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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陡生变故

天刚放亮,萸扬帜便带着小隹,二人偷偷从重霄宫离开,赶往诡檄岛。萸扬帜深知诡檄岛是个是非之地,凡仙界中人,断不可轻易踏足。就是师尊独孤逸知道了,也必然会大怒,自己不知将会受到何种惩处,但此时满心都是要解开小隹赌咒的念头,一时也顾不得许多了。

二人在半空飞了足有一个时辰,远远便看到黑雾缭绕的一座小岛,萸扬帜便知道是诡檄岛到了。大千有生以来,这诡檄岛作为一处神秘所在,一直都是三界大忌,千万年来,几乎无人敢轻易涉足于此,便是几代魔尊先后在此炼骨,也是奉了九天荡魔祖师之钦命,仅仅在岛子的边上海域中,几经锻炼,方才成就魔尊之身。

二人知道厉害,不敢轻易靠近,离着诡檄岛尚有几里地便停了下来,远远看着岛上光景。小隹有些害怕,紧拉着萸扬帜的手,轻声道:“扬帜,我有点怕。”

萸扬帜轻轻拍拍小隹的手道:“别怕,有我呢。再说,岛上是我大师伯,只要咱们好好求求他,他不会对咱们怎样的。”小隹点点头,二人便向岛上飞去。

近得岛子才发现,这诡檄岛虽是烟雾缭绕,却也并非像传闻中那么可怕,透过烟雾中,反见得绿树成荫,风景也自有一番别样情致。二人心神稍定,便缓缓落下来,沿着小路轻轻往岛子中央走去。

小隹问道:“扬帜,你可知的你大师伯在哪里住着?”萸扬帜笑道:“你忘了,我也是第一次来,又怎么会知道?”小隹笑了笑,二人继续向里走去。

走不多时,便见前方一座山洞出现。萸扬帜停下脚步,想了想,道:“大师伯会不会便住在这里?咱们进去看看。”小隹点点头,二人便进洞来。

山洞中黑乎乎的,越往里走,越是伸手不见五指。萸扬帜划亮火折,二人走了约有几里地了,还不见什么人,也没什么动静。萸扬帜有些着急,便道:“看来咱们走错路了,先出去吧。”

小隹道:“好。”二人便欲回身出洞。此时便听洞中一个低沉的声音缓缓道:“怎么?来了又想走?”

二人吓了一跳,还未及说什么,便听“唰”一声轻响,洞中忽然光泽大亮,像是有夜明珠之类的物事照亮了一般。只见一个身着墨青色长袍之人坐在洞的深处,长发遮住半张脸,眸子黑漆漆的,容貌跟师尊独孤逸有些相像,只不过多了几分阴狠和厉决之气。

萸扬帜惊魂稍定,迟疑片刻,试探问道:“大……大师伯?”

那人正是齐束手,听他发问,便低笑一声道:“正是我。你是扬帜?见了我怎么都不行礼?”又看看小隹,道:“这丫头是谁?”

萸扬帜见齐束手似乎并没有传闻中那么可怕,稍微壮了壮胆,道:“大师伯在上,扬帜有礼。”说罢便拜下去,又道:“这位姑娘叫小隹,是我的朋友。”小隹也忙见礼。

齐束手笑道:“起来吧。”萸扬帜起身,齐束手见他探头探脑的,便道:“怎么了?”萸扬帜忙道:“没事。”

齐束手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我这地方,不像仙界传说的那么可怕?”萸扬帜忙道:“扬帜不敢冒犯师伯……”

齐束手摆摆手道:“这没什么。大家都这么说,我这个瘸子也惯了。说正事吧,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萸扬帜和小隹面面相觑,真的到来了这里,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齐束手看看他二人,笑道:“不说那我便猜一猜,是为了这姑娘的事,对不对?”

萸扬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头道:“求大师伯救救小隹!扬帜感激不尽。”

齐束手笑道:“你起来。你既来到我这里,便是你我有缘。待我看看。”说罢眼皮一抬,一道精光射向小隹,只略一瞬间,便又收敛锋芒。小隹被他眼神所震慑,不觉吓了一跳。萸扬帜觉得小隹紧缩在自己身边,便用手揽着她。

齐束手闭着眼睛想了想,摇摇头道:“这件事情不好办。”萸扬帜心中一紧,忙道:“大师伯,怎么连你都解不了吗?”

齐束手道:“不是解不了,而是……”说罢看了萸扬帜一眼。萸扬帜忙道:“大师伯,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弟子一概照办。”

齐束手笑道:“听你说的,像是我要逼你做什么事情似的。也罢了,我这人名声不好,都以为我是大恶之人,你这么想也没什么奇怪。只是这次却不相同,这姑娘的毒咒,我可以解,不过解了之后,你可能会有些损伤。”

萸扬帜还未及答话,小隹忙道:“那怎么行?”齐束手看了看她,笑道:“放心,不会要他性命,只是可能损去些道行。”小隹刚要说什么,萸扬帜忙拉她一把,道:“反正我也没什么道行,损失些也无所谓。”

小隹还要说什么,却见她一下子摔倒在地,身子抖了几下,化为了一只翠鸟。萸扬帜见状,便忙道:“大师伯,我不怕,只求你尽快解开小隹的毒咒,弟子感激不尽!”

