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3天3夜连续发起14波攻击之后,忽吉斯特首领决定在不远处的山顶驻地扎营,暂做修整。让士兵养精蓄锐,将作战方案调整一下,为下一波攻击做准备。
拉尔特族人的基地已被战争摧残得不像样了,折断的树木,散落的岩石,横七竖八的尸体,无故遭殃的野生动物,一片狼藉。空气中充斥着萧杀的气息。
躲藏在地洞里的幸存者们聚集在一起,有的一家人依偎在一起,为幸存下来而感到暗自庆幸,却又在担心不知何日终会因战争不得不分离,甚至永别;有的一个人蜷缩在角落暗暗流泪,手中紧握着那天她送的定情信物——虽然只是一颗奇形怪状的石头;
沉默,还是沉默。偶尔会听到一声低声的啜泣,或一声痛苦的呻吟。
一位满脸愁容的老者,右侧三只手共同拄着一根木杖,在一个年轻人的陪同下,蹒跚地走到伏仁切将军的洞穴,颤颤巍巍坐在一块兽皮上。老者头顶的稀疏毛发已经斑白,用一根褐色的、手指粗细的树藤在额头上缠绕了两圈。上身赤裸,黝黑的皮肤上布满褶皱。腰身至膝盖用兽皮遮挡,在腰上用褐色树藤将兽皮系紧,以防滑落。双脚裸露,由于常年和地面接触,脚底早就形成了一层厚厚的角质,丝毫不畏惧路上偶尔出现的棱角分明的小石子。伏仁切将军单手放到胸前,向老者行礼道:“族长,此次忽吉斯特人忽然发起进攻,我族没有半点防备,躲避不及,损失惨重。经过统计,死亡150人,被掳走400人,都怪我无能,没有及时的发现和转移。”
“伏仁切,这不能怪你,谁也不能在敌人发起进攻前就已经知道敌人的动向,而且我族人相对忽吉斯特族确存在劣势,唉···不知何时我族才得以解除这炼狱之苦?”
伏仁切将军说道:“族长,忽吉斯特人向来暴戾无度,他们长途跋涉来此,必定要取得更大的胜利和战利品才肯罢休,想必他们会在附近的某座高山上安营扎寨,伺机再次发起进攻,我们必须做好防御和转移工作,在附近搜寻可以供我族人躲藏的安全的栖身之所,并派人在隐秘之处挖更深的洞穴。”
族长点点头:“好,就依伏仁切将军所言。文斯加,你跟随伏仁切将军,做好防御工事,随时听候伏仁切将军的调遣。”
一直陪在族长身边的年轻人不敢怠慢,忙向族长回道:“遵命!父亲!”紧接着转向伏仁切将军:“谨候将军调令!”
伏仁切将军微微点点头:“有公子相助,必定事半功倍,民心激奋。族长,事不宜迟,我先去组织安排打通藏身洞工程。”转身向族长行礼,目送族长出洞。文斯加将族长送至居住的洞穴,也向族长行礼告辞,去找伏仁切将军。
文斯加和伏仁切将军从藏身洞的后方出来,一前一后走在一条1米宽的林间小径上,四周野草及膝,在形形色色的杂草丛中,散布着稀疏的浆果树。三眼圣洞散发出洁白轻柔的亮光,涂抹在挂在浆果树叶间的橙色果实上,流淌在草尖,随风肆意飘荡。
三眼圣洞是卡拉尔族心中的圣地,她高高的漂浮在空中,是忽吉斯特族竭力飞行也无法到达的地方,是卡拉尔族祖先遗留的一片乐土。那里芳草清香,没有战争和抢夺。浆果像脑袋一样大。生活着一群快乐的卡拉尔人,他们与各种奇禽异兽为伴,每日载歌载舞,好不快活。
“那是假的。”
“嗯?什么是假的?”文斯加转过头,疑惑的问道。
“三眼圣洞,那只是卡拉尔族的幻想,其实并不存在。”伏仁切将军淡淡的说道。
文斯加的表情瞬间由惬意转为惊愕,甚至是惊恐。
“啊?怎么会?大家都这么说的啊!”从小被这些说法灌输,且这种观念已在思想中根深蒂固,文斯加一时间还无法接受这种疯狂的想法。
