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知青说话声音很大,不过周围也很安静。有票的知青也很同情他们这些逃票的人。大家其实都过的很苦,不过这些逃票的人比他们更苦。
旁边原先在厕所哭泣的女知青听了,反而静了下来。然后开始主动说起她的情况,她姓陈,来自南方cz市,她父亲是南下干部,文革中含怨屈死了,母亲在南方没有工作,只有她一个女儿,她属于支边之列,去了农场,每月省吃俭用,总要及时把钱汇到家中,母亲的生活来源全靠她。
小陈带着哭腔继续说下去,要回家了,这月的工资没寄回去,为了防小偷,她把所有钱全部放在贴身小裤衩里,刚才上厕所,一大意,所有的钱,已经从大便器的排泄孔中飞去,飞光了。
人总是有感情的,且不去讲小陈的父亲是真走资派或是冤屈的。光是她娘俩无依无靠,没了生活费,眼看年也过不了,走资派家属的困境,大家心知肚明。
这时那位口齿伶俐诉苦的女知青,从军用挎包拿出一支牙膏,慢慢打开手中的牙膏后尾,抽出一只小尼龙袋,从袋中取出唯一的一张5元钱:“各位,天下知青是一家,大家搭把手吧。”说着,把钱放在了小陈的手里。又走到乘警身边,看着他,意思是爱咋地咋地。
乘警惊呆了,也傻了,逃票没钱的变成捐款了。
车厢很安静,紧接着田玉取出5元给了小陈,然后大家你一块,她5毛的开始给小陈捐款。小陈看着大大小小的零票,哭着说:“别给了,多了多了,钱多了。”
田玉看到女乘警把求援的目光,投向那个男乘警,一车厢的人也在看他。这个男乘警应该是个头,男乘警终于被人盯着手足无措了:“咳咳。各位知青朋友,我们也是职责所在,今天的场面确实感人,今天是个特殊例子,下不为例,请大家各回各的吧。”
车厢里的人沸腾了,好多人在欢呼,在鼓掌。田玉和李军此时也很激动,这个时代的人情还是很温暖的。
那个捐5块的女知青站在了离田玉不远的地方。田玉看到跟她打招呼:“嗨,你能过来一下吗?”
那个女知青很迷惑,瞪大眼睛,用自己的手指指着自己,意思是说是叫她吗?
田玉笑着点点头,于是那位女知青慢慢移过来了,疑惑地看着她。
“你是不是到了魔都还得倒站?到了魔都后倒车后还得多长时间?”田玉问。
这个女知青一看年龄不大,个子大概160左右,机灵又朝气蓬勃的,长得一张娃娃脸,皮肤估计干农活长晒呈现出小麦的颜色,眼睛不算大但很明亮,鹅蛋脸,小鼻子小嘴。五官整体配合很协调,笑眯眯的,给人感觉很舒服。
她开始答:“恩是的,在魔都倒车的话,还得坐12个小时。不过这个车下午5点到魔都,到我家的那趟车是十点开车。我还能在火车站里休息一会。”
“哦,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和我挤挤坐呗。”田玉看到她虽然很有精神,不过她那两个大黑眼圈暴漏了她还是很累的。如果她不让她坐得话,今晚她就得站一路回家了。
“那怎么好意思呢。”那个女知青不好意思的笑笑。
“没事,你不是说知青是一家吗,不要客气。”人与人之间是看眼缘的,田玉看到这个女知青就有说不出的好感。
李军……你让座怎么不跟我说呀,还拿我当朋友不?
田玉看着李军:“李军,你往那边挪挪,咱三人坐,是挤点,不过还是能坐下的。”
李军只好往边挪挪,说实话,他也对这个仗义的女知青很有好感。
“快过来坐呀!”田玉催促她。
“那我就厚着脸皮坐过去了。”那女知青还是抵抗不住诱惑,过来坐在了两人的中间。
那女知青坐下来,深呼一口气,艾玛,真是太舒服了。这一路坐车就像打仗,都是在车上站着的。
“你好,我叫田玉,过了年就20岁了,来自魔都,目前在209兵团农场。”田玉自我介绍。
“你好,我沈玲,今年21岁,来自t城。在q城杏花村插队。”沈玲也自我介绍。
“哦,这是李军,和我一个团的。”田玉继续给她介绍。
“你好,李军。”沈玲落落大方。
“你好,沈玲。”李军腼腆回答。
旁边占他们座位的男女看到田玉主动招呼沈玲,男的感到灿灿的,女的愤愤不平。没办法,俩人就来个眼不见心不烦,移到离田玉远一点的地方了。
“你回家怎么就你一人呀?”田玉问。
“唉,别提了,走的时候有三个人在一起,我们……都没买票。上这趟列车时,我们被冲散了,也许只有我挤上来了。其它的人好像没挤上来。”沈玲说。
田玉听了暗叹一声,你说过年回个家容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