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贾不伪!”
活下来的这名红雾客想转身逃离这里,可才抬起右脚,如死神般的低喃就从身后响起。
“常满灯。”
一道寒芒过,拦腰而斩。红雾客当即化为光影,消散于此。
贾不伪虽失去了视觉,但此刻战斗,却异常的得心应手。一弹指斩杀五人,第六人连半步都未走出就被腰斩。身为白刃,杀人时出刀的时间越短,其人实力越强。一千两百年的挥刀,臻至化境的刀法,堪比鬼神。
“此地非白刃者,今日皆当死。”
话音刚落,十一个西装革履的白刃涌入次级境,分立于贾不伪两侧。当看到贾不伪在此地时,所有人都捧手而拜,“见过贾队!”
贾不伪微微点头,他将董梓雨交给一个女性白刃,自己则手持断刀跳下高台。卡其色风衣随风而鼓动,他双眸紧闭,前额微低,杀气凌人。世人常说冷兵器时代,大秦金甲当属天下第一,殊不知若论单兵作战,手持唐刀的大唐士卒才当之独步九州,“李四,跟我回白刃城。”
李寻风望向失去视觉的贾不伪,这个家伙,论身高和体型,只能勉为中流。可但凡于他交过手的人,都深感一件事,为此人敌,是为大不幸。
他曾是贾不伪的徒弟,当年与贾不伪一同执行任务,只要贾不伪在场,他总是能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这种感觉,纵然身后站着成百上千的白刃也换不来。只可惜,现在立场变了,八百年寒暑往替,岁月更迭,贾不伪依旧是贾不伪,而李四则成了李寻风。白刃和红雾客,如同白刃城和红雾,若起争斗,是不死不休的。
“贾不伪,我现在是李寻风,是红雾客,我是大宋骁将,不见得不如你这唐朝的小兵。”
李寻风的身后一直有一麻布包裹,此刻被他取下来,解开外系麻绳,一把刃口锋利,质地古色的宋刀被取了出来。这种刀从外形上看,更像是环首砍刀。刀颈微弯,厚背薄刃,与传统宋刀相同,精长于劈砍,可破重甲。刀面之上隐约可见梅花形印记,这是当年一位锻刀名将的标记。凡出自他手的刀,万金难求。而且锻刀之法乃是包钢,而不是那种大宋朝流行的夹钢,铸刀上的考究,足见一般。
“贾不伪,如果正面相对,我不见得会输给你这个刺客。”李寻风把斗笠摘下,不同于贾不伪,这个家伙留的是短发。古人常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大宋骁将留短发,可笑可叹。
贾不伪缓缓抬起手,伸出四个手指,“你是我收的第四个徒弟,你的刀法也是我教的,所以你有四刀的机会,如果四刀之内不悔改,我还当杀你。”
八百年前,南宋嘉定元年,贾不伪带李寻风山巅听雪练刀,与狂风博弈,与冰雪竞厉。练就宋刀刚猛霸道之极致,一力可开百尺山。
而今时过境迁,师徒反目。一把走入霸道极致的宋刀,一把断去大半的唐刀残弧,是否真该书中所说——刀法,当斩先人以正大道。
黑白二色气流转,贾不伪以耳辨位,障刀在侧。
李寻风墨黑色的气流奔腾而起,宋刀本就厚重,现在更添一份摧枯拉朽之势。
忽贾不伪暴动,率先出手。
第一刀。
“大回朝!”
白刃出刀,一刀刀气近十米,宽及一臂,摧枯拉朽,势如万兽奔腾。
李寻风马步微弓,仗着宋刀优势以横刀相对,可实力相差甚大,当触碰之时,才发现这刀气之后所蕴藏的力量竟浩瀚如海。
可两者还未相对,贾不伪竟消失在原地,再看到他之时,已然出现在了李寻风的头顶上方。
第二刀。
“探皇陵!”