”公子,您作为族长的唯一的、正统的继承人,需要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千万不能人云亦云,这对您的成长没有好处。若要考虑得更长远一点,您继老族长之位后,要带领本族抵御敌人的杀戮,保护本族不受猛兽的猎食。面对各种各样的建议和问题,您需要有一定的主张。“伏仁切将军一席话,直说得文斯加后背发凉,瞠目结舌。
“就比如族内盛传的三眼圣洞的传说,只要简单的思考一下,那里距离我们这么远,连忽吉斯特人都无法到达,我们的祖先又是如何跨越如此遥远的距离,到达那片圣地的呢?假使祖先们通过某种神秘力量到达了那里,既然可以去,就可以回,为什么从来没有谁提起见过从三眼圣洞回乡探亲的呢?“这下,文斯加彻底无言以对了。
是啊,这些问题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思考过呢?还一直相信这是一个真实的传说,并且幻想着终有一天自己也能够登上三眼圣洞的乐土,甚至满怀欣喜的计划着如何和三眼圣洞的同胞相处。
“将军,那这三眼圣洞的传说岂不是谎言?毫无意义的幻想?”文斯加无精打采的问道,他的信仰大厦坍塌了,碎成了粉末。
“不不不,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既然他存在且经久不衰,必然有其原因。这是一种信仰,一种精神慰藉。这个传说是在卡拉尔族遭受重大打击的时候产生的,这在当时是希望的阳光,是喷薄而出的热浪,每个人的心都被点燃。没有人想知道真相,大多都沉醉其中不能自拔,就这样带着希望盼望着,盼望着。“伏仁切将军深深叹了口气。
“但是这种幻想会让大家产生懒惰,面对敌人无情的进攻,只会四处躲藏,无暇应战,唯求自保。”
“我明白了将军!我们现在在做的‘挖洞’工程,其实是懦夫工程。面对野蛮的忽吉斯特人,我们还是要靠自己的力量进行反攻。要想获得长久的和平,不是靠躲藏就能行的,要让敌人忌惮,不敢再发起进攻和挑衅,才是真正的和平。“文斯加一下子变得通透了起来,觉得之前的自己都是在浑浑噩噩中度过,而今如醍醐灌顶般幡然醒悟。
伏仁切点点头,眼中露出欣慰的神色。
正在文斯加和伏仁切边走边谈的时候,忽听得背后砰砰作响,声音越来越大,疾速向他们而来。伏仁切暗叫一声不好,急忙抱住文斯加,向草丛中滚去。只见一头体型硕大的野兽从耳旁呼啸而过。
定睛一看,原是一头地吼,身似圆柱,长约2米,通体浑圆,密毛覆盖。眼睛、鼻子、嘴巴都集中在圆柱的一个底面上,头顶一根锥形粗角,朝前生长,并上扬30度角。没有尾巴,四肢粗壮有力,蹄子部位黝黑发亮,呈圆锥形,锥尖向下,踩在地面上,如同登山靴一样牢固。草食动物,但领地意识强烈,会对侵犯其领地的一切生物发起攻击,因其声嗓巨大,且音似“吼~”,卡拉尔族便采用拟声取名法,直接称其为地吼。
这个标准的几何形状组合体,一击不成,扑了个空,顺势在空中调转头,“咚”的一声稳稳当当跳落到地上,四个又尖又硬的蹄子深深插入泥土,暴跳如雷,冲着翻滚到草丛深处的文斯加和伏仁切嘶吼。
“砰砰砰砰···”密集的响声由远及近,又有两头地吼从另一边向他们靠近。
一头就已经很难对付了,又来两头。
越来越近,全力奔跑的地吼扬起前面两只蹄子,向翻滚在地来不及起身的文斯加和伏仁切戳去。
文斯加心中一凉,暗道吾命休矣!
