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有一个愿望,如果可以实现的话;让我在你身旁沉睡,无论你在何方。”
缥缈的歌声夹杂着独特的花香味,幽幽钻进杨帆的脑海中,挑动他的神经,将他从沉睡中唤醒。
好似睡了太久,仅仅撑开双眼的眼皮就花了他近乎全部的力气。那一瞬间,他深刻感觉自己的血压急速下降,竟然不足以支撑眼皮的重量,光明关上了它的大门,黑暗再次将他笼罩。
这一次,不再是一片空白的梦境,美梦之神此次没有对杨帆施加恩惠,杂糅的、破碎的梦境像挥舞的八爪鱼,将他的意志死死拥抱。
杨帆不断下坠,沉没在支离破碎的深海里。
又不知过了多久,如同疲倦的鸟儿,在外翱翔的意识返回了他的身躯,杨帆睁开了那被海水淹没的双眼。
可入眼处并非现实,那依旧是斑斓破碎的梦境,只是杨帆的意识不再混乱和空白。
他想着,在这里,应该能够自由呼吸,于是胸口便传来了畅快的起伏。然后他想着,平躺的身体不方便行动,接着他便在这个海洋中站立起来。
不清楚上下左右,也看不懂远近大小,这个世界让他一头雾水。正前方是看不懂的泼墨巨作,大块的黑白灰层峦叠嶂,横看侧看都会组成不同的造型;正后方是大片大片的红,粘稠而沸腾,似乎还有火焰在里面喷涌;左手边是流动的七色光幕,太过柔和反而险些被当成背景板;右手边是一团杂糅扭曲的绿线团,仔细去看,方才辨认出线团竟是由无数蠕动的蛆虫组成。
头顶是万界星辰,光芒璀璨却遥不可及;脚下是紫雾笼罩,不见天日又深陷其中。
杨帆尝试朝前走,黑雾弥漫,灰气笼罩,白色实体却飘然退后,总在一丈之遥。然后他尝试回头,血色迷雾如同惧怕般,急速后撤。
四周的景物好似惧怕,随着杨帆的接近纷纷告退。
直到杨帆看见绿色虫团中,隐隐透出的金色光芒。
我要看看那是什么?冒出这个念头的同时,他的右手就抓住了一团金色的光芒。
“以蒂法洛儿黄水仙之名,赐福你们。”一个清丽的女声从光芒中传来,眨眼间光芒变成一丝一缕的光线,从杨帆右手渗透进他的身体里。随着光线进入身体,他脑海里多了许多内容,包括但不仅精灵语的发音、蒂法洛儿的神术以及藏在神术中那隐蔽的烙印。
杨帆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发生奇怪的变化,它自动而且非常急速的吸收着光线中的知识,甚至不需要他去分析、理解,知识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而且不仅仅如此,在大脑里的那份意识变得如此之贪婪,如同饿了多年的凶兽,强烈且无法控制的吞噬欲望在脑海中形成一个漩涡。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四面八方所有光团里面的光线,就全部被漩涡吸引过来。
一张庞大的知识之网刹那间将杨帆包裹,他的意识因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冲击而再次沉睡。
“张医生,你过来啦。”半梦半醒间,杨帆听到一个熟悉的轻柔的女声。
“我的终端显示,杨先生刚才清醒了,特地赶来。”一个陌生的声音挤进杨帆的脑海。
现在他的脑海仍旧一片混乱,他只能听到、感受到,却无法做出回应,就好像一台坏掉的电话,只能听声音,却无法做出回答。
当然,不仅仅如此,他现在也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听觉本能的记录下躯体所收到的信息,大脑对此却置若罔闻。
坏掉的并不是输出设备,而是中央处理器,太多的信息要处理,太多的内容要解析,梦境世界里被吸入的信息好像银河中的星斗,无穷无尽。
幸亏一股不知何时加入的,金银混杂的未知能量流,像一个指挥家般,不知疲倦的梳理着庞杂的信息流,让杨帆的识海不至于跟宇宙诞生初期一样爆炸。
“还没醒来。”女声里是掩饰不住的遗憾。听到声音的一刹那,杨帆的识海里出现一个不清晰的画面,就好像那种消失在历史长河里的早期电视画面,布满了雪花。
那是一个着淡黄色碎花裙的少女,夕阳透过琉璃窗在她鹅蛋般的脸上笼罩出一片忧伤。女孩正俯身为躺在床上的人擦拭脸庞,她的黑丝从耳边垂下,被夕阳镀上一层玫瑰红。透过那层玫瑰红,可以看到窗台摆着几只黄番红花,花瓣上还垂着几滴清水,映射着即将落山的夕阳。
女孩身边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男性,如同信号不好般,他全身都是雪花,无法看清模样。
画面很快就散去了,杨帆的大脑还没来得及对它进行任何的解析,就结束了。
一种淡淡的情绪渗入了梦境之中,不断缠绕着杨帆的光线速度逐渐变慢,似乎因为感情而产生了波动。
那一刻病床上沉睡中的病人,眉头皱了皱。虽然幅度极小,不过还是被一直关注的两人捕捉到了。
“他,他动了,医生,张医生你看到了吗?”女人开心的叫到,声音难以自控的有些拔高。
“看到了,杨先生看来很快就会醒来了。”张医生激动的连忙挤到床边,从脖子上扯下听诊器,快速的为病人做了几项基本检查。
检查结果和以前差不多,整体状态还是比较良好,除了因为长期卧床而导致有些营养不良。
要说变化的话,张医生发现病人的心跳比以往更有力一些,脉搏的跳动更接近正常人了。
这些现象都在说明,病人正在好转。听到张医生的说明,女性虽然极力压抑,脸上仍旧露出了激动的笑容。
“我需要做一个详细检查,能麻烦你去通知一下老爷么?”
“嗯。”女人重重的点点头,一阵风般推开门出去了。
梦里仍旧五颜六色,短暂的情绪波动让迷雾变得稀薄,却也极大的朝着看不到边际的深处扩散。
那一刻,杨帆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不再完全混沌,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他终于能进行简单的思考。
他终于能离开这个迷幻般的梦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