齐束手神色有些古怪,似是又悲由喜,还有些伤感,一双眉毛不住地抖动。萸扬帜却并未在意,只是跪求齐束手。齐束手仰天长叹一声,道:“近前来。”

萸扬帜抱起小隹,来到齐束手面前,只见他伸出手,按住小隹头顶,口中念念有词,不一时便见翠鸟身子一扑棱,一时又化身为少女,只是昏晕不醒。

萸扬帜又惊又喜,忙伸手扶住小隹,不禁泣道:“多谢大师伯。”齐束手神色淡然,道:“不必多礼。你们在我这里不能久留,这就去吧。”

萸扬帜心里对这位大师伯也有所顾忌,便又叩了个头,道:“多谢大师伯。”说罢横抱起小隹,便向洞外走去。一路上心中有喜有忧,喜的是不想这事如此顺利,忧的是不知自己会有什么损伤,不过既然事已至此,已经救了小隹,便把心一横,索性不去想它。

到了岛子边上,只听怀中小隹“嘤”的一声,已经醒转过来,萸扬帜慢慢将她放下,轻声叫道:“小隹……”

小隹回过神来,看看萸扬帜,又低头看看自己,喃喃道:“我……我好了……”萸扬帜喜道:“是啊,大师伯为你解了毒咒,你好了。”小隹喜极而泣,忽然想起齐束手之言,忙拉住萸扬帜手臂,上下打量他一番,道:“你……你没事吧?”

萸扬帜摇摇头,道:“你看我不是好好的,没事。”小隹略微放了心,萸扬帜道:“咱们走吧。”说话间已经来到海边,二人捏个诀,便欲起身飞离,却不料身子甫一离地,便重重摔下来。

萸扬帜奇道:“怎么回事?”小隹也不知所以。二人再次试飞,却仍是无法离地,正自不知所措,只听身后一人哈哈大笑,回头一看,只见齐束手竟跟着二人来到海边,脸上表情古怪,冷笑道:“我这诡檄岛,哪里是那么容易离开的?”

萸扬帜大惊,见小隹吓得发抖,忙搂住她,问道:“大师伯,你这是何意?”

齐束手喝道:“别叫得那么亲近!你们重霄宫这群傻子,什么也不懂!哼哼,反正你们也离不开这里了,终此一生便待在岛上了,我就告诉你们也无妨,让你们死个明白!”

萸扬帜二人惊恐地望着齐束手,只见他负手踱了几步,回头朝向二人,冷笑着道:“你们看我会走了,是吧!哈哈哈哈哈哈,这要多谢你们,若不是你们来这岛上,只怕我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脱此谶语。

“我这诡檄岛,存在已近万年,我守在岛上,为的是一件大事。我隐忍已久,眼见事到眼前,却是无法脱困。上天送你二人来助我成事!我这岛子上,有上古神农神尊留下的神谶,道是‘凡不可入,仙不可出。’你们二人进来了,虽说你们仙身尚未全部成就,但已非凡人,想出这个岛子,除非你们死了,或是神农亲临!你们就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吧。不过我看你们二人既然两情相悦,那便也是自得其乐了。”说罢一闪身便不见了。

萸扬帜和小隹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小隹哭道:“扬帜,都是我害了你!”萸扬帜忙道:“你别这么说,我们想想办法。”小隹道:“你听他都那么说了,哪里还有办法?”

二人抱头痛哭了一会儿,却也无法,只得起身在岛上来回走了几圈。小隹见萸扬帜闷闷不乐,便倚着他身子,不敢说话。萸扬帜知道她心里对自己内疚,便紧紧揽着她,对她微笑。

走了几趟,萸扬帜忽然道:“好累了,咱们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小隹点头,二人找了个树荫坐下。小隹见萸扬帜半晌不语,便轻轻推他一下,问道:“你在想什么?”

萸扬帜“啊”了一声,支吾道:“没……没啥……”小隹低下头不语。萸扬帜忽道:“小隹,我有办法可以让你出去,这几日你先别急,我好好想想师尊教的法子。”

小隹将信将疑,却也不便多问。二人在岛上几日,小隹见萸扬帜似乎心事重重,却还来安慰自己,心中感动,便一直陪在他身边。这一日,萸扬帜忽然问道:“小隹,你可知这世上有禁术这一说?”