就在这时,一支手腕粗细的直木杆猛然飞来,从侧面插进地吼粗壮的大腿。受木杆冲击的地吼闷哼一声,撞向身边的另一头同伴。两头地吼的运动轨迹向旁边倾斜,锥形蹄将地面刨出一个个印坑,扬起的泥土掺杂着断裂的草叶,在空中翻腾。
被击中的地吼腿上依然插着木杆,暗绿色的鲜血殷殷流出,疼得跪卧不起,想发出哀嚎之声却因痛苦喘不上气,只能在急促的呼吸间隙发出短暂的呻吟声,却被四周的黑夜无情的吞噬。另外两头地吼径直奔逃而去。
文斯加还对刚才突然发生的事情没反应过来,一切仿佛闪电般快速,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伏仁切将文斯加从地上拉起来,看到他只是受到了一点惊吓,其余并无大碍,也就放心了。转过身去,看到从不远处并排走过来两个人,一个唇上蓄留些许胡须、眼神沉稳的中年男子,乍看有些许羸弱,手持一片干枯的浆果树叶,缓慢的在胸前不停晃动;他的身后跟着一位意气风发的青年,与文斯加年龄相仿,但却是虎背熊腰,体格极其健壮,刚才向吼吼发起攻击的,就是他;两个人上身赤裸,腰系兽皮,肩上斜挎一个囊袋。颈上挂一串野兽牙齿,权作饰品。
伏仁切迎上前去,单手放在胸前,说道:“感谢两位的救命之恩,此乃卡尔特族文斯加公子,我是卡拉尔族的将军,敢问两位高姓大名,来自何方啊?”
年长的那位说道:“我叫梅晟,这位是我的师弟蒙骁山,我们自幼被师父收留,在赤风山打猎、习武。如今师父让我们下山来见见世面。路过此地,见有凶兽撒泼,我师弟便出手帮了两位。”
伏仁切对这二人的表现稍有微词,自己已经表明的在族内至高无上的公子和大将军身份,这两个人仍旧向对待普通人一样与他们对话,但考虑到他们刚从山顶到此,必然不懂此处的礼节和规矩,便也就释然了。
文斯加倒对礼节性的东西不是很在意,满怀感激的邀请两位恩人到他的洞内,要用最好的烤肉和陈年老浆果款待他们,以示感谢。说罢蒙骁山快步走到那头被他击中的地吼身旁,看到两只惊恐的眼睛望着自己,不忍伤其性命,遂从囊袋中摸出粒子修复剂,将木杆拔出的同时,将粒子修复剂撒了一些在地吼的伤口上。鲜血登时即止,撕裂的肌肉和皮毛也顷刻恢复,只是伤口位置多出一道伤疤。伤口愈合的地吼弹跳而起,不敢久留,望了蒙骁山一眼,向森林深处飞奔而去。
看着仍然残留着绿色血液的木杆和逃之夭夭的地吼,文斯加和伏仁切目瞪口呆,完全理不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梅晟看到二人的表情,便已知晓他们心中的疑虑,忙解释道:“刚才我师弟使用的分别为标枪和金疮。标枪是我们在狩猎的时候常用的武器,远距离投射和近距离击杀都好用得不得了;金疮是我师父用赤风山上稀有的灵珠草特制而成,您也知道,我们这些猎人常与凶兽搏命,难免会有擦碰甚至重伤,这金疮就是为此而准备的。”
文斯加吃惊的说道:“虽然没听过赤风山的大名,但见二位身手不凡,想来赤风山也必定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啊!没想到今天能碰到你们两位世外高人,又救了我们二人的性命,请务必到寒洞一叙,我要好好的听两位英雄讲讲这世外奇闻。”梅晟、蒙骁山也不再推辞,随文斯加、伏仁切回去。
其实说来也巧,梅晟和蒙骁山使用战衣模拟的微型飞行器从母舰降落到特拉尔族的土地上,偷偷扫描路过的两个特拉尔人身体样貌特征,并启用战衣的视觉欺骗功能,将扫描到的特拉尔人稍作改变,设置为默认角色。就在他们在商量对策和计划的时候,看到了文斯加和伏仁切,利用远程声音收集和外星语库现译功能,听到两人的谈话并知晓了他们的身份。梅晟和蒙骁山决定顺藤摸瓜,以这两个族内重要人物为切入点,进而顺利打入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