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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一直把守在宫门上的高烈此刻是一脸黯然,之前皇宫被叛军围困,他所能做的也只是守住宫门,对于皇宫外的情况却是一点都不了解。而等到何叶带着叛军撤离了之后,皇宫外的情报才在第一时间送递到他的手上。

五皇子赢羊死在了叛军手上,大皇子赢是也是自杀身亡,这对于高烈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不管怎么说,赢是、赢羊都是他的表弟,他们之间如何争斗,高烈却是不希望看到他们其中任何一人死。最是无情帝王家,自己也属于皇亲国戚的高烈最是明白这一点,所以很早高烈就摆正了自己的位置,那就是只忠于后秦皇室,而从来都不参与到关于皇位的争夺当中。或许,这也是为什么赢严如此信任他,并将御林军交付给他统领的缘由吧。

现在高烈头疼的是,该如何把这两个噩耗告诉赢严,赢羊是赢严平日最疼爱的小儿子,而赢是虽然造反,但毕竟是赢严的骨血,这两个人的身亡,只怕对赢严造成的伤害比之前赢是造反还要大。而就在高烈犹豫是否要据实禀告赢严的时候,忽然从远处有人在呼喊自己的名字。高烈下意识地抬起头望去,只见从皇宫方向,一名内侍正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挥手喊着高烈的军衔。

高烈皱了皱眉头,他一眼就认出这名内侍是常年服侍在赢严身边的亲信,却是不知道这个时候他不在赢严身边伺候,跑来这边作甚?莫非是陛下已经知道了噩耗,特地派人来询问的?高烈心中疑虑,但还是挥了挥手,示意御林军的士兵不要阻拦,放其过来。那内侍到了高烈身前,不停喘着粗气却还没有忘记礼数,朝着高烈行完礼之后,说道:“高将军!陛下有口谕,令将军集结御林军,准备出宫平乱!”

出宫?高烈的眉头一跳,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赢严会在这个时候下令御林军出宫!可问题是现在起事造反的赢是已死,叛军正和赢乃的军队打得火热,根本就不需要御林军出动啊?不过常年养成的习惯还是让高烈保持了冷静,他知道,越是在这个时候,就越不能多说话,需知祸从口出,脸上几经变化之后,高烈恢复平日的冷静,对那名内侍抱拳说道:“请回禀陛下!末将以及御林军随时候命!”

那名内侍也是恭恭敬敬地朝着高烈再行一礼,随即便是转身又往皇宫内跑去,他还得急忙前去给赢严回话。而高烈看着内侍离开之后,随即便是忠实地按照赢严的命令指挥御林军在宫门集合,在整合御林军的间隙,高烈不由得转头望向了皇宫内赢严寝宫的方向,心中暗暗思索着,到底这位后秦的创造者和统治者在想些什么啊?

与此同时,在卞城内的另一端,何叶所率领的叛军已经和赢乃的军队碰撞到了一起。现在赢乃已经没有了刚刚逼死赢是的那股子高兴劲了,眼看着这么多的叛军将自己包围了,赢乃甚至有些气急败坏。原本在他的计划中,只要杀了赢是,他手下的那些叛军就会群龙无首,到时候自己还可以以赦免他们罪责的条件,轻松将这些叛军收归为自己的手下。可是事情的发展确实完全没有按照他的想法,赢乃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逼死赢是,竟然会惹得叛军如此疯狂地找他报仇。

本来赢乃的军队在经过和赢是一战之后,就损失极大,特别是赢是最后的反扑,竟然硬生生地拼掉了赢乃将近五千多人。剩下不到五千人也是人人带伤,可以说赢乃击败赢是,也只是一场惨胜,现在又要面对数倍于自己的叛军。而这次叛军的对手,可是一流谋士何叶以及赢是帐下的一干战将,比起刚刚赢是一人孤掌难鸣的状况要强上太多了。无论是何叶的指挥,还是钱鲁、田罗、冯将泉等战将的冲杀,都是赢乃所不能比拟的,转眼间,赢乃的军队就被叛军给逼到了街道的一个角落内,落败也是迟早的事情。

