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一过，饭店的人渐渐稀少，卓一凡便难得休息一会儿。
后厨的工作谈不上繁重，却也不算轻松。
卓一凡自父母离世之后，便一直独立生活，适应能力很强，也不觉得苦。
但是有人看见之后，不愿意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来饭店打工了？”林依依忽然来了，一看见卓一凡的样子，便红了眼睛问道。
那样子到像是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看得卓一凡一阵心疼，温言安慰道：“也是才来没几天，还想着过一阵子再告诉你的。”
林依依知道卓一凡是在敷衍自己。
她知道卓一凡是那种肯为人着想，却绝不肯让别人为他分忧的人。
拉着卓一凡的手，看了看因为干粗活儿，新磨出来的茧子，林依依忍不住哭了，“一凡，咱们换个地方打工吧，这里太苦了。”
卓一凡把林依依轻轻揽进怀里，刮了刮她的鼻子，“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是那么娇贵的人吗？”
来这里打工，其实也不是卓一凡的初衷，而是冯三的推荐。
至于什么原因，冯三没说，卓一凡也不会去问。他只知道一点，那个对他像是对待自己亲弟弟一样的冯三不会无缘无故让他来这么一个小饭店的。
这些话自然无法对林依依提起，于是卓一凡继续道：“这里没你想的那么糟，老板对我不错，厨师老马也很厉害，等我学会了炒菜，以后你就不怕饿肚子了。”
虽然算不得什么甜言蜜语，但听着让人心里熨帖，林依依破涕为笑，“哪儿有男人给女人做饭的，以后当然是我做给你吃。”
这话听起来别有深意。
卓一凡忍不住把胳膊紧了紧，“田瑞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林依依点了点头，“他开始还不愿意告诉我，是我用晓芸威胁他，他才说的。”
来荣华饭店打工的事情，卓一凡只告诉了田瑞一个人，虽然叮嘱过田瑞不要告诉林依依，但还是被这家伙给出卖了。
“吃饭了吗？”卓一凡轻声问道。
“还没呢，学校一直在搞实习，弄得像是正常上下班一样。”林依依不无抱怨地说道。
卓一凡便拉了林依依走回饭店，给她找了一张桌子，才回到后厨找老马，“老爷子，能不能麻烦您给我炒两个菜，我女朋友来了，还没吃饭。”
老马立即来了精神，很是八卦地跑到门口看了一眼，然后啧啧有声道：“你小子艳福不浅啊，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谢谢老爷子了，您受累，两个菜就行，我女朋友不挑嘴，您炒什么就是什么。”卓一凡道。
“行，也不用你打下手，去陪你女朋友等着就是了。”
老马今天一反常态，很痛快地答应了。
这让卓一凡有些意外，平时老家伙对卓一凡很少有客气的时候，一般都是爱答不理，着急了就是一通骂。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卓一凡也没想那么多，信步走到大厅，却是楞了一下，苏小小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正坐在林依依身后的椅子上，用手支着小脑袋正在打量林依依。
看得十分出神，连卓一凡走到她身边还没反应过来。
“咳，咳，”卓一凡故意咳嗽了两声。
苏小小一脸惊慌地回过头，发现是卓一凡，才有些郁闷地低下了头，“一凡哥哥，是你啊。”
林依依回头，发现是一个长相极可爱的女孩，便来了兴趣，“小妹妹，你认识他？”
苏小小对于林依依似乎有些敌意，哼了一声道：“当然认识，我姐是这里的老板，我是我姐的妹妹。一凡哥哥是我姐的员工，所以也就算是我的员工。”
这套毫无逻辑性的逻辑把卓一凡和林依依逗乐了。
卓一凡蹲下身子，揉了揉那颗小脑袋，“你怎么不去写作业？”
苏小小便有些苦恼，叹息道：“我姐跟那个男的出去了，这么晚还不回来，我哪儿有心思写作业？”
卓一凡和林依依对视了一眼，哑然失笑。
“你姐那火爆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跟人出去，也是别人吃亏，不用担心。”卓一凡安慰着说道。
苏小小看了一眼林依依，欲言又止，最终从椅子上跳下来，“一凡哥哥，我有话要问你，跟我来。”
卓一凡一头雾水，但又不好拒绝，只好让林依依先坐着，自己跟着苏小小穿过过道，一直走进了后院。
“你这小姑娘今天怎么怪怪的，出什么事了？”看着苏小小一脸神秘的样子，卓一凡忍不住问道。
示意卓一凡蹲下，苏小小便开始对卓一凡咬耳朵，“外边那个姐姐是你的女朋友？”
“是啊，怎么了？”
苏小小听了这个答案之后，便是一脸的失落，忽然冒出一句：“那我姐怎么办？”
卓一凡听得云山雾罩，“什么你姐怎么办？她又出什么事了？”
苏小小便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这人怎么这么笨啊，你这情商随谁呢？我姐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
看着苏小小稚气未脱的小脸，卓一凡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就是为这件事担心？”
“有什么好笑的！”苏小小一阵气恼，“我姐每天晚上都要陪我写作业的，今天不管我，而是跟一个男的出去了，你还不明白吗？”
卓一凡强忍住笑，摇头道：“不明白。”
苏小小做出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叹息道：“说你笨，你是真的笨。她是故意这么做的，就是想让你吃醋，考验一下你在不在乎她。”
卓一凡已经是一副快要憋出内伤的神情，“可我有女朋友了，怎么办？”
“那你只好甩了她，然后亲口告诉我姐‘你很喜欢她’就行了。”苏小小一本正经道。
那样子彻底把卓一凡萌到了，他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弄得苏小小气恼不已，“有什么好笑的，你知不知道你再这么下去，就要失去一个最适合你的女人了？”
看见苏小小真的生气了，卓一凡只好忍住笑，尽量扮演着严肃道：“小小，你姐是我的老板，我只是她的员工，仅此而已。而且你也看见了，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你也是女……孩，”他本来是想说女人的，但想想有些不合适，于是改了口，“总不希望自己喜欢的男生去喜欢别人吧？”
苏小小有些说不过卓一凡，争辩道：“这个不一样的，你应该找一个适合你的，而不是你喜欢的。”
卓一凡不笑了，轻轻地揉了揉女孩的头，“小小，我知道你关心你姐。但我和你姐之间只能算是普通朋友，如果这件事让你或者你姐产生了某种困扰的话，我只能说声抱歉了。”
找个适合自己的，而不是自己喜欢的？
苏小小的话忽然对卓一凡有些触动，他失神地抬头看了看黑沉沉的夜色，神色变得有些黯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