小隹花容失色,忙道:“扬帜,你可别胡思乱想……”萸扬帜摇摇头,道:“你好不容易毒咒得脱,往后可要好好活着,找一个如意郎君,好好照顾你……”说罢一把抓住小隹,猛地起身向空中飞出。

小隹不及思索,已被他带离地面,半空中只见萸扬帜一张口,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二人只感觉在一道厚厚的帷幕一撞,便已飞离诡檄岛老远。

萸扬帜重重吐了几口气,喘息道:“小隹,为了我,好好活下去。”说罢渐渐低下头去。小隹在半空抱住他的身体,大声哭喊,萸扬帜却是半点反应也无。

萸扬帜在重霄宫中失踪了几日,连桀骜也并不知道。他这几日也在山洞中思索这阵子的怪事,忽见逞艳急匆匆地跑来,还未进山洞便喊道:“师兄,师兄,掌宫师叔他出事了!”

桀骜一惊,忙起身来到洞口,见逞艳上气不接下气的,忙道:“怎么了?师尊他会出什么事?”逞艳喘息几下,道:“掌宫师叔他那日从天宫宴回来,便一直昏迷不醒,起初大家以为他吃醉了,便不以为意,谁知这已经过了四五日,仍是未醒。菱姑姑和媖姑姑都哭得不成样子,师伯说,怕是被人下了毒!”

桀骜心中一凛,还未及说什么,逞艳又道:“还有,扬帜他……他失踪了几日,不知去了哪里。”

桀骜眉头一皱,心想怎么这几日竟出了这么多事情,莫非那些人已经动手了?师尊定是遭了毒害,心里暗怪自己这几日昏昏沉沉的,竟未顾及这许多。萸扬帜又去了哪里?难道那些人丧心病狂,连他也一起害了?思索片刻定定神,道:“走,去看看。”

来到随心殿中,只见殿里面已经满是人。随心殿是掌宫平日起居之地,若非这几日独孤逸昏迷不醒,这许多人是绝不敢都聚到这里来,打扰掌宫清修的。桀骜走近前来,只见独孤逸躺在床上,只是匀匀呼吸声,身子一动不动,闭着眼,显然是睡着了。但桀骜知道独孤逸身为上仙,动静呼吸间早已了无痕迹,这时候绝非是熟睡,看来真的是被下了药。旁边坐着蔓菱和茝媖二人,茝媖见到桀骜,也顾不得许多,忙含泪过来,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桀骜道:“别慌,且看看师尊。”

渔舟隐一见桀骜,立即站起身来,大声斥道:“畜生,你睡到这时候才来!真不知道你师父收你何用!重霄宫这两日乱成这样,你只是不见人影!”

白飞絮忙道:“你且别叫喊,有话慢慢说。咱们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怀铭师兄他们几个不是也刚刚才在路上嘛。”渔舟隐余怒未消,只重重喘着粗气。

桀骜也不出声,走到独孤逸身边,蔓菱哭得梨花带雨,见桀骜过来,便哽咽道:“你师尊他……他这是怎么了?自从天宫宴回来,这几日了,都没有醒……”

桀骜不语,问茝媖道:“你们在天宫宴上,可曾用了什么不该用的吃食?或是遇到什么仇家?”

茝媖低泣着细思片刻,刚欲开口说话,便听渔舟隐“哼”了一声,道:“茝媖,不是我说你,自从你来了这里,就没发生过什么好事!就连赴个天宫宴,独孤他也不知去过多少次了,还从未出过这个岔子!”

茝媖一怔,听渔舟隐似有责怪自己之意,也不方便说什么,只得红着脸不语。蔓菱抬头看看她,突然开口哀求道:“茝媖,到底发生了何事,求你告诉我们!只要能救他,要我怎样都成!”

茝媖听蔓菱的意思,自己像是有所隐瞒,心中更是焦急万分,又无从分辨,只急得要大声哭出来。小玉儿在一旁道:“你们的意思,是怀疑茝媖有所隐瞒了?你们也不想想,那玉帝的天宫宴是什么地方,有什么仙家敢在那里作怪?以独孤掌宫的身份,谁又能害了他?再说,老君的仙童子送他们回来的,又会有什么差池?依我说,事情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呢!你们逼问茝媖做什么?”

众人一听,只觉小玉儿说的有理,便都不则声。只蔓菱又道:“小玉儿,你别怪我们多问几句,因为事情发生之时,便只有茝媖在旁,所以免不得多问问她。想来这件事,她必是知道的多一点的。”

小玉儿“哼”了一声,正要开口,忽听怀铭道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道:“谁说茝媖知道的多些?”便见怀铭道人带着荆璀和慕俨几人从门外走进来,还有那个麓江天,手里捧着围天鉴,跟在众人后面。

只听“扑通”一声,蔓菱身子一歪,倒在地上。荆璀毕竟心系蔓菱,一时也顾不得众人,忙跑过来扶起蔓菱身子,连声呼唤:“菱姑姑,菱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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