赢乃一双眼睛已经是瞪得通红,额头上不时爆出青筋,此刻他的模样,倒是和刚刚赢是自杀前的模样有些相似,就是不知道他是否会步上赢是的后尘。赢乃扯开嗓子朝着前面厮杀的将士吼道:“杀!快杀!把这些叛党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在前面奋力厮杀的将士们听到赢乃的喊声,心中只能是阵阵的苦涩,杀?现在可是自己这方处于弱势啊!拿什么去杀得别人一个不留啊?只不过心中抱怨归抱怨,将士们也知道,到现在也只有拼死一战这一条路了,否则也就只有死在这些叛军的刀下。

在赢乃身边,还有不少文官,刚刚在对付赢是的时候,他们倒是威风凛凛,现在看到赢乃处于下风了,就有些缩头缩脑的动向了。若不是因为赢乃和他的侍卫就在身边,恐怕他们早就要掉头跑了。不过也不是没有对赢乃忠心的人,其中一名文官见到情势不妙,倒也没有想过自己逃走,而是着急地对赢乃说道:“殿下!现在情况不妙!殿下还是速速下令撤军吧!”

“撤军?”赢乃被这名文官一提醒,这才反应过来,要是照现在这么拼下去,恐怕是必败无疑,要是军队拼光了,还拿什么来保自己的性命啊!可是赢乃虽然清醒过来,但一时间也想不到该如何做,只能是瞪着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问道:“我们,我们该往哪撤?”

那文官总算也是有些才智,眼珠子转了转,马上就想出了一个主意,说道:“殿下!我们可以撤去皇宫!皇宫那里有御林军驻守!只不过为了保护皇宫,所以御林军没有出来平乱。但是殿下带着军队前去相投,有御林军的帮助,一定可以抵挡住叛军的攻击!”

赢乃也是眼睛一亮,眼中总算是恢复了几分神采,他马上就想起了自己那个整天一本正经地表哥高烈,还有他手下的那支比护城军还要强上几分的御林军。当即赢乃便是频频点头说道:“没错!没错!有高烈在那里,御林军肯定会帮助我们一起对付叛军的!好!就按你说的去办!撤军!撤军!”赢乃可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立刻就朝着军队下达命令,而他自己也是已经先一步朝着皇宫方向冲了过去。

赢乃的这个命令一下,原本就被叛军追着打的将士们就越发加速了溃败,此刻赢乃的军队已经是被叛军给逼到了一个死巷子内,要前往皇宫就必须冲过叛军的包围。赢乃等一干将领官员有侍卫护送,自然是比较,可是他们手下的那些将士却是要用自己的性命去冲出一条血路,那就要凄惨得多了。

而在另一头,何叶看到赢乃等人的举动,马上就猜出了赢乃的想法,当即便是阴冷一笑,哼道:“想跑?没那么容易!传令!全军阻击赢乃!不得放过他们!”何叶现在可是一门心思要去赢乃的性命,好为赢是报仇雪恨,赢乃要是知道何叶现在的想法,是否会很后悔逼死赢是呢?

有了何叶的命令,叛军的攻击主力马上就集中到了赢乃那个方向,原本有那些身手了得的侍卫掩护,赢乃等人已经很轻松地突破了好几层围堵。可是现在却是压力骤增,面对那些重重围堵,就仿佛每前进一步,都要比原来困难数十倍。钱鲁、田罗与冯将泉等战将此刻也是遵从何叶的命令,转而朝着赢乃杀了过去,他们几人虽然算不上什么一流的战将,可是现在在赢乃手下却是没有一人是他们几人的对手。特别是田罗与冯将泉,两人此刻竟然还在暗中较劲,似乎要比谁先杀掉赢乃,都是奋不顾身地闷头朝赢乃杀去。

赢乃的那些侍卫虽然身手了得,可却不是田罗、冯将泉两人的对手,一下子就有数十人被他们斩下了马。赢乃看到这两个杀神就这么杀了过来,可是吓得不轻,慌忙一边催促着左右侍卫和将领前去拦阻,一边也是闷着头往前面跑,生怕跑慢了被这两个杀神给追上。

