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逸不语,半晌道:“那天骄呢?你接近她,又是何意?”
江南春道:“天骄本来便是下界助火之人,我只是顺应天意,来此相助于她而已。”
独孤逸冷笑一声,道:“天意?你们之意,便是天意?”江南春摇头道:“你们几个逆天而行,以为跑到这大千三界来,便会有机可乘吗?”
独孤逸淡淡一笑,道:“若不试上一试,又怎知是不是痴心妄想?”江南春道:“我知道你不会听我的劝告,但你千万别打公主的主意。须知轩辕氏族,自有天佑,三界中人不可伤害他们,否则祸事不小。”
独孤逸道:“多谢你好意提醒,这我自然知道。我与轩辕氏祖先已交好多年,又怎会伤害他们?”
江南春道:“你不会,那其他人呢?还有,苍玦和血璎到底是什么来头?现在大千几乎无人不知,若是得到这两样与丹华舍利,则会拥有无上神力。仙魔两界为此几乎打破了头,这消息必是你们几个散布的,到底意欲何为?”
独孤逸笑道:“你既是知古今之事,那便自己算一算,何须问我?你明知我是不肯告诉你的。还有,你手里那件东西,威力太大,在这里使用,可须小心些,别连累了自己。”
江南春笑道:“你不必试探我,帝尊命我带此宝下界,便是要把你们这些人一网打尽。”
独孤逸道:“我知道你们的主意,亘隙将开,混沌将出,大千三界危在旦夕。轩辕没有办法,要救自己族人,却要我主公为三界牺牲。我知他忌惮主公已久,却不料他会如此心狠手辣。”
江南春摇头道:“枉你身为神将,竟参不透天意。此事岂是帝尊能为?自然是昊天大帝之意。偏你们此心不死,竟然私自下界,这弥天大罪已然犯下了,现在还不思悔改,难道不怕天谴将至?”
独孤逸道:“若是怕,便不会如此了。不管怎样,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我各为其主,多说也无益。你只身一人,想要阻止我们,也不是那么容易。”
江南春盯着独孤逸满头灰发,默然半晌道:“既是如此,怎么我倒是读出了你心中迟疑?”独孤逸一怔,沉吟不语。江南春叹了一声,又道:“云惊雷是你杀的?”
独孤逸摇摇头,道:“不是我,我也在查到底是谁,用如此手法杀掉云惊雷,究竟是为何。”江南春点点头,又道:“丹华舍利下落不明,你怎么打算?”
独孤逸道:“等。”江南春笑笑,又道:“那个桀骜,虽是数中之人,可他命格奇大,连我也算不出,你可知他是什么来头?”
独孤逸哈哈笑道:“你接二连三,是审问我吗?我又不是通晓古今之事的白泽神君,如何知道这许多?”
江南春自嘲地一笑,又道:“七宝金榫现在落在魔界手中,想来有些麻烦。我知道你不肯说,但我还是想问问你,你主公之首,现在何处?”
独孤逸思忖片刻,一笑道:“便在这大千三界之中。”江南春哈哈一笑,道:“也罢。时候一到,不用我找,他自己便会出来。”说罢回身向来时方向走了几步,转身又道:“你打算与天骄相认了没有?
独孤逸叹口气,摇头道:“暂时还不想,日后再说吧。”江南春点点头,又道:“若是你心中迟疑,便须另做打算。”说罢迈步去了。独孤逸立在当地半晌,只觉阵阵凉风,吹拂起自己满头灰发。
几日之后,茝媖便随轩辕泓兄妹二人来到了皇宫之中。轩辕泓本意是要命人给茝媖收拾一处单独居住,并派几个宫人服侍,无奈轩辕湍湍非要力邀茝媖与自己住在一处,茝媖自己也甚是愿意,轩辕泓没法子,只能答应她二人,又多指派了几个宫婢和内侍来服侍,另命太医为茝媖配制汤药,调养补益。
小玉人儿被放在御花园后面的一处阁子里,置于净几之上,以便吸收天地灵气,离她们二人居所不过数步之遥。轩辕泓每日下朝以后,必先来到这里,为小玉人儿滴上一滴血,随后再去别处。茝媖心中感叹,只盼着小玉儿能早日恢复人形,也不枉人帝这一番情意。不觉已过了十几日,茝媖身子已经渐渐好起来,伤势也已大愈。
初冬第一场雪已经下过了,皇宫里到处银装素裹,殿前栽种的红梅盛开,红彤彤的,挂着雪花,映着日头,甚是好看。轩辕湍湍一大早便起来了,迫不及待地便要拉着茝媖出去堆雪人,掷雪球。无奈宫中规矩众多,一大早教引嬢嬢便在旁边盯着,茧绸儿和锦缎儿两个人服侍轩辕湍湍梳洗已毕,用过早膳,又抄了几行祖训,为首的教引嬢嬢又搬了个凳子坐下,絮絮叨叨地说了大半日,这才带着众人离去。
