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一个漂亮的甩尾，就停在了落幕市警署的停车场里。
李若风跟着王一博进了警署办公楼，在接待台办了一张通行证。
“第一次来吧，毕业后是准备继续读书，还是参加工作？”王一博一边走一边问道。
‘早就来过，还进过机房，还有最高权限。’李若风点了点头道：“第一次来，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至于是继续上学还是直接工作，我也没想好呢，到时候再看吧。”
“嗯。”王一博点点头，他只是随便找个话题，至于李若风的回答具体是什么，他并不关心。
目前他脑子里，装的全都是那封信里的内容。
显然在王一博看来，和李若风聊信里的内容没有任何意义。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到了三楼，王一博直接带着李若风到了关押着胡笑梁的拘留室。
“人就在里面，进去吧。”说完，就打开了拘留室的门。
李若风跟着王一博走进了拘留室，门咣当一声关了。和地球上电影里演的差不多，狭小的房间里，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都被固定在地上。
胡笑梁双手被铐在椅子上，他低着头，头发一缕一缕的沾在额前。对于谁进来，他一点都不关心，因为审讯从昨天开始，就从来没有间断过，他现在只是想睡觉。
李若风坐在了胡笑梁的对面，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那个狡诈又凶狠的杀人凶手与眼前这个看上去懦弱且无能的人发生了割裂。
虽然，他们是同一个人，可李若风就是有一种一个躯壳中住着两个灵魂的感觉。
“胡笑梁。”听见李若风的话，他的肩膀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
李若风转头看向身边的王一博，“能不能把手铐给他打开？”
“不行，不合规矩。”王一博拒绝的很干脆。
李若风摇摇头，用平和的声音说道：“你看到了，我做不到让他们帮你把手铐打开。我不是警察，我是个学生，就是想来和你聊聊天，你不要紧张，好吗？”
胡笑梁抬起头，看着李若风，试探着问道：
“你不是来审问我的？”
“不是。”
“我害怕。”说完，胡笑梁再次低下头。
“你害怕什么？”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对，我不知道。”胡笑梁的声音稍微提高了一些。
“那我们聊一点其他的事情好不好？”
胡笑梁沉默，两只手想要抱在胸前，可是却只能把手铐拉直。在尝试了几次后，他终于放弃了努力。
“我好像见过你。”胡笑梁眼里的疑惑一闪而逝。
李若风笑笑，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
“你恨你的妈妈么？”
李若风的话让胡笑梁的动作停了下来。
“不。”他摇头。
“我看过你的日记。”李若风尽量组织着措辞，“好像小的时候，你妈妈经常会打你。”
“是。”
“那你不恨她？”
“不，我只是害怕她。”李若风注意到胡笑梁说话的时候，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而且他能明显感知到胡笑梁的情绪起了波动。
“她打你的时候，是不是都是穿着工作装？我知道她是保险业务员。”
胡笑梁仿佛回忆起了过去挨打的画面，身体禁不住哆嗦了起来。
虽然李若风知道他是在演戏，可还是安慰道：“冷静一下，她已经去世了不是么？以后不会有人再打你了。”
他的话像是起到了作用，胡笑梁深呼吸几口气之后，表现出了平静的一面。
“不是，我没见她穿过。”
“你妈妈去世后你有没有觉得轻松了很多？”
“我想她。”胡笑梁转动着眼睛。
“她去世多久了？”
“52天。”
“我们聊一些其他的事情吧。”
“好。”
“你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房地产经济。”
“你的上司是女的？”
“她是个贱人。”胡笑梁的语气中充满了怨气。
“她对你做了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么？”
“我们都是靠业绩拿工资的。”胡笑梁惨笑了一下，“我谈好的很多客户，都被她撬走了。”
胡笑梁咽了一口吐沫，又说道：“你知道的，我们公司里，最终提成只给签单的人。”
“所以你辞职了？”
“没有，业绩不达标被开除了。”
“多久了？”
“46天。”
“你恨她么？”
胡笑梁继续摇头，“不恨。我理解她。”
只是他说完话咬牙的样子，再一次出卖了他内心里真实的想法。
“你理解她？”
“是啊，这社会不就是这个样子么。为了钱这些都不算什么。更肮脏的事情我都见过。”也许是觉得说的有点多，胡笑梁接着道：“从网络上。”
“你为什么会杀人？当时你是怎么想的？”
“人？”
“三个年轻女人。”
“我记不得了。”胡笑梁身体不自然地扭动了几下。
“你恨她们，对吧。不光是你的妈妈，还有你之前的上司。”
“我……”李若风打断了胡笑梁的话，继续说道：
“等我说完，我没问你。”李若风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胡笑梁，观察着他的反应，“也许不是恨，而是——怕。
你根本就不敢面对她们，对吧。”
“不是。”胡笑梁大吼。
“这不是问句，我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你怕，所以你恨，或者说你软弱到不敢反抗？只能蒙着自己的脸，然后对陌生人下手。
你害怕，或者说你恨所有穿职业装的女人对吧。
让我来猜猜，你妈妈小的时候，一定经常穿着职业装打你。最惨的一次？丢了饭钱挨饿两个月？还是腿被打断的那一次？太多了，我记不清了。
你就是从小时候就害怕对吗？
你怕她们伤害你？
所以你每次见到穿职业装的女人，就会连话都说不完整，冒冷汗是吧？
你们那家门店，那个女上司是在你之后过来的吧？
怕她？所以只敢对陌生人下手？”李若风嘲讽地笑了笑，“也是，你根本就不是一个男人。”
“我没有！”胡笑梁的身体蹭的一下就蹿了起来，两只眼睛猩红如血，像一头饿极了的孤狼，想要冲上去将李若风撕碎。
但是他的力量毕竟没有那么大，睁不开钢制的手铐和脚铐。
李若风表情带着嘲笑，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
“怎么了，说到你的软肋了？”
王一博将胡笑梁按在了座椅上，如有所思的看着李若风。
问话刚刚开始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这个小师弟问的有些不着边际，后来这个小师弟激怒胡笑梁的话，就值得深思了。
左右想不通李若风问题和问话策略的转变，王一博干脆不想，出去直接问就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