田罗一刀砍倒了一名冲向自己的侍卫,看着赢乃那么拼命地逃走,不由得啐了口口水,正打算拍马追上去,可是马上又有几名侍卫哇哇叫着扑了上来。田罗也只能是继续挥动单刀砍杀,这前进的脚步就这么被这些不要命的侍卫给拖住了。而在另一边,冯将泉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在他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赢乃的侍卫,也是一个个都玩命似的用身体挡住了他的去路。

冯将泉眼看着赢乃越跑越远,心想着总不能就这么让赢乃逃走,当即便是一刀砍翻了前面的一名侍卫,随即单手往马鞍上一捞,却是摘下了一张短弓和一支箭矢。紧接着,只见冯将泉一个弯腰,便将短弓挂在了脚上,用力一拉,竟然以脚为轴,弯弓搭箭,直接瞄准了前方正在玩命逃跑的赢乃。

没有过多地瞄准,冯将泉将弓弦拉至满月状,便是直接松开了手指,那箭矢宛如流星一般便朝着赢乃的后背飞射而去。冯将泉这一箭可以说是异常的刁钻,正好穿过了那重重阻拦,从中间那些侍卫的缝隙间穿了过去,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赢乃的身后。

“殿下小心!”一声惊呼响起,那赢乃也是下意识地转过头一望,顿时差点连魂都给吓没了。那箭矢上寒光闪闪地箭头正指着自己,眼看就要射中了。这个时候,只见一道黑影突然挡在了赢乃的面前,紧接着一声闷声响起,赢乃便是感觉到一道热热黏黏的液体射在了他的脸上。

而那道黑影很快就落在了地上,赢乃定睛一看,正是刚刚劝说赢乃撤军的那名文官。只不过此刻他却是仰面躺在地上,一支箭矢深深地了他的胸口,伤口处还不断地往外飙血。而那文官脸色惨白,只能无力地躺在地上,显然已经是没有救了,转眼间就被正在拼命逃窜的士兵们给淹没在脚下。

“嗨唉!”冯将泉一脸懊恼地丢掉了短弓,举起单刀砍翻了两名想要趁机偷袭自己的侍卫。刚刚那一箭没有成功,还给赢乃提了个醒,看着现在赢乃连逃跑的时候,都特意让几名侍卫把自己的后背给挡得严严实实的,冯将泉就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射杀赢乃了,当下也只有把心思放在砍杀这些侍卫身上了。

冯将泉的失手,不仅是他本人懊恼,在后面的何叶也是满脸可惜地击了一下掌,他也没有想到赢乃身边的侍卫竟然这么顽强。叛军已经将攻击目标集中到了赢乃身上,竟然还是让他给突围了出去,眼看着赢乃已经跑出了包围圈,想要再追上他,已经是不太可能了。难道就这么放过赢乃?何叶的脑中刚刚闪过这个念头,马上就想起了赢是对他的救命之恩,这么多年来对他的重用,何叶的眼睛马上就变得赤红了,怒吼一声,对着还在清剿那些剩余敌人的叛军喝道:“追!一定要将赢乃给杀了!为殿下报仇!”随着何叶的这一生吼叫,那些叛军马上就丢下了自己眼前的敌人,在何叶以及一干将领的带领下,朝着赢乃追了过去。

那些本来已经绝望了的将士们本来已经是闭上眼睛准备等死了,可等他们睁开眼睛,突然发现,原本已经快要落在他们身上的兵刃却是统统不见了。不仅如此,那些围在他们周围的叛军士兵也是消失无踪了,只留下了满地的尸首,证明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血战。在场的将士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倒是让他们有些不知所措。就这么愣了一会儿,其中一名将士突然惊呼了一声,丢下手中的武器就往旁边的小巷子内跑,有了一个带头的,这些活下来的将士全都像是突然惊醒了一般,统统都丢下兵刃溃散了。

在通往皇宫的街道上,两支军队正在月光的照射下一逃一追,拼命地朝着皇宫方向赶去。在前面的赢乃眼看着前方已经是隐隐约约出现的皇宫一角,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丝惊喜,只要逃到了皇宫,有了御林军的保护,他就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了。赢乃现在甚至还有闲心想想之后的问题,现在虽然他的兵力已经被打残了,可是赢是与赢羊都已经死了,而赢真、赢其又远在地方,整个卞城内就只剩下他一个皇子了,而且还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