改劈撩为刺,这本应该是刀刃短处,但此一刀宛如游龙入江,无人能改其势。周围的次级境已经因此而有崩裂迹象,李寻风终于认识到了自己和贾不伪的差距,八百年了,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变为今日的天堑鸿沟。现在他只要说一声认输投降,贾不伪定然会收刀,可是这个大宋兵士骨子里依旧是倔强。
他大喝一声,发出指令,“放箭!”
剩下的三名红雾客将暗器掷出,白刃城虽有单挑之时不许外人偷袭的规定,但红雾客可不受白刃城的约束。暗器指向贾不伪的命门,视觉全失的贾不伪按常理根本不可能躲避这次偷袭。
第三刀。
贾不伪竟提前感知到暗器的来向,提前收起第二刀的攻势,侧身躲过暗器的偷袭。
“常满灯!”
平地卷起狂风,飞来的暗器直接被风势裹挟,与划出满月的断刃一起劈向李寻风。
李寻风才化解第一刀的攻势,此刻再与贾不伪对刃,直接被这惊天的力道压倒单膝跪在地上。次级境中的地面,直接被磕出裂坑。而之前的暗器,则自食其果,悉数扎在了自己身上。
李寻风紧咬牙关,半个字也不肯屈服。贾不伪失望地叹了口气,白刃城不可能同意这么一个隐患被带入城中,如果红雾客不肯屈服,强掳肯定是不行,必须就地格杀!
第四刀。
“将相和!”
李寻风趴在地上,到死他都没有看清这最后一刀的刀势是如何而来,点点光晕散到空中,李寻风被贾不伪四刀斩杀。
“八百年前如是,八百年的今天也当如此,李四,你与我的差距不止理念。”
剩下的三个红雾客,本想着打开次级境逃离这里,可是还没等着撤离的通道打开,残弧就划开这些人的脖颈,三人在一瞬间内被格杀。
三个红雾客有两人化为光影消散于空间之中,可有一人虽死而不消散,直到许久之后,尸首燃起黑色火焰,渐渐化为灰烬,最后消逝于次级境中。白刃们看了一眼,只是摇了摇头,这家伙所有的铜板都消耗完了,留给他的将是真正的死亡。
侯镇找遍整个次级境,却都没有发现候关踪迹,他心里默念着,希望候关只是通过做我了结回到了白刃城的武英殿。
众人通过穿梭于次级境中来到了停车场,那里早已备好了车辆,众人驾车离开,驶向远在YT区的大雁塔。董梓雨身受重伤,急需救治,不然一旦死亡,很有可能重生在红雾领域内,毕竟白刃城说到底只是个占地面积较大的城市,而红雾则是到现在还未探明尽头的无边蛮荒之地。
一路上,与贾不伪同行的白刃们甚是荣幸能与他同行,纷纷请教着在暗杀方面的技巧性问题,贾不伪可是白刃城中少数几个获得第六感的白刃,所拥有的铜板数量让人瞠目。
“贾队,布文司要是知道您就在西安,我们这些人肯定都没有接任务的份儿。您一个人,可比我们人加起来都强。”
贾不伪坐在车后排,身旁是身负重伤的董梓雨。两名白刃新人分别在驾驶和副驾的位置,副驾对贾不伪的吹捧,让驾驶不甘示弱,各种讨好赞誉。
对于两人的吹捧,贾不伪不做任何回应,直到车辆驶入大雁塔景区范围内后,他才示意所有车辆放慢速度,“准备进入次级境。”
三辆车驶入景区后偏僻小径,这里有一户人家,三层欧风小楼矮墙院落,这是白刃在人间购置的住宅,靠近能够开启青铜门户的大雁塔,可以用于应急。车辆驶入这户人家的院内,不刻大门关闭。
众人不约而同下车,贾不伪取出唐刀残弧,划开次级境。这处住宅离景区极近,纵然贾不伪创造的次级境覆盖面积不大,但足够延伸到景区内。在次级境一角,青铜大门打开,所有人迈入大门之中,回到白刃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