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骜一怔,心道骜枭居然来过了?听余晖发问,便道:“骜枭他虽然身在魔界,但从未做过为害仙界之事。桀骜对天发誓,我兄弟二人与云掌门之死,绝无关系!”
忽听钟不迫哈哈大笑,走上前来道:“桀骜,你这话说的,未免太过轻巧。骜枭既然已经是魔界中人,又怎会从未为害仙界?这话哄小孩子罢了。再说,如此惊天大事,群仙谱上都要注上,岂能因你发一句毒誓,便容易取信于众人?”
桀骜道:“我也知道就凭一句话,你们肯定是不信,但我自己知道自己无愧于心,也就是了。”钟不迫一笑道:“你自说自话,也由得你,只是我们这里众人亲眼所见,都指向你,岂能是这么多门派耆宿,都来冤枉于你?今日你既然回来了,那便要对太华门有个交待。”
桀骜摇头道:“我不知该怎么向他们交待。云惊雷死的时候,我确是来到了这里,茝媖也是我救走的,你们非一口咬定是我,我也没办法。”
此时天已蒙蒙亮,舍身寺中慢慢又聚集了一些大小仙派,除了方才已拜祭过云惊雷的几个门派之外,还有一些小仙派被太华门婉拒,却又不肯离开,便都围拢过来。
余晖皱眉道:“桀骜,我本以为你去而复回,也是光明磊落,但你如此说法,未免太过轻巧,倘若易地而处,你说的话自己信不信?”凌岳斥道:“你如此说法,几近无赖!提到我师尊名讳,可要客气些!”渔舟隐喝道:“不用跟他废话!桀骜,我告诉你,你今天既然回来了,就休想离开这里!”
桀骜心中有气,便大声道:“我也知道你们不会善罢,今日桀骜在这里,若要抓我,便凭本事!”钟不迫冷笑一声道:“你不过仗着自己那见不得人的微末本事,这里这么多仙家耆宿,今日你插翅难逃!”
桀骜昂然道:“那便放马过来吧!我若怕了你们,枉为男儿!”话音刚落,只听长剑破空之声,凌厉迅捷,一人直扑桀骜而去,口中道:“桀骜,我先来会会你!”
桀骜定睛一看,竟是归元派轻羽!自从素羽道人被吞露杀死之后,这轻羽便耿耿于怀,自忖剑术高超,一直要找桀骜讨回公道。上次在翠峦山,桀骜和茝媖侥幸逃脱,轻羽懊恼不已,这才好容易又见到宿仇之人,自是不肯善罢甘休。
轻羽剑术以快、灵、准见长,仙界之中也算有名气,桀骜知他不好对付,当下也不再顾忌,伸手入怀掏出吞露,寒光一闪,轻羽怔了一怔,长剑不觉一缓。桀骜笑道:“轻羽,怕了吗?”
轻羽咬牙切齿道:“妖孽,你不过徒仗兵刃之利,有什么脸面炫耀!”桀骜笑道:“这吞露已经染了归元派的鲜血,你这次又自己送上门来,想来它会认得你!”
轻羽不禁手臂一颤,他与素羽二人最是交好,听桀骜话中阴寒之意,不禁有些心惊,强自镇定道:“我这长剑也早认得你!”说罢长剑一抖,径直刺向桀骜胸前。桀骜瞅准时机,将吞露一格挡,知他身灵剑长,自己匕首短,难免吃亏,便不等他再出招,忙将吞露顺着轻羽剑刃滑过去,直削向他的手腕。轻羽自恃变招奇快,却不料被桀骜抢到先机,大惊之下慌忙转手撤剑,手忙脚乱之中,只听“嗤”的一声,轻羽的衣袖被吞露削下一半,随风飘起,而后“嗒”的一声轻响,一件小小物事从袖中掉到地上。
茝媖在旁边一看之下,不禁又惊又喜,叫道:“小玉儿!”忙扑过去要拾起玉人儿。不料轻羽身法更快一步,在她之前伸手捡走玉人儿,捏在手中,疾走开几步,瞪着茝媖不语。
茝媖忙上前一步,道:“轻羽道长,请问你手中之物,是从何而来?是不是方才屋中拾得的?”
轻羽见茝媖神色急切,眼珠一转,便道:“这是我随身之物,你待怎的?”茝媖听他如此说法,不觉一怔,心中焦急起来,定了定神道:“道长,可否让我看一看?”
轻羽微微一笑,道:“这个嘛......恐怕不大方便。”说着便欲将玉人儿揣入怀中。茝媖一急,忙道:“慢着!”见轻羽停下动作,仍是抓着玉人儿不松手,便问道:“道长,方才我在屋里丢失了一个玉人儿,不知是不是你拾到这个?”