刚刚死里逃生的赢乃此刻又盯上了他惦记多年的皇位,赢乃知道高烈是绝对不会插手这皇储之争的,那只要等到高烈的御林军将叛军全部清除之后,他再去控制住赢真和赢其留在卞城的家人,到时候也就不怕赢真、赢其两人不乖乖听话了!想到这里,赢乃不由得嘿嘿一笑,虽然还在逃命路上,但是他却已经幻想到将来自己身穿龙袍坐上龙椅的情景了。

“殿下!你看!”就在赢乃浮想联翩的时候,身边一声惊呼,一直守在赢乃身边的侍卫长指着前方对赢乃喊道。赢乃也是下意识地顺着侍卫长手指所指的方向望去,不由得心中一惊,不知何时,前方的街道上突然多出了无数火光,很明显是有一支人数不少的队伍守在街道口。

难道是叛军埋伏在这里的人马?一想到有这种可能,赢乃的后背就是不由得一凉,刚刚的那番美好幻想全都烟消云散了,要不是身后还有一队叛军在疯狂地追赶着他们,恐怕赢乃马上就要止步不前了。

就在赢乃这一犹豫的时候,前面那一大堆的火把开始往赢乃这边赶了过来,很快就露出了他们的真面目。出乎赢乃的意外,这些突然出现的队伍竟然不是身穿统一黑色铠甲的护城军打扮,而是清一色的红黑铠甲,在他们的头盔上还插着一根红色的羽毛。

御林军!竟然是御林军!赢乃只是稍稍愣了片刻,立马就是大喜过望,虽然不知道为何固守皇宫的御林军会出现在这里,但是对于赢乃来说,这支御林军出现得实在是太及时了。有了这支御林军,赢乃就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当即赢乃便是大声对着那御林军喝道:“本王乃是二皇子赢乃!后面追赶的乃是叛军!还不快来救本王!将那些叛军剿灭!”一边吼着,赢乃就飞快地御林军的阵型当中冲过去。

而当赢乃看清楚了在御林军最前面的那员战将的相貌之后,心中的大石头算是完全放下来了,因为此将不是别人,正是御林军的统帅,他的表哥高烈。虽然此刻高烈的表情还是和以往一样冷淡,但赢乃是绝对相信,有了高烈的保护,后面的叛军绝对不可能伤到自己的一根毫毛!

当即赢乃便是纵马冲到了高烈的跟前,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笑着对高烈说道:“表哥!你来的真是太及时了!要是再来晚一步,小弟说不定还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

高烈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赢乃,脸上却还是硬邦邦的,只是从他的那双眼中闪过了一道异色,过了片刻,高烈突然轻声说道:“其实我倒是希望能够来晚一步!至少,不用我来亲自送你!”

“呃?”高烈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说出口,赢乃却是完全不明白高烈的意思,只是满脸疑惑地看着高烈。此刻他才发现,高烈虽然平时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可是现在的他,脸上的神情明显和平时有些差别,似乎,似乎多了一些平时看不到的神情。可是还没有等赢乃弄明白高烈这神情下面的含义,只见高烈突然单手抓住了腰间的宝剑,猛地一抽,那宝剑呛地一声便被拔了出来。拔出宝剑的高烈手下却是没有任何停留,竟然飞快地朝着赢乃划了过去,在周围火把的照射下,就像是在赢乃的面前划出了一道银白色的半弧光芒。

挥出这一剑之后,高烈握着宝剑就保持着挥剑之后的姿势,那宝剑剑尖朝下,在火光的照射下,一道鲜红的血渍慢慢从宝剑的剑脊上流下,顺着剑尖缓慢地滴在了地面上。赢乃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高烈,微微张开嘴,可是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就听得“嗤”地一声,一排血箭从赢乃的咽喉处飞射了出来,正好飙射在了高烈的身上。就看着赢乃的咽喉处竟然多出了一道口子,那鲜血正从这道口子处不断地往外喷洒。赢乃似乎这才反应过来,想要伸手捂住自己咽喉的伤口,可是手还只是堪堪伸到一半,就停住了,赢乃的整个身子就这么软了下来,直接从马背上滑落。

这突然发生的变化让赢乃身后的将士以及紧追不舍的叛军将士全都呆住了,在场唯一保持着镇静的,恐怕就只有高烈和他身后的御林军了。过了好一会儿,那赢乃身后几名官员才反应过来,脸色苍白地指着高烈,全身打颤地喝道:“你,你,你,高烈!你竟然敢谋害皇子殿下!你,你这是要谋反!”

