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无计可施之时,忽见一团白影自远处飞速而来,到了云映雪身后停下来,却是上官沧浪。只见他停在半空,伸出脚轻轻勾住云映雪的长剑把手,那剑在空中略一偏转,随即稳稳停在半空。
云映雪却是没有什么防备,身子在剑上左摇右晃,直要摔下来。上官沧浪不慌不忙,伸出手去,抓住云映雪的手臂,随即二人缓缓下落到地上。云映雪惊魂未定,吓得大口喘着气。
上官沧浪弯腰捡起地上佩剑,递给云映雪,见她愣愣的,便拉过她的手,把宝剑塞给她。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连忙都围上来,只听“映雪你没事吧?”“上官师兄你回来了。”“以后再不可逞能了。”“师兄你去见过师父了没有?”一时间七嘴八舌,乱成一团。
上官沧浪没有说什么,只朝众人笑笑。回过头见茝媖面带喜悦望着自己,便朝她点点头。云映雪半天才喘匀了气,兴奋地道:“师兄你回来的太是时候啦!你再晚来一步,我就撞树啦!”
上官沧浪面色一沉,责备道:“你还说!修习最忌急功突进,明明还没到那个火候,就在这儿显摆。这要撞伤都是小事,若要是练出岔子,入了魔道,那才真是悔之晚矣。”
云映雪不满地噘起嘴道:“师兄你说什么啊,什么撞伤还不要紧!我也是想要快点练成本领嘛!一回来就板起脸训人!”
茝媖走上前来,拉起映雪的手,笑道:“映雪,上官师兄也是担心你,怕你不小心伤到自己。你练功勤奋,自是好事,不过也要一步步来,急不得的。你没事吧,走,我们去那边坐会儿。”
云映雪把手一甩道:“你当然帮着他说话啦!我勤于练功,难道是坏事嘛!”茝媖见她连自己怪上,反而不好再说什么。凌岳和水流萤等人忙上来,众人纷纷地打圆场。
上官沧浪气道:“茝媖说的有道理,你还要怪她,真是不懂事。”云映雪本来差点受伤,又在众人面前觉得面上无光,又羞又气,这时更是恼得粉脸通红,眼中含泪,一甩头跑开,却不料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啊”的一声,抬头一看,原来是星野秋。
星野秋一怔道:“映雪,怎么啦?”云映雪狠狠瞅了他一眼,转头跑了。星野秋心中奇怪,正欲问问其他人,一下子看见上官沧浪站在那里,惊喜道:“上官师兄,你真的回来啦!”
上官沧浪点点头,正色道:“星野,你看着众师弟师妹们练功,一定要告诉他们,先要把根基扎牢,才可徐图精进。不可一味图快,若是功力未稳,便任意而为,轻则伤害己身,重则误入歧途,那时再要后悔,可就晚了。”
星野秋略一思忖,大概明白了上官沧浪生气的缘由,心里虽觉得师兄有些小题大做,但上官沧浪在太华门众弟子心目中威信极高,所以他心中虽是暗暗嘀咕,脸上却丝毫不敢显露出来,只恭恭敬敬地道:“是,谨遵师兄吩咐。”
上官沧浪也觉得星野秋一上来未曾寒暄两句,便劈头盖脸挨了一顿训斥,自己未免有些不近人情,就连云映雪在内,自己也有些过于苛责,思想着便放缓了脸色,问道:“你从师父那里来的?师父可在房内?”
星野秋忙道:“是的,师父最近一段日子没怎么出来,今早叫我过去,问了问咱们练功的情形,说是等一下你会回山,叫我过来把大家都喊过去,师父有吩咐。我这才过来,见你真的回来了,师父真是料事如神!”
