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恩特翻了个身,指尖碰到了一个什么东西,他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看到了一张意想不到的脸。
“辉夜!你怎么在这里!所有人都在找你!”恩特的睡意一扫而空,他早就听说了辉夜行刺国王的事,他实在不相信辉夜会做出这种疯狂的事情。
辉夜就坐在恩特身边,沉默良久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顺着自己的心意跑来了,可是又该说些什么呢,是直接质问,还是等恩特自己说话?他不知道,他甚至有些羡慕布伦塞丝的善言。
恩特良久不见辉夜开口,坐起身,望着辉夜的眼睛。辉夜侧目躲过了恩特的目光,好像做错事情的是他。
“你怎么了?你不是应该有话对我说吗?”恩特对于辉夜的造访感到一头雾水。
是啊,我不是有话对你说吗,可是现在我为什么开不了口呢,是因为不敢面对你的欺骗,还是不想放弃与你的回忆?
“恩特。”辉夜鼓起勇气,叫出了恩特的名字,“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恩特愣了一下,一时搞不懂辉夜在说什么。
“当初你为什么要劝我进入圣贝亚斯。”辉夜给了恩特一点提醒。
“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变强不再被人欺负吗?”恩特感觉辉夜不是一般的莫名其妙。
“别再说这种话了,我知道一定还有别的原因。”辉夜的情绪开始波动起来,双手紧紧握着,好像要捏碎什么一般。也许,他要捏碎的正是他现在依旧对恩特所报有的信任。
别的原因恩特收敛了笑脸,的确有一个别的原因,但是在他认为那并不是一件什么坏事,劝说辉夜进入圣贝亚斯,这有什么地方会危害到他呢。“确实,一个声称来自帝都的人曾经找过我,他说在所有可以进入圣贝亚斯的新生里我与你的处境最相像,希望我能够劝你进入圣贝亚斯。”
“然后你就答应了?”辉夜感到有些讽刺,扯了一下嘴角。
“一开始我没有答应,我觉得那个人很莫名奇妙,我不知道他一个来自帝都的人为什么会对你这么关心,后来他答应只要我能够劝说你进入圣贝亚斯,等到我毕业的时候就会直接将我调入军队,我觉得这对你并没有什么坏处。”
“没有什么坏处?”辉夜眯起了眼睛“只是调入军队这样一个好处吗。”
恩特低下了头,心里泛起一阵愧疚,虽然他不明白这到底有什么不好:“我只是贫民街的一个穷孩子,毕了业也只不过是帝国的储备军,想要真正的上战场实现自己的抱负,会有很多艰难的路要走,辉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圣贝亚斯有什么不好?你为什么要行刺国王?”
辉夜站起来俯视着恩特:“没有什么不好,也没有什么理由,恩特,我要离开这里了,未来的路,我不能陪你走了。”
恩特觉察到了辉夜的异常,站起身拉住辉夜的手:“离开?去哪里?发生了什么事不能对我说吗?”
辉夜望着屋外皎洁的月,目光迷离:“恩特,在这国家很多人都想要害我,而圣贝亚斯就是他们对于我的一个阴谋,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不怪你,那个进入军队的好处,就当是曾经作为朋友的我送你的礼物吧。”辉夜挣开恩特的手,大步走了出去,厚厚的积雪在他的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是一首诀别的歌。
恩特愣愣的站在屋子里,曾经的朋友,他品味不透这句话的含义,在他的心里,他相信,辉夜总有一天会回来,他们还会是朋友。
考迦的搜索一直持续了七天,在这七天里丝毫没有辉夜等人的影子。三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这是所有人都不得不认同的事情。但是提拉莫斯四世还是从弗里瓦斯城调集了一支队伍驻扎在考迦,落英别院也被严密的看守了起来,提拉莫斯四世坚定地相信辉夜还会回来,一定会。
其实辉夜根本就没有走出考迦,只是跟辉月等人一直躲藏在古纳山上。古纳山并不是没有被搜索过,但是每次都凭借逆空的特殊能力而化险为夷。提拉莫斯回到帝都了,但对于他们来说情况并没有好转,不仅有弗里瓦斯军队的巡逻,现在圣贝亚斯所有少年的任务都是同样的一句话找到辉夜。
蓝姬河畔,一堆篝火渐渐亮起,辉夜五人围坐在篝火旁,逆空昨天又去了瀛洙台,据说那里所有的人都在准备迎接他们,而且都在着手打算最坏的结果,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国王不会那么轻易地放他们走。
