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趟北欧之行，卓一凡身边只带了董刀。
李十一虽然也嚷着要和卓一凡一起去，但武校已经建成了，卓一凡没答应，让少年回去上课了。
丁玲是一定要跟着去的，由于临近返回米国的日子，她实在舍不得和卓一凡分开，而且也对于卓一凡的身体不大放心。
当然这件事要瞒着老马，他既然死活不肯说当年的旧事，也一定是不会同意卓一凡去的。
飞机这种东西对于董刀这个刚入世的‘野人’来说，自然是一件新奇的东西，既害怕又兴奋，好在那家伙的适应能力不弱，只是刚起飞的时候吐了，过一会儿就没事了。
“感觉怎么样？”丁玲靠在卓一凡的身边，轻声地问道。
“感觉我受伤了。”卓一凡做出一副无辜样子道。
丁玲便笑得花枝乱颤，“那就是说你还有感觉。”
“有吧，”卓一凡把丁玲的手轻轻地抓在手里，“我想睡一会儿，你要不要一起？”
这话有些不大正经，丁玲红着脸呸了一口，既害羞又欢喜。
卓一凡是说睡就睡，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但拉着丁玲的手没有放开，像是生怕丁玲会就此跑掉。
丁玲近距离地看着那张有些憔悴的脸，越看越有些心疼，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话低语道：“这么拼命，又是何苦？”
她现在也是丁家的家主，论身份，和卓一凡一样。
但丁玲从不曾想过，会为了一个家族外的人不顾自己身体的奔波，虽然她知道老马是卓一凡的师傅，但还是有些想不通。
听着卓一凡鼻息平稳，她也有些倦意，索性轻轻靠在卓一凡的身上，也睡了过去。
……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跋涉，终于到了北欧的一座小城。
现在已经进入了冬季，这里的气候更加的寒冷，丁玲早早地给卓一凡准备了厚厚的防寒服。
卓一凡穿上之后，看起来臃肿了不少。
董刀则是对那些街头上黄头皮白皮肤的人紧张不已，如临大敌地怒目而视，好像发现了妖怪一样。
“放松一些，这里是国外，人都是这个样子的。”卓一凡看着有些好笑，便安抚了一下董刀。
董刀这才多少放松了一些，但依旧紧紧跟在卓一凡和丁玲的身后，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有人扑过来伤害两人似的。
卓一凡叫了一辆出租车，然后按照冯三提供的地址，很快就找到了郭秀云的住所。
是那种很老式的建筑，有些哥特风格，站在门廊上按下了门铃，过了好半天，才有人打开门，一个老太太出现在眼前，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们找谁？”
她无疑很老了，脸上沟壑纵横，身子微微有些佝偻，好在耳不聋眼不花，精神还算不错。
“我叫卓一凡，是特意来找您的。”卓一凡微笑着说道。
能在这里遇到国人，老太太一阵高兴，“快请进。”
走进客厅，便是一阵温暖，这房子虽然看起来老旧，但里边的供暖设施很完善。
丁玲先是帮卓一凡脱去了外套，才一起在郭秀云的对面坐下。
老太太盯着两人看了半天，笑眯眯地问道：“我们好像不认识吧？你们是从国内来的？找我这个老婆子有什么事啊？”
卓一凡冲着丁玲示意了一下，后者便帮着他把手机从口袋里掏了出来，然后翻开相册，拿给郭秀云看，“您认不认识这个人？”
老太太戴上了老花镜，盯着手机看了半天，神情有些奇怪，像是困惑，又像是不安，缓缓道：“眼熟，但有些想不起来，他是谁？”
“他叫马行空，三十多年前和您一样，也住在京城。”卓一凡轻声道。
老太太的眼睛陡然睁大了，身子也颤抖了一下，“你说他是马行空？”
“是的，老奶奶，”卓一凡尽量用平和的声音道：“我这一次就是为了他来找您的。”
像是勾起了心底最深的触动，老人的眼睛里隐隐泛起了泪光，声音沙哑着讲述了当年的那段经历。
三十多年前，正值外敌入侵，还是青春年少的郭秀云凭借着良好的家世和满腔的热血，成立了一个女子暗杀团，旨在处决那些汉奸卖国贼。
团里的成员都是一些个家境不错的女孩子，受过一定的教育，忧国忧民，极其痛恨那些为背叛祖国的人。
她们有过几次小小的胜利，杀掉过几个登不上台面的小汉奸，有些膨胀，便盯上了时任外交官的蔺和平。
就在她们精心策划的时候，马行空赶到了。
由于国内的时局动荡，到处都在打仗，老马从南蜀赶到京城花了不少的时间。正好赶上蔺家招杂工，老马便一边为蔺家打工，一边开始寻找郭家。
偌大的京城想要找人实在是不容易，老马花了将近半年多的时间，才终于找到了郭家。
本来是想给郭家的人报个信，告诉他们二小姐郭秀琴已经准备在西陵岛上定居，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却没想到无意间听到了郭秀云和几个姑娘凑在一起，正在谋划要刺杀蔺和平的事情。
老马吃了一惊，他在蔺家待的时间也不短了，知道蔺和平虽然表面上是个外交官，但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坑害国家利益的事情。
情急之下，便现身想要把郭秀云她们制止住。
对于忽然现身的老马，郭秀云几个人吓了一大跳，纷纷拔枪，但几个女学生，哪里是老马的对手，很快就被下了武器。
郭秀云惊魂不定，等弄清老马并没有恶意，只是来报信的，这才多少有些放心。
老马直言道：“你们要处决的是卖国贼，蔺和平不是，他不但不是汉奸，而且还是个大好人。希望你们千万不要弄错了。”
郭秀云将信将疑，但也自知不是老马的对手，只能表面上答应不去找蔺和平的麻烦，私下却依旧在暗中谋划。
就在三天后的一个晚上，郭秀云暗中潜入了蔺家，杀还是不杀，等见了人详细询问一下之后再做打算。
没想到她看到的却是另外一番让人恐怖的场景，蔺和平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而此时老马正呆立在尸体旁，也看不出是悲愤还是高兴。
就在郭秀云躲在暗处震惊不已的时候，卧室的门口却有人惊叫了一声，循着声音看过去，却是蔺和平的女儿蔺茹，她目睹了眼前的一幕，晕死了过去。
马行空立即走了过去，郭秀云紧张地把身上带着的枪机头打开，她担心老马要杀人灭口。蔺和平虽然该死，但他的女儿却是无辜的。
但老马只是探了一下对方的鼻息，发现只是晕过去了之后，才松了口气，转身走出了蔺家。
郭秀云也悄悄地退了出去，暗自跟在了老马的身后，接下来却目睹了让她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