上官沧浪一听,忙对众人道:“师父叫咱们,那大家赶紧过去吧。我刚回山就听到你们大叫,赶紧过来,就看到映雪遇险,只顾着帮她了,连师父都还没去拜见呢。”
众人便一齐往正厅赶过去,上官沧浪想了想,对星野秋道:“星野,你带人去找找映雪,就说师父之命,叫大家过去,让她赶紧来。”星野秋道声“是。”便带着两个男弟子去了。
茝媖不放心,便对上官沧浪道:“师兄,我们也去找找吧。她别再跑去什么危险的地方。”上官沧浪摇头道:“不必,不能老是由着她使性子。我们且去见师父。”说罢抬腿就走,茝媖无奈,只得跟在后面。
不一时大家都会齐到正厅来,见云惊雷坐在屋中,仍是那个眼观鼻、鼻指口、口问心的模样。一旁坐着广直子,手里握着一张帖子,看上去颇为高兴。
众门人不知内情,上官沧浪却知道自从上次师叔和师父赌气之后,二人之间似乎闹得有些僵,不再像以前那样同声同气。广直子近些日子也是郁郁寡欢,今日不知为何竟面带喜气,上官沧浪心中也自纳闷。
不一会儿,星野秋和几个师弟带着云映雪也过来了。云映雪似乎是哭过了,眼睛通红,泛着润润的光。一进厅中,看到上官沧浪,神情哀怨地低下头。茝媖连忙上前,把她拉到自己身边,云映雪只轻轻挣了一下,也就与茝媖站到了一起。
上官沧浪也觉得没意思的,跟一个小姑娘赌气,便走过来,轻声道:“好啦,刚才是我声音太大太凶了。不过师兄也是为你好,怕你错了还不知道,这样下去吃亏的是自己,知道吗?”
云映雪眼睛一红,眼泪又要流下来,不过她甚是倔强,一下子把头扭过去,不让人看到。茝媖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怕她又多心,便不言语。
云惊雷抬起眼皮瞅了瞅他们几个,嘴角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见众人来齐,便朗声道:“今天叫你们来,是有两件事要告诉你们。”转头对广直子道:“师弟,你来说吧。”
广直子点头道:“是,师兄。”随后举起手中的红帖,大声道:“舍身寺的住持慧见大师,医术高明,扶危济困,多年修行,终于修得云开月明,不日金身加持。已发来请帖,下个月廿六,请各大仙派亲眼见证。我太华门自是也在邀请之列,虽说近日太华诸事繁忙,但掌门师兄言道这次咱们定要去到舍身寺道贺。”
众人一听,都是喜动颜色。太华弟子多数都是新进门不久,年轻好动,一听说有这种倾派而出的热闹凑,都很兴奋。云惊雷也自无奈暗叹。
云映雪已经平复下心情来,便问道:“师叔,那第二件事是什么?”
广直子清清嗓子又道:“我太华自建派以来,每隔五十年便会举行一次授剑大典。仙派中人多有佩剑傍身,我太华百技之中尤以剑术见长,因此,每次授剑大典上,都会选出一名最出色的弟子,将本门法器阁中珍藏的宝剑,选一把赐给他。再过十几天就又到了授剑大典的日子,唉,若不是魔界荼毒我太华门人,以致我派人丁稀少,不然到时候不知是何等的热闹鼎盛......”说罢便长叹不已。
云惊雷看了广直子一眼,道:“师弟,今日我们只说高兴的事情,别的暂且放下不提。”
广直子一笑道:“师兄说的是。往年间各仙派也会派门人来赴我派的盛典,今年虽说事出有因,大家都不便提起,但掌门师兄说了,今年太华仍会按旧例举行授剑大典,只不过不邀请其他仙派来了,咱们关起门来,只是自家人比试切磋一下。”
众人都是第一次听说,都很兴奋,尤其是一众男弟子,尽皆跃跃欲试。星野秋先道:“师父,我们这些人入门晚,从未有眼福进到法器阁中,观看本门宝物。但不知这阁中有多少宝剑?这么多年以来,会不会早就分完没有了?”
