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姑娘，昨晚睡得可好？”
“甚好，多谢何大哥了。”
“不知白姑娘近来有何打算？”
“你呢？”我试探性地问他。
“咱们现在住的地方是蓝灵谷脚下的一座小城，鄙人在蓝灵谷还有些事宜要做，所以还要在此多住一段时间。”
“哦，我，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决定回家吧！”
“白姑娘不是说家中逼婚，那回去岂不是？再者了这四周山匪颇多，万一白姑娘在归途再遇到？”
“我的意思是，”我想了好半天才道，“是，我身上没盘缠了，不得不回家的啊！”
“不如这样吧，我派我手下的兄弟送白姑娘回去？”
“不，不用了，太劳烦何大哥了！”
“不麻烦，来人。”
“何大哥，不用了，我说实话是不想回去的，打死也不能回去成亲的，只是觉得在此特别打扰何大哥，我心里有点儿过意不去。”
“这样吧，我有一个主意，既不会让白姑娘心里过意不去，也不会要白姑娘再历逼婚。”
“什么？”
“街头画师。”
他的确是给我出了个好主意，在城中给我安排了一小间客栈，他就住在隔壁，不知道是不是要监视我。而我则是白天就去街头卖画，还是现场画，这对我不是没有难度的，毕竟我可是第一次干这种事的，之前只听周木白说过觉得蛮好玩的。
“白姑娘，这几天街头鱼龙混杂的，今日是你第一天开张，不如由在下陪你一起吧？”
“嗯。”我点点头，说实话我心里蛮忐忑的，本来第一次都够紧张的了，他还要跟着。反正他总是要跟着的，那我就不说不了。
我一出门才想起来我连画具都没备，不带枪的士兵不是个好士兵。东西自然还是封洛河给我准备的，我对他说：“这样吧，就当是我问你借的，到时候我挣到钱了，再来还你！”
我没去过雨都，但是现在这座小城人可也是不少，虽然不如灵都看上去繁华，但是烟火味还是十足的。我抱着这个不轻不重的折叠画板，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着，形形色色的人从我身旁经过，形形色色的小物什与我擦肩而过，不一会儿就让我眼花缭乱了。
不知不觉就已经走到了头，我觉得这条街并没有我这个街头画师的容身之地，他则建议我：“蓝灵谷西山山脚旁有一座庙，与祭坛祈福同行，庙里会有些活动，那里观光的游客不少，听说风景也不错，白姑娘不如去那里试试吧！”
“好啊！”
“很重吧？来，我帮你拿着！”他慷慨地朝我伸过来了一只手。
“不用了，不重，我可以自己来的。”
“我来吧，这里的山路还不甚好走。”他悉心地从我手里拿过了那具画架，帮我拿着，果然我全身都轻快了好多。
那时候我看着他，一点儿也不觉得他是个坏人，另外想着他告诉我的他和周木白之间的故事，从故事推断，他也一直都是个蛮善良爱替别人着想的人的。
半途中有一座小亭子，我和他商量好后就准备在此立好画架开工，这是上山的必经之地，人流都是一波一波的，在我们前面已经有了一拨人，只能在下一波之中碰碰运气了。
“何大哥，雨都都有街头画师，你们风都有没有街头乐师的啊？”我也是闲着无聊，就跟他聊起了天。
“以前还有很多的，不过是后来有了战乱，就很少了。”他只说了这一句，而后随手从一旁的绿荫中摘来了一小片不知名的叶子，拿在手里把玩了片刻。
他半倚在柱子上，从我那个角度看过去只有半张侧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阳光透过树荫间的缝隙倾洒到他如瀑的青丝上，满山的绿意映得他漆黑的眼睛也烨烨生辉着。不知何时嘴角多了一片绿叶，一吹起来嘴角都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个舒坦的弧度。
之前觉得的别扭此刻荡然无存。
我看了他好一会儿都移不开眼，美人如画，画如其人。他极目望向远处，看着他孤独的风景，吹着他悠扬轻快的曲子，我觉得那样子美极了。
我靠在柱子上听了一小会儿，感觉还蛮好听的，就不由得笑笑感叹了句：“你要是个街头乐师一定比我这个街头画师挣得多。”
他头不动，侧目对我微微一笑，并没有停下他的演奏，顺带着我也开始了我的表演。
我动起手来，也是一言难尽的。
干巴巴的，不过我的第一幅画居然卖出去了，也算是可喜可贺的啊！
我画完了是画完了，可是能不能拿得出手倒是个问题。
“不知白姑娘画的是何物啊？”
“山山水水风景画。”我没敢给他看，干巴巴的他，我怕被骂。不过我觉得如果回去让我再慢慢改改的话，让周木白帮我润色一样，应该还是可以看得过去的。
“姐姐，我要买这幅画。”我的第一个客人是一位小客人，他一来就说要买我这幅画，是有点儿让我受宠若惊的。
“你要不先看看吧？”我自然是不能坑小孩子，就是卖不出，我不相信这个何洛还能让我真正饿死。
“我要买，但是我没钱，我可以用这个弹弓跟你换的吗？”
“啊？行吧，你要觉得可以的话那就行吧！”我也是很好说话的。
“对了，姐姐，这个香囊给你，是我刚才在庙里求的，据说对着它许愿很灵的。”小孩塞给我之后就离开了。
我正纳闷着，封洛河的演奏结束了，也不像是结束了，就是戛然而止了。我的目光朝他投去，他一点点正过了他的脸，不知是否是阳光的问题，左脸的阴影倒影在了右脸上，而后散去，又有点儿别扭了。
阴影全然退却，他的目光直直地投向了另一处，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一个人，你猜我看见谁了？
他微微一笑，继续吹着他那悠扬婉转的曲调。
我听得入了迷，不由得也开始动起手来了，已经好多天没有拿握画笔了，一时间都有点儿生疏了。别指望我真能画出什么好东西来，我的确是准备画眼前人的，奈不过笔力不足，或是由于其他的什么原因，画得确实是一言难尽的。我当时只觉得，我要是真去当了街头画师，一定会是第一个被饿死的街头画师。
当然也是在以后，真正到了雨都，去了桔画苑，去感受了一下雨都的那些街头画师，才知何为真正的“街头画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