轻羽见她神色焦虑,越发起疑,便轻轻一笑道:“姑娘,你丢你的,我的自是我的,怎么能混为一谈?”茝媖本不善言辞,此时一急,更是不知如何措辞,叹一口气,道:“道长,这玉人儿我一直随身带着的,对我非常重要,若你拾到了,请你还给我好吗?”
轻羽哈哈大笑道:“你这人好生奇怪,怎的就非说这东西是你的?那你叫它一声,看它答不答应?茝媖姑娘,我看在你是太华门弟子的份上,不与你计较,你可别得寸进尺。你说是你随身的,谁能证明?”说罢望向太华门诸弟子,问道:“你们可曾见过这东西是茝媖随身带着的?”
太华门众人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星野秋见茝媖急得眼泪汪汪的,知道她必然没有说谎,但自己在太华山之时,确是未见过茝媖戴什么玉件,此时也无法硬为她出头。上官沧浪细思也不记得茝媖有什么玉人儿,因此也都不便开口。只云映雪大声道:“茝媖在我太华山之时,我与她也曾朝夕相处几日,从未见过什么玉人儿,必是她扯谎!”
轻羽得意一笑,道:“听见了吧?”随手便将玉人儿揣入怀中。茝媖急得哭了出来,桀骜忍耐不住,上前一步,道:“轻羽,你说是你的,你有什么证据?不如咱们就来说说,这玉人儿有什么不同之处,让众人评评理!”
轻羽一愣,道:“玉人儿就是玉人儿,还有什么不同之处?你倒说说它有什么不同之处?”钟不迫在旁边看了半日,见茝媖神情,心中暗道此物必不是寻常之物,便向轻羽使个眼色,道:“轻羽,不要欺负小姑娘。既是你二人争执,那便都来说一说。你先把它交给我,我来看看你们谁说的有道理。”
白飞絮心中相信茝媖所说,见钟不迫伸手讨要,知道这物事若是到了他手里,那再想要出来可就更难了,忙道:“不可。钟掌门,你与轻羽是一个门派的,难免瓜田李下。不如将它暂时交给渔舟,咱们重霄宫,绝不会贪昧你们任何人的东西,只是帮你们看一下,谁说的更对。”
钟不迫脸一沉,心中不愿,却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也不便强行要过玉人儿,便勉强一笑,道:“白上仙说的有理,但桀骜本是你重霄宫之人,你们也不便,不如由万掌门暂为保管,如何?”说罢使个眼色,轻羽忙走过来,将玉人儿递给万苍淮。
万苍淮大喇喇接过来,眯着眼睛看了半晌,便道:“好吧,那你们谁先说?”轻羽心中不以为然,心道不就是个玉人儿,还有什么不同?桀骜他们装神弄鬼的,只不过是咋唬自己,若是自己后说,反倒成了学舌,便抢上一步道:“我先来吧。嗯......这玉人儿是黄玉所刻,是一个小姑娘,有手有脚,梳了两个丫髻,还有......小姑娘是笑着的,对吧?”
他自忖说的极是,便得意洋洋环视众人,见重霄宫女弟子都捂嘴偷笑,不禁心生不满,道:“重霄宫的姑娘,你们笑什么?”只见一个红衫女弟子道:“轻羽道长,你一个大男人,成日随身带着一个小姑娘玉人儿,是什么缘故?”
轻羽一怔,脑中飞快转了几转,道:“怎的?谁说就不可以了?这是我归元派宝物,管它是什么姑娘还是小子?”红衫女子正要再说,渔舟隐喝道:“逞艳,不可没规矩!”
逞艳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轻羽素来心高气傲,见渔舟隐呵斥逞艳,心下畅快,便回身道:“好了,我说完了,你们还有什么要说?”
茝媖抿抿嘴,大声道:“万掌门,麻烦你仔细看一下,这小玉人儿的面容,是不是和我极为相似?因为这是我的一位......长辈照着我的样貌为我做的。我在太华山之时,因为一直贴身保存,从未示人,所以大家才都不知道。”
白飞絮点头道:“是了。人家一个女孩子的贴身之物,自是不必拿出来给这个看那个瞧的。万掌门,你就仔细看看,到底是不是如茝媖所说的,跟她面貌极为相似?”
万苍淮捏着玉人儿,上下打量几下茝媖,又仔细看看玉人儿,笑道:“是有几分相像。不过依我说嘛,这年轻小姑娘,容貌大都是差不多,若要非以这个来说呢,怕是难以服众。茝媖姑娘,你还有没有别的说法?”
茝媖见他公然偏袒归元派,不禁又气又急,一时语塞。桀骜怒从心头起,见万苍淮笑嘻嘻地将玉人儿递还轻羽之手,怒喝一声:“还给她!”说罢一纵身,直扑二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