之所以来蓝姬河,是辉夜的要求,离开的时间已经定了,就在明晚夜间,而布伦塞丝与希那利却不打算离开艾西纳克。辉夜明白艾西纳克是她们的国度,她们的根生长在这里。
“辉夜,明天我会跟小白一起送你离开的,不管艾西纳克有多么的黑暗,也是我们的国家,我们有责任改变它,也许下一次你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它已经换了一副模样。”希那利颇为伤感地说。虽然她与辉夜结识较晚,但是这短暂的相处中他们已经是患难与共,一起笑过,担忧过,努力过,谁说深刻的感情依赖于时间,或许只是一个回眸,便是永生铭刻。
布伦塞丝默默地坐在那里,她在害怕,害怕一张嘴就会忍不住哭起来。这段友谊,这段感情,怎么会是那么容易就被扯断的。
“白,我们还会见面的。”辉夜握住了布伦塞丝的手,“我知道你们需要留下来改变这个国度,但是我也知道你会一直在我身边。”辉夜拉开领口,一粒冰蓝色的水晶静静地躺在辉夜洁白的胸膛上。那是布伦塞丝第一次来蓝姬河时送给辉夜的。
布伦塞丝重重的点点头:“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快乐知道吗?那天我真的很害怕再也看不到你笑的样子了。”
辉夜勉强一笑,笑容显得很是疲惫:“我知道,或许进入一个崭新的世界一切都会好起来,对吧小月。”
辉月倒是笑得很开心:“没错的,瀛洙台的朋友们都是来自各个大洲被排斥的异能者,我们是一类人,一定会很开心的。”
“我想我还有件事需要做。”辉夜想起来了什么。
“什么事?”辉月问道。
“明天晚上从考迦出发,还有很长的路才能到达比斯港口,这期间会有很多问题可能出现,我必须先弄明白那把刀的情况,还有落英别院里那张航海图也需要带着。”
“刀?”辉月不解。
听辉夜说起刀,布伦塞丝也回想起了那天的一幕,那把明明被辉夜藏起来的刀突然凭空出现,事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由于一直在躲避搜索也没有人去想那把刀的事。
辉夜将刀的事从头到尾说了,包括“天变”以及长老们激烈的反应,这时一直未开口的凌说话了。
“那把刀就在你的身体里。”
“什么!”不只辉夜吃惊,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一把那么纤长的刀会在人的身体里。
“如果没有猜错那把刀是君邪的佩刀。”凌冰蓝色的眸子里倒映着篝火,像是长年漂泊海上的古老巫族巫师。
“君邪?”除了辉月没有人听说过这个名字。
“君邪是东方对于破灭之神的称呼。”凌解释说,“这把刀没有名字,或者说他的名字就是主人的名字,因为它是与主人一体的,主人的身体就是他的刀鞘,不论你将它藏到哪里,它都会想方设法进入到主人的身体里,汲取鲜血。”
辉夜忽然想起那天晚上的情景来,那把刀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他手里,吮吸他伤口中的鲜血
“先不说刀的事,现在落英别院已经被监视了,你回去做什么,我这里有去瀛洙台的航海图。”辉月搞不清楚哥哥为什么想要在最危险的时候去拿一张没有用的航海图。
“那是父亲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而且我也想去泽之国看看。”辉夜淡淡的说。
“现在逆空不在,落英别院无异于自投罗网。”希那利劝说,她也不希望在出发前遇到什么问题。
“有多少人在监视。”辉夜冷冷的问,眸子里闪过一丝冰冷的光。
“五人。”辉月回答。
“杀。”
气氛顿时沉寂了下来,布伦塞丝强挤出一张笑脸,“你看我们都要分开了,虽然说到比斯港还有很远的距离,但是在一起的时间已经是越来越少了,不要说些这么严肃的话了,开心点好不好。”
“同意。”辉月站了起来,笑得很是轻松,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自从辉夜的记忆恢复,她的脸上那种阴郁就一扫而空了,完全像是一个快乐的少女,“哥哥,我们跳舞吧。”辉月拉起了辉夜的手。
五个人,十只手,紧紧地连在一起,围着篝火,随意地舞蹈,有笑声,但却夹杂着沉重,这一异常离别的晚宴,所有人都带着伪装的笑容,心里的沉重只有自己能够品味。他们在舞,他们在笑,或许快乐,但是却掩埋不住离别的悲伤。只是这悲伤,你可曾看懂。
清晨,篝火还兀自闪着零星的光,五人披着晨光的霓裳渐渐远离了蓝姬河,这条融着辉夜美好记忆的河,依旧静静地流淌着,冷眼看着人世间沧桑变幻。它不知道,这个渐渐远离了它的孩子,将会带来什么,它也不知道,在那个孩子的心里一直流淌着一条河,那是它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