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苏澜是真的非常饿的,就绿琴带的这些小点心,她一口一个能吃下去一整盘,毕竟这些糕点都非常精致,精致的意思就是个头小,盘里的东西还少,不然你看看米其林餐厅的摆盘和东北大乱炖的摆盘,很明显那容量差别就海了去了,但现在,苏澜吃不下去了,倒不是因为她近期有什么减重计划,毕竟草原之行折腾她的后遗症还在呢,整个人还是瘦的可怜。
一看她停下来,四爷倒是先开口了:“怎么不吃了?可是噎到了?喝口水。”一边说着一边给她递了口水。
诚然四爷家的下属非常有眼力见,看见食盒就迅速的回去给她端来了水,苏澜现在也没有心情夸赞,她现在只想问问四爷,你居然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不吃了?别说是我,换个人,被你这眼神盯着能心安理得的吃得下去才怪。可是现在,形势比人强,苏澜虽然之前也是满腹委屈,可是见了四爷之后自然知道他经历什么,明明说好了不离开,这一下子又是一个死讯,这么来来回回的忒折磨人,她自己理亏在先,着实不好意思再怪人家眼神太专注,因而满腹话语只能换成一个委委屈屈的小眼神,然后乖乖接过四爷手里的茶,一小口一小口,矜持的喝下去。
“嘻嘻。”旁边绿琴的笑声传了过来,苏澜表示疑惑,扭头看她,这么诡异的气氛,你居然还能笑出来?
接到苏澜的眼神,绿琴倒是反应过来了,小声解释:“二小姐,奴婢只是觉得,您现在吃东西的样子好淑女呀,跟之前完全不一样,果然只有四爷才管得住您。”
苏澜一口老血好悬没吐出来,只是嘴里有茶,只好一梗脖子咽了下去,倒免了被呛到的风险。这丫头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啊,太丢脸了。果然她扭回头,正对上四爷的笑容,连遮掩都没有,这笑得可真是大大方方的。
苏澜瘪瘪嘴,尚未来得及说话就看到四爷的神色冷了一下,苏澜有些纳闷,就看到四爷的眼神逐渐转向绿琴了,哦豁,完蛋,肯定是四爷嫌绿琴刚才说话的方式不对。
“等一下!”没等四爷开口,苏澜迅速的拉住了四爷的袖子,“你们,都先离远一些。”
绿琴有些懵,泠泠的反应倒是很快,直接拉着绿琴就离开。
“四哥,你是不是要批评绿琴?”苏澜扯了扯四爷的袖子,“那丫头胆子小的很,你说她,会把她说哭的。”
四爷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你呀,宠坏了她,她这样没大没小的说话方式,我怕以后连累了你,不过,其实也没关系,总是有我呢。但是眼下,她也需好好管教才行,”四爷转头看了看五六米开外的几个人,泠泠在转头对绿琴说些什么,“有泠泠在,她会教导绿琴的。”
苏澜看了看两个人,绿琴低着头,泠泠面色冷静,虽然听不见说什么,但估计也不会是夸奖的话,面对泠泠她都有点儿发憷,别说绿琴了。
“说起来,”四爷话风一转,似笑非笑的看着苏澜,“你刚才是不是说了一句‘仗剑天涯’?”
“啊?”苏澜愣了一下,你这脑回路转的也是有些快,跳跃强太强,等苏澜反应过来,顿时有些心虚,这个时候最佳的选择很显然是甩锅的,只不过,苏澜想了想到底是人家凌晖大老远把她带回来,着实不能这么背后捅刀,因此眼下只有另一个法子:“哈?啊.....那什么,我突然想起来,我离开好大一会儿了,我额娘肯定着急了,我先回去了,四哥咱们再见啊!”
