械也颤了三颤。董梓雨一拳将沙袋打了下来,这个近两吨的东西,尽管房间经过特殊改造过,但其造成的影响还是不容忽视。
“得,还得再加重量,再给她换个新的吧。”
“呵呵,这是这个月第几个了?”
“鬼知道,忘了数,少说得有十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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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高陵区一处住宅里,三个中年人围在客厅里,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蒂。热气氤氲,这是这三人一下午的成果。
“这算什么事儿啊,姓孙的心梗死了,这老泥鳅连个老婆都没有,这警察要是查起来,咱们三个九成还得回去。”他深吸一口烟,憋屈地把烟蒂抖进烟灰缸里。
“哎,老曹,孙龙运活着时候,如果咱们按照老李所说的去做,全身而退确实没什么事。可现在不一样了,姓孙的死了,那些于我们不利的证据可都在他家里呐,人死了账还没烂,现在可以说是真的骑虎难下。”
离烟灰缸最近的中年人烦闷地抽着烟,他就是当初提议放手的徐寻德。然而孙龙运一死,事情闹到现在,他也烦闷的很。万一被查到,下半辈子都得在号子里消磨掉了,他真不想再回去。“当初退了多好,现在警察已经开始调查了,咱们三个都有案底,很容易就能查到咱们身上,就凭这些事情,足够让咱们再蹲上几年了。”
三人中,徐寻德是从一开始就主张不合作的人,许旺和曹才则是一直主张以利益为重,其中,这许旺是三人中充当智囊的存在。
许旺掐灭手中的烟,抿了抿嘴唇,“住宅那里的证据我能想办法搞定,毕竟姓孙的那处住是经我手买的,暂时不可能被查到,大不了一把火烧了便是。这入秋干燥,失火是正常事。只是物证处理了,人证终究是祸患,姓董的知道事情始末,如果他指控我们,咱们三个多半逃不掉。”
徐寻德长叹一口气,作孽太多,他现在夜里时常被噩梦惊醒,“要不、要不咱们去道个歉,该赔钱的赔钱,该出力的出力,董老板为人豁达不见得不会原谅我们。”
许旺拍了拍膝盖,“不妥,咱们害死他老子,逼的他女儿心梗而死。这可是家破人亡,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就放过我们。换做是我,拼上一条命也不能让仇家好过的,更何况这城府极深的董从山。”
曹才也帮腔道,“我听说有风投给姓董的融了资,现在他的那家小工厂又运转了起来,以这种人的城府,肯定会积蓄力量,以便抱负咱们三个。去向他求饶?指不定怎么羞辱我们,倒不如赌一赌,先下手为强!”
他声音斩钉截铁,激动时沙发咯咯作响。
许旺点了点头,又点起一根烟叼进嘴里,“我找了个给钱就愿意坐牢的混混,让他手宰了姓董的,一了百了。只要钱到位了,警察怎么着也查不到我们头上,你们觉得怎么样?”
客厅一时间静了下来,时钟的滴答声和窗外风打窗扉的呼啸声,清晰入耳。
“嗯,我觉得可以!”
曹才拍板同意,二人一同望向***,征求或者强求最后一个人的意见。
徐寻德双手抱着头,颓然地弯着腰,“我还是相信,孙龙运的死就是报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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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雁塔景区,在月上柳梢后便关闭了景点,工作人员也已经陆续回家,整个大雁塔现在只有贾不伪一个人。他展开手中的通古卷,走过世条堆砌的沧桑广场,穿过木雕门楣,来到这倚着老城老街耸立千年的大雁塔下。
得道两条线索后,他尝试着在大雁塔寻找其他线索。
塔楼内因为布置成了景区,在卫生方面做的很到位,台阶清理地一尘不染,很多地方甚至以玻璃相隔。
他拿着手电拾级而上,老砖堆砌的台阶,每一脚下去都能感受到那古朴的沉重。塔内为保证古韵长存,现代设施极少,依旧有着千年前玄奘在此著经的肃穆整洁。每一层都事无巨细地搜查一番,可收效甚微,直到他来到了大雁塔第六层,抬足准备登上第七层时。
塔内的青铜大钟轰然敲响,如湖中涟漪,很快涤荡并充满整个景区,如沐佛音。
午夜钟声响,预示着新的一天到来。
贾不伪忽眼前一片漆黑,恍然间他抓住抚手,“糟了,是视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