云惊雷尚未开口,广直子便摇头笑道:“胡闹。星野,真不知你那脑子里整天都想些什么。”
云惊雷也笑道:“这你放心,法器阁中的宝剑,少说也有几十把,都是太华历代仙长用过的。虽说并不都是什么了不得的宝物,但比你们现在手中的长剑,那是不可同日而语了。”说罢一指广直子腰间,笑道:“你们师叔这把凌波渡云剑,就是当年的授剑大会上,由先师所赐,可真是意气风发,大家都艳羡得紧。”
广直子拈须微笑。星野秋道:“是啊,弟子近日有幸跟师叔学习剑招,亲眼得见这凌波渡云剑的威力。但不知师父这次要赐给弟子的宝剑,有没有这把剑厉害?”
云惊雷微微一笑道:“倒也不妨告诉你们,这次师父准备的,叫做摇光剑。”
广直子不禁一怔,众门人不知是何宝剑,只面面相觑。只听广直子道:“师兄,真的要拿这把剑出来吗?会不会早了些?”
云惊雷摇头道:“是时候了。”又提高声音道:“你们是不是不知道这把剑?”
众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都不知所以,只上官沧浪微低着头,若有所思。
星野秋问道:“师父,这把摇光剑是什么来头,请师父给弟子们说说。”
云惊雷微微一笑道:“这把摇光剑,本是为师在太华门做大弟子之时,由我师尊所赠的一把宝剑,后来做了掌门,不再常用到它,便供进了法器阁,现在是法器阁的镇阁之宝。”
众人异口同声“啊”的惊叹,议论纷纷。凌岳道:“师父,这把剑比其它剑厉害在哪里?比师叔的凌波渡云剑如何?”
云惊雷尚未开口,广直子呵呵笑道:“那简直是米珠与日月争辉了。我的凌波渡云剑,在摇光剑的面前,那真可以说是不值一提。”
云惊雷笑道:“你师叔是自谦。不过说到这把剑,可真的是大有来头。它是当年我师尊参加仙界盛会之时,北斗星君所赠天剑,从北斗七星星芒中化出,神力与普通的仙界佩剑相比,自是又高了一大截。”
众弟子听了不禁发出惊叹,原来摇光剑的来头这么大!云惊雷微笑着看着众弟子,不言一声。广直子面色平静,只飞快地瞅了师兄一眼。
星野秋欢呼道:“好啊,咱们学艺十几年,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了。大家都亮出本领来,看谁能把宝剑收入囊中。”一众弟子摩拳擦掌,纷纷附和。
水流萤忽道:“看把你们兴奋的,这把宝剑分明就是上官师兄的。就算是拿出本领来比试,你们又有谁能比得过上官师兄?”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这才想到水流萤说的太有道理了,别说是新进弟子,就算是之前的太华门,那些被魔界屠戮的弟子重生,又有几个人能比得过上官沧浪?
一时大家都默然无语,屋子里静悄悄的,半晌云映雪道:“爹,你好偏心!你想把摇光剑传给上官师兄,直接传授就是了,还要搞什么比试?”
众弟子都是这个念头,听云映雪直接说出来,胆小的都不敢抬头看师父的脸色,几个胆大的轻轻点点头,只星野秋偷偷在背后冲云映雪竖了竖大拇指。
云惊雷笑而不语。广直子见他不出声,还道他被弟子给问住了,便道:“掌门师兄这么安排,自有他的道理,你们只需拿出自己的真本事来,不一定就没有收获。”
云惊雷微笑着看了广直子一眼,转头见上官沧浪沉思不语,便缓缓道:“这次授剑大典,浪儿不会参与比试,只是与我还有你们师叔给你们做评判而已。”
众人都一愣,随即你看我,我看你,有的面露喜色,有的则困惑不解。上官沧浪也不禁愕然,但他素来沉稳,知道师父如此安排必有缘故,便一笑不语。
云映雪惊奇道:“爹,上官师兄为什么不参加?”广直子也忍不住道:“师兄,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茝媖半天没出声,听云映雪如此说,便偷偷拉了她一下,悄声道:“你替上官师兄着急呀?你不生他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