轩辕湍湍规规矩矩地站了半日,心里早急的冒烟,却碍于规矩,只能低眉顺眼地听着。这会儿见众嬢嬢走了,再巴不得一声,便拉着茝媖冲出门去。茧绸儿和锦缎儿急忙跟在后面,到了院子里,只觉空气清新,丝丝凉意,轩辕湍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笑对茝媖道:“这种天气,最是舒服了。”
茝媖是客,方才不必听规矩,不过既是在皇宫之内,也不便自专,在一旁陪着轩辕湍湍待了半日,此刻出来了,也觉得甚是舒畅,见轩辕湍湍已经在地上抓了一大把雪,捏成雪球,瞄着茧绸儿,便要丢出去。茧绸儿“格格”笑着,到处乱跑,不一时也从地上抓起雪来,与轩辕湍湍互丢。锦缎儿却是沉稳得多,只是在一旁看着,不时嘱咐轩辕湍湍几句,而后再轻声呵斥茧绸儿几声。
茝媖见她们玩得甚是开心,也很高兴,见轩辕湍湍跑过来拉自己,便忙摇手道:“我还是不玩了。”轩辕湍湍兴致正高,连声道:“太好玩了!茝媖你来嘛!”茝媖笑道:“我看你们玩,也是高兴的。”见轩辕湍湍跑远了,便信步来到旁边阁子里,看看小玉儿。
进到阁中,见小玉儿仍是静静地躺在净几之上,没什么动静。茝媖伸手摸了一下,只觉小玉人儿温温润润的,已不像刚来到皇宫之时那般冷冰冰的感觉,心中不禁暗喜,自己也没料到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小玉儿的有缘人,看来再用不了几日,小玉儿就会复生。
一时只听窗外嘻嘻哈哈的声音,轩辕湍湍与两个小宫婢就在不远处。锦缎儿道:“公主,你的衣服都湿了,赶紧进屋去吧,奴婢帮你换身新的。”轩辕湍湍道:“不用,我也不觉得冷。”锦缎儿道:“那可不成,若是着凉,不是玩的。奴婢服侍公主,可不能如此马虎大意……”轩辕湍湍忙道:“好了好了,我去就是了。最怕你这个小丫头,絮絮叨叨,比老太婆还啰嗦。你看我长这么大,什么时候着凉过?”
锦缎儿笑道:“这是奴婢的责任,若是做得不好,便是奴婢失职……公主你可慢着些跑,小心地上滑!”只听轩辕湍湍远远的声音道:“知道啦!”
茝媖不禁失笑,心知这锦缎儿服侍轩辕湍湍最是忠心不二,茧绸儿比起来就不如她那么细心。又想起轩辕湍湍说的话,心中也自奇怪,这公主确是天赋异禀,只这不怕冷,便与寻常人不同。又想她小小年纪,生性活泼,跟小玉儿倒是绝配,等小玉儿醒过来,只怕两人要把这皇宫翻个底朝天。
正自想着发笑,忽觉阁中光线暗了下来,茝媖心道莫非天又阴了?转头向外一看却见日头明晃晃地照着,心下奇怪,忽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鼻中闻到一股腥臭的味道,顿时反应过来,不由大惊,忙起身向门外奔去。
谁知刚一起身,便有几只奇形怪状的触手伸过来,一下子把自己抓住。茝媖已经明白是谁,一边挣扎一边喝道:“你这妖魔,真是疯了!连这里都敢闯了进来!不要命了吗!”
犬蛛嘻嘻笑着,将一张丑脸向茝媖凑过来。茝媖见他面貌丑陋,呲牙咧嘴,滴答着涎液,口中腐臭味道一阵阵扑过来,只感又是害怕又是恶心,便极力挣扎,口中道:“你想要怎样?”
犬蛛嘿嘿一笑,道:“你放心,蛛爷不近女色,不会把你这小妮子怎么样。我此次来,只是要把她带走。”说罢斜了小玉儿一眼,伸出一条触手,点了茝媖的穴道,又道:“你只需要乖乖待着,等蛛爷走远了,你的穴道自然会解开。”说罢一把将茝媖扔在地上,伸手便去抓小玉儿。
茝媖忙叫道:“你住手!别碰小玉儿!”犬蛛笑嘻嘻道:“姹姑娘一心想要教训教训这个小丫头,无奈魔尊要的东西,谁也不敢不给。现在魔尊已经将这件事忘得差不多了,姹姑娘的心愿,我便是要为她达成。”说罢一把抓起小玉儿,转头对茝媖道:“蛛爷知道这轩辕皇宫,不可造次,不过我既是不伤人,只不过拿走本就不属于这里的东西,倒也无妨。倒叫你这小妮子替蛛爷担心了!”说罢嘿嘿怪笑,触手一缩,便欲从窗口纵出去。
忽见一个身影从窗口纵身跳进来,落地无声,手一翻一把匕首直朝犬蛛身前削去,口中喝道:“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