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迦刚一打开门,就听见从屋里传来了一阵碗筷落地的声音,他的眼神一变,连忙从鞋柜里抽出一双粉红色的女士拖鞋放在程窈的脚边,说道:“等我一下。”
语毕,他连鞋都没来得及换,直接朝着厨房小跑而去,一进去就看见于溪蹲在地上正打算捡起地上陶瓷碎片,他立刻出声制止:“别去动它。”
说着,他弯腰扶起于溪,把她拉到一旁,躲过她手里捡起的碎片丢进垃圾桶里,拿过扫把把碎片扫了起来,他又责怪又担忧道:“妈,不是说了不能去直接用手捡碎片吗,划到手了怎么办?”
“哎呀,我习惯了,手指上的伤口不多不少...”
“妈,你在说些什么啊。”祁迦叹了口气,拉过于溪的手一看,果不其然在他出去的这段时间里于溪的手指上又多出了一条伤口。
于溪抽出了自己的手,拍了拍祁迦的肩膀,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好啦...我以后会注意的。”
“你每次都这么说。”祁迦不满地说道,余光瞄到了站在厨房门口小心翼翼地朝里面看的程窈时,他眼里的笑意逐渐晕开,朝她招了招手,“窈窈。”
“阿姨好。”程窈腼腆一笑。
“啊,窈窈别站着,快坐下,马上就开饭了。”于溪说着,刚要转身去拿碗,却被祁迦拉住了,“妈,你也出去坐着吧,我来拿碗。”
“好。”于溪笑着点头,走出了厨房,她亲昵地挽过程窈的手臂,笑眯眯地说道:“窈窈,这么多年不见了,越长越漂亮了,当初见你还是个只到这里的小姑娘呢。”于溪向程窈比划着身高。
于溪的脸上没有太多经历过岁月后而留下的痕迹,年轻得好似不像是四十多岁的女人,她的举止端庄大气,身上的气质也是一般人无法相比的,她的形象也是时刻保持着优雅美丽。
或许祁迦就是遗传了他母亲身上的那股子温柔吧。
吃过饭后,祁迦在厨房里洗碗,于溪和程窈坐在沙发上聊天,她特意拿出了祁迦小时候的相册,笑吟吟地说道:“这是迦迦小时候你叔叔带他去北京玩的时候拍的照。他小时候特别想当军人。”于溪指着一张照片说道,上面是一位表情严肃,面容稚嫩的小男孩,他身子站得笔直,像一尊雕塑似的立在天安门门口,他敬着军礼,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程窈盯着照片上的祁迦,脸上的笑容愈发深刻。这是小时候的祁迦,与现在不同的是,小时候的他是憧憬着未来的小大人,有着当军人的梦想,而现在的他温柔细腻,对所有人都报以温柔的一面。
这时,程窈看到了左下角那张祁迦和他的父亲祁俞谦的合照,看样子估计是祁迦初中的时候。他的眉眼像极了祁俞谦,英气逼人,只是那时祁俞谦的眼神稳重深沉,祁迦的眼里略显稚气。
但是现在...
程窈瞥了一眼那抹正在收拾厨房,忙里忙外的身影,挺拔的后背总是能给人安全感,现在的祁迦不像是以前那样稚气未脱,眼神中总是会含有温柔的笑意。
“迦迦的爸爸是一名警察,六年前在出任务的时候被歹徒捅了三刀,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于溪低着头,再次看向祁俞谦时,眼里蒙上了一层水雾,透着一丝朦胧的温柔,她的手轻轻抚摸着照片上那张英俊的脸庞,几不可闻地吸了吸鼻子。
程窈知道于溪眼里含着眼泪,她惋惜地抚了抚于溪的背脊,手心感受到了于溪正在微微的颤抖,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但直觉告诉她得先安慰一下于溪,“阿姨,你别太伤心了,叔叔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守护你和祁迦。”
于溪握住了程窈的手,那双饱含泪水的眼睛与程窈对视,仿佛融入了星辰大海,“迦迦是个好孩子,他从不肯让我受伤,也从不肯让我操心。不知道他的父亲在临终前跟他说了什么,但是我能够明白他的心意。”
程窈心底总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于溪做的这一切好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收拾好厨房的祁迦走出来时看到满眼泪水的于溪正在和程窈说些什么,他不知所措地径自走上前来,问道:“妈,你怎么哭了?”
还没等于溪回答,祁迦的目光落在她双腿上的那本相册,心里已经明了了,于溪说道:“我当然是因为窈窈来了,太高兴才会这样。”
祁迦和程窈对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妈你别骗我了,是不是又想我爸了?”
“哎呦!你这孩子。”于溪面子上挂不住,合上相册,直把祁迦往外推,“时间也不早了,你快送窈窈回去吧,窈窈一个人回家路上不安全。”
祁迦知道于溪这么着急“赶”他们走是为什么,他叹了口气,站在门口时嘱咐道:“那你一个人在家就别胡思乱想了。”
于溪说道:“我知道了!”
“阿姨再见。”程窈站在祁迦身旁,对于溪招了招手。
“窈窈,下次有时间再来阿姨家吃饭啊!”
“嗯我会的。”程窈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