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的一道男声传来:“严恪,操场走起,篮球要来吗?”
严恪看了他一眼,微微倾身,黑板上的粉笔灰落在了他驼色的大衣上,像初雪一般。
严恪懒洋洋地说话,语气像是阳光下倦怠的猫一样:“累了,不去。”语调撩人而不自知。
甄柠就躲在窗户底下,脚都蹲麻了。
元素对她低声吼道:“真男人!愿赌服输!”
甄柠哭丧着小脸:“可我本来就不是男人啊!”
元素突然了然道:“是不是想反悔!是不是决定临阵脱逃!”
甄柠欲盖弥彰地小幅度摇摇头。
元素一把领起甄柠:“加油!我看好你。”
甄柠小声说:“我都不看好自己。”
头顶传来一道声音:“你们谁啊?在这干嘛?”
元素和甄柠皆是一愣,两道视线齐齐地看过去。
高大,阳光帅气的男生抱着个篮球,倚着门框看她们。
甄柠:……他好高,他看我估计也只能看到我的发旋。
元素悄悄捏了一下甄柠的胳膊,对她做口型:“程且,严恪的兄弟。”
三个人沉默地对视着,程且叹了口气,脑袋往实验室里一伸,冲着严恪的方向扬了扬脑袋。
他继而扬起嘴角,对甄柠调笑道:“是不是喜欢他?”
甄柠:“……”
程且拍了一下篮球,对甄柠伸出手来。
甄柠不解:“干什么?”
程且笑道:“情书呢?”
甄柠飞快地瞥了他一眼,依然没有动作。
这下程且的坏心就起来了,他冲实验室里面喊道:“严恪,有妹子找你,两个!专门找你!”
实验室里传来声音,懒洋洋地:“没兴趣。”
甄柠一下子决定无地自容,程序怎么走得那么快,按理,她应该先递过情书,然后严恪再决定是“有兴趣”还是“没兴趣”。
这还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告白呢,出师未捷身先死。这也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跟踪,对象还是个男生。
那她是决定逃呢?还是逃呢?
“还在犹豫什么呢?”元素以为甄柠心里头还有跑路的想法,一下子没控制住,用手肘推了一下她的腰。
谁承想,一下子给她推进实验室里了。众目睽睽之下,一群高智商学霸中间混了只学酥。
在全实验室的行注目礼之下,甄柠满脸通红,却还是糯糯地开口:“大家好。”
她长相甜美,声音又好听,加上那双小鹿般的眼睛。实验室里的众人又默默把目光转向了严恪,心里自然认为严恪这个人是祸水。
甄柠快速地站起来,她瞪大了眼睛想看清面前的男孩子,却仍旧是一片迷糊。她懵懵懂懂地往后转,对着一面墙壁,深情地看着。
她温柔地望着墙壁,嘴里还吐出几句不明显的情话。
在一旁看着的程且,满脸黑线,还以为这个人会与众不同一点呢,怎么看起来智商不高。
严恪靠在操作台,无声地看着犯蠢呆萌的某人几分钟,才微微翘起嘴角,矜持地说道:“同学,有事?”
众人:……怎么感觉严学神像个制冷机。
甄柠猛地转身,才意识到自己犯了蠢,她深呼了好几口气,又找到了严恪的位置。
准确且认真地望着他。
甄柠弯弯眉眼,酒窝若隐若现:“我找你。”
严恪站直了身子,把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才问道:“什么事?”
甄柠:“表白。”
严恪就隔着阳光里的灰尘认真地看了她几分钟,才淡淡地说道:“就为了这个?”
甄柠点点头。
严恪问:“为什么表白?”
甄柠:……我难道要告诉你,是真心话大冒险的赌注吗?!
甄柠真诚且温柔地看着严恪的眼睛:“因为我喜欢你。”
严恪稍微偏了一下头,凑近问她:“你高考数学能考几分?”
“……”甄柠愣了几分钟,才答到:“120左右。”
严恪听闻,又把身子重新靠回了操作台:“那我不能答应你。”
甄柠问:“为什么?”
严恪说:“我不和数学低于150的人谈恋爱。”
严恪又问了甄柠的专业,甄柠回答了。
严恪问:“那你现在大学的数学能100了吗?”
甄柠果断地摇头,怎么可能呀!
严恪施施然地转身继续他的实验,甄柠在一众目光下仓皇而逃。
甄柠走后不久。
实验室里的几个人,兴趣盎然地看着当事人,就是被表白的那位。
谁知道他冷静不错地记录实验数据,仿佛没有一丝影响。
这也难怪,严恪对分数都是眼高于顶的,虽然不好惹事,但能跟这么个表白的愣头青说那么久,解释那么长时间,怕也是有几分在意。
程且看了他几眼,知道他这闷骚的性格,对同在的班长问道:“刚才那谁呀?就是那表白的那个。”
班长推眼镜想了想:“甄柠。”
程且又问他:“哪个专业的?”
班长反问他:“怎么你对人家有兴趣?”
程且笑眯眯地打马虎:“怎么可能?多交个朋友,多认识条路嘛!”
程且又问:“你还没告诉我她的专业呢!”
班长好像记性不好,又想了一会儿,居然没想起来,只好歉意地对程且笑笑。
程且心想,算了,不如到时候直接问甄柠,还能再找个机会说上几句话。
“西班牙语专业的。”寡言的严恪突然发声。
程且和班长都被他吓了一跳。
寝室长也从实验室的另一角过来,问:“说甄柠吗?”
程且笑嘻嘻地说:“怎么你也认识?”
寝室长讲:“上次见傅思宁堵了她一会儿,我刚好解了围。说起来,傅思宁倒是堵了她将近一个礼拜了。”他想了一会儿,说道:“挺可爱的,刚才就她跟墙壁表白吧。”
程且撑了撑腰:“那她怎么就看上了严恪了呢!”
寝室长幸灾乐祸地说:“那你得问本人去了。”
程且兴趣上来,看严恪已经收拾器具,等洗完手后,还把耳机戴上。
严恪就是这样,即使耳机并不播放音乐,他仍然要装这个样子,以示他对对话一丝兴趣都没有。
感受到程且那八卦的眼神,严恪不耐烦地扯下耳机:“干什么!”
程且被他一吼,脑子懵了一会儿,才说道:“闷骚腹黑毒舌暴躁男,注定孤独终老。”
严恪慢悠悠地说:“不闷骚腹黑毒舌暴躁男的你,也是没对象。”
等了一会儿,实验全部结束。
严恪直接领起程且,夺过他的篮球:“走吧,操场集合。”
程且不忿道:“不是说累了吗?!”
严恪笑:“现在不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