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佐抿着唇瓣死死攥着手心,刚刚赵元僖突然的朝堂大控诉完全就在他的意料之外,他今天朝堂喊冤,仅是想着先扳倒潘仁美的,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如此的不受控制!
“皇上,老臣所述之言句句属实,请皇上明察!”像是为了表自己的衷心般,潘仁美又再一次重复了一遍刚刚的最后一句话!
句句属实?
请皇上明察?
赵元佐猛地抬起了头,双眼如勾般死死盯着潘仁美的脸,声音冰冷带笑的说道:“我递给父皇的信件里从来没有提过秦王叔侧妃张氏之名,潘仁美你到底背着我父皇做了多少不可告人的事情!你还说你不是别有居心!”
什么?
赵元佐轻轻松松一句话,再度让潘仁美变了脸色,他垂眼死死盯着皇上摔在他身上的这些书信,貌似是在判断,赵元佐到底是掌握了哪些事!
“皇上,皇上……老臣冤枉啊!请皇上明察!”
潘仁美深知自己现在还什么都没有了解清楚,所以说多错多,于是干脆也不再为自己过多辩驳什么,只是一再声明自己是冤枉的,请求皇上明察!
……
此时此刻,后宫,芳菲殿里,一小太监急急忙忙从大门跑进来。一边跑一边喊道:“淑妃娘娘不好了,淑妃娘娘不好了!”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淑妃潘赛花此时刚刚起身,正在描眉梳妆。
“回禀娘娘,楚王赵元佐现在正在大殿之上状告韩国公构陷秦王谋逆一事,二皇子现在已经被软禁了!”
“什么?”闻声,正在画眉的潘赛花猛地就是一个手抖,螺子黛从眉尾画出直擦入了发根。她抬目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眉心发颤,脸色苍白……于是,转而打消了继续梳妆的念头,微侧过身子,双目紧紧的盯着眼前的小太监,声音微颤的说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且好好说来!”
“是娘娘,”小太监急忙上前一步,探低身子用手遮挡住嘴,伏在潘赛花的耳边,“事情是这样这样的……”
随着小太监的叙述,潘赛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直到最后她猛地一拍桌子,大喊一声“父亲糊涂!那现在怎么办?父亲被收监了么?”
“回禀娘娘,暂时没有,韩国公现在还正在大殿之上同楚王殿下对峙呢!”
“那依你看,这事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娘娘依小人看,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那一步!我们不妨先看看再说!”
“这还没到最坏的那一步?那什么才是最坏的那一步!”潘赛花猛地一皱眉心,放在梳妆台上的手不由得猛地一锤,顺势捏紧。
她有时候真的是搞不懂她父亲。
他都已经是做到国公的位置了,为什么还是如此的不满足!
构陷亲王,密谋陷害皇子,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他到底是想要将他这个女儿逼置何种地步才肯罢休!
稳了稳心神,潘赛花知道自己不能在这样等下去了,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小林子,你再探再报,务必第一时间把前朝所发生之事告诉我!”
“那,娘娘你?”小林子看着已经再次拿起螺子黛,对着镜子开始梳妆的娘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放心,我还没有蠢到那个地步上朝堂替父亲求饶,我这就去御书房等皇上下朝!”
“是娘娘。”
看着一溜烟跑出大殿的小林子,潘赛花狠狠地捏着螺子黛心道:父亲啊父亲,你可真是不让孩儿省心!
……
赵元佐看着将头磕的掷地有声的潘仁美,斜勾起了一边的嘴角:“韩国公,你说你不认识秦王侧妃张氏,那你和他的书信你又作何辩解?!”说着在潘仁美僵硬的身躯里再次递交了一叠信件。
赵光义铁青着脸颊接过信件匆匆看完后,也不再同潘仁美废话,直接攥着掌心大声喊道:“来人,把潘仁美压下去收监待审。”
“皇上,老臣冤枉啊,老臣冤枉啊!是,是楚王殿下陷害老臣的,请皇上明察!”潘仁美即使被人架着往外拖了,也依旧不忘攀咬楚王赵元佐,“皇上,不信你可以试试他的身手,楚王殿下一直在和秦王殿下密谋叛变,他先是装的从小体弱多病,后面更是装傻充愣,假意犯有癫狂之症,为的就是推翻您的皇位啊!皇上你一定不能相信这个乱臣贼子啊,皇上……”
赵光义拧着眉,神情复杂的看着渐渐拖离了自己视线的潘仁美,再度陷入了沉思。
“父皇,如果您真的怀疑儿臣的衷心,就请还是将儿臣贬为庶人吧!儿臣之所以会离开道观是因为有人要杀儿臣,此人就是二弟身边的侍卫王曦,不信父王大可去查!还有那些您派去看管儿臣的侍卫,里面定然也有二弟和韩国公的人,请父皇明察!”赵元佐将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双手依旧高高托着帅印。
“父王,如果儿臣昨天没有登台打擂夺取帅印,儿臣一个庶人又如何能够进宫见您洗脱自己的冤屈?那些信件是儿臣逃离道观后无意获得的,儿臣所禀之事桩桩件件全部属实,还请父王明察!”
死寂——!
文武百官就像是商量好了一般,从事情开端,到现在接近尾声,全都统一的垂头闭言。虽然内心也有为潘仁美的所作所为愤怒、生气、震惊……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么个节骨眼上贸然插话左右皇上的判断。
毕竟今日之事受牵连之人都乃是宗室之人。
一个是皇上已经离世的亲弟弟,一个是皇上的老丈人,剩下的两个更是正正经经的皇子,所以除了皇上能给出最终的判决,还能有谁可以管的了这些事!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一直愣在龙椅上的赵光义才是恢复了神志,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暗哑的说道:“皇儿你先起来,父皇没有不相信你,这段时间你受苦了啊!”
闻声,赵元佐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就这么难过,一股无法压制的酸涩从鼻腔直冲脑门,泪水瞬间就模糊了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