话落,苏澜撒腿就跑了出去,连食盒都不要了。
四爷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宠溺的笑了,等她彻底消失在视线里,脸色才逐渐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她刚才似乎说了很多事情,边关的王小姐?仗剑天涯?看来还需要让凌晖好好解释一下才行,这孩子,从草原回来这么久,不仅没有把苏澜的事情说一说,便是请安都没有,倒是要好好聊一聊才行了。
凌晖正纵身翻越屋顶,“阿嚏”一声喷嚏,好悬没乱了身法,从屋顶摔下去,有些悻悻地揉了揉鼻子,才疑惑道:“怎么觉得有点儿冷呢,这天儿可是越来越暖和了呀。”
等到他晚上例行请安,跳到四爷书房看到四爷的微笑的时候,凌晖终于明白之前的喷嚏是什么意思了,每当看到阿玛这样“和蔼”的笑容时,他就很痛,尤其是头痛,虽然不知道阿玛为什么这么笑,但现在熟悉的头痛感已经出现了。
“阿玛,儿臣给阿玛请安。”凌晖行了礼,等到四爷熟悉的“起来吧”之后,率先开口:“阿玛,儿子有事跟您说。”想来想去,只有七姑姑这一件事没有跟阿玛说了。正所谓,先下手为强,我先说了七姑姑回来了,阿玛一开心,说不定这篇就翻过去了,毕竟当时知道七姑姑的死讯的时候,阿玛可是吐血了。
“好,你说吧。”四爷端的是和善。
“我之前去草原追杀阿旗顿的时候,无意间竟遇上了七姑姑,她没死。”凌晖边说边小心地观察四爷的神情,发现四爷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心里暗暗感叹了一句,“果然是喜怒不形于色的阿玛”。
“嗯,继续说。”四爷点点头,端起杯子呷了一口茶。
“我当时觉得相比杀掉阿旗顿,七姑姑的安全更重要,所以我就先把七姑姑带回来了。”凌晖小心的看着四爷的神色,把天地会的事情避开不谈,“只是七姑姑毕竟明面上已经死了,所以我们只能在天未明的时候赶回京城。而且......”凌晖边说着,脑中仿佛灵光一闪,我是不是傻,阿玛都喜怒不形于色了,听见七姑姑的死讯都能吐血,这说明他多在乎她呀,我居然之前都没有跟阿玛说这件事情。想到这里,凌晖顿时心虚的厉害,悄悄看了一眼四爷的神色,发现他依然很冷静的问了一句,“而且什么?继续说。”
果然,阿玛这个反应,明显是知道七姑姑没死了,一定是泠泠告诉了阿玛,可是泠泠到底说了多少啊?凌晖心里没底,只好顿了顿,理了理思路,把不太好的事情暂时先避开,免得阿玛找他的麻烦,那么,阿旗顿追杀的事情应该不能说吧,边关那个王小姐的事情应该也不能说吧,“哦,而且,我们也担心董鄂府众人看见七姑姑被吓到,所以我就悄悄带七姑姑回了董鄂府,结果刚好遇上硕蓝舅舅,七姑姑身手特别,不,不是,有些笨拙,”凌晖悄悄松了口气,特别笨差点儿就说出来了,“所以被硕蓝发现了行踪,本来他是把七姑姑当成鬼了,因为我们回来那天刚好是七姑姑的‘五七’,哈哈哈,阿玛,你说好笑不好笑。”
凌晖的笑容刚露出一半就被四爷的冷脸打散了,完蛋了完蛋了,阿玛变脸了啊!!!!凌晖心底狂喊,但是,面上却只能恢复一派冷静的模样,“后来硕蓝舅舅发现七姑姑不是鬼,就让下人把在香山寺祈福的董鄂大人他们叫回府了。我本来想带七姑姑回咱们府上一趟来着,只是,七姑姑又病了,休息了两日才好。”
果然,一提到七姑姑病了,阿玛的脸色就不好看了,再这样下去,他很危险啊,凌晖非常有求生欲的赶紧继续说,“阿玛,这些泠泠应该都跟您说了吧?其实七姑姑这些天也想问您来着,她也记挂着您,可是我听说您这边又有了新福晋的事情,眼看都板上钉钉了,儿臣也就没跟七姑姑聊过这个事情。话说,阿玛,我看您您这么在乎七姑姑,您怎么还能弄出个新福晋啊?搞得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七姑姑,所以她一问我就只好跑了。”
“很好。”四爷面色冷静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现在你不妨跟我解释一下,你们回来不跟我说的事情,边关的王小姐的事情、仗剑天涯的事情以及,”凌晖仿佛听到了四爷的咬牙声,“我所谓的新福晋的事情。”
“阿,阿玛”凌晖再傻也发现不对了,何况他并不傻,阿玛的神色明显不对啊,“阿玛,其实还有件事情没跟您说,七姑姑在草原上要被阿旗顿封为阏氏了,她不哭不闹的,要不是我这次恰好去了,她那边......”
很好,阿玛的火气终于特别明显了,凌晖仿佛能看见四爷背后的超级大火苗,七姑姑,对不起了,眼下这种情况只能“侄子有事姑姑服其劳”,再不甩锅,我会死的很惨啊!
“阿玛,这个事情,三两句说不清楚,要不明天,咱们去董鄂府一趟,我让七姑姑跟您聊。”凌晖边说着边一步一步后退,“阿玛,儿臣今日还有些事情,今天就不住下了。”话音未落,人已经没了影子。
四爷绷着脸,好悬没做了一回桌面清理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