高烈这个时候才慢慢抬起了头,冷眼看着那几名对着自己呵斥的官员,缓缓地将刚刚斩杀了赢乃的宝剑收回到了腰间的剑鞘当中。不过,若是有熟悉高烈的人在一旁,就会看出高烈的目光在扫向地上赢乃的尸首的时候,眼中流露出了一丝不自然。但是这一点不自然在高烈望向其他地方的时候,就已经消失无踪了,高烈又恢复了之前的冷傲神情,对着呆立在前方的两军将士喝道:“奉后秦皇帝陛下旨意!大皇子赢是!二皇子赢乃!意图谋逆篡位!罪无可赦!杀无赦!其余同谋若放下武器投降者,既往不咎!否则立斩不赦!”

高烈的这番话再次把前方的两军将士给震住了,这大皇子赢是谋反是没错了,怎么又把二皇子赢乃给连累上了?况且还是这赢乃把赢是给逼死的,按理说赢乃应该是平乱有功啊?当即那几名跟随赢乃的官员就不干了,马上就大声喊道:“不对!不对!高将军!你,你是不是弄错了!二皇子殿下没有谋反啊!谋反的是大皇子赢是!二皇子殿下是平乱有功啊!”现在赢乃已经死了,他们可不愿给赢乃陪葬,自然是要解释清楚,要不然这谋逆的罪名扣在他们头上,他们可是吃不消。

而在后方叛军当中的那些将领也是一脸的惊愕,只有何叶此刻却是沉默了,当他看到前方高烈面对那些正在解释的官员,却是一脸爱理不理的样子,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在何叶身边的钱鲁看着前方这风头不对劲,连忙靠向了何叶,问道:“何先生,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何叶却是一脸苦笑,好像是在回答钱鲁的问题,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怎么回事?呵呵!看来我们是小看了当今陛下了!不仅是我们,大皇子殿下!二皇子!五皇子!他们全都是陛下手中的棋子,到最后还是无法逃脱陛下的掌控啊!”

“呃。”钱鲁完全不明白何叶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傻傻地看着何叶,想要何叶再解释清楚,可又没有那个胆量再询问。

何叶却是没有再理会钱鲁,而是低头不停地思索着之后的对策。现在赢乃已死,何叶心中的愤恨也消了一大半,总算是恢复了冷静,开始思索他们这支叛军该如何善后。投降?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虽然刚刚高烈说了,只要投降就既往不咎,可是赢羊毕竟是死在叛军的手上,从刚刚高烈转述赢严的旨意中,赢严并没有像对待赢是、赢乃那样,将赢羊一并归入叛军的行列。这就可以看出来,赢严对于赢羊还是十分疼爱的,那么他们这些杀死赢羊的凶手的命运那就可想而知了。就算是赢羊暂时不会拿他们怎么样,可是迟早他们也会被赢严一个个杀了泄愤的。

何叶左思右想之后,马上就做出了绝对,对着身后众将喝道:“走!撤军!离开卞城!”

听到何叶的命令之后,钱鲁显然是有些不太愿意,现在赢是已死,他也没有再跟随在叛军的意义了。可是何叶就在他的身边,他却没有那个胆量去反对何叶的命令,只能够遵从何叶的命令,带着叛军掉转方向,朝着城外赶去。而田罗和冯将泉自然是千肯万肯了,他们也不是笨蛋,何叶所想的事情,他们作为杀死赢羊的直接凶手,当然也是想得明白,自然是不肯投降了。

于是乎,叛军在何叶等人的带领下,趁着高烈的御林军还在和那些赢乃的部下纠缠之际,立刻掉转方向,朝着城东方向赶去。之所以选择这个方向,那是因为在城东军营处,还有陆河所率领的五千人马,若是顺利的话,何叶还想将被俘在齐璜手上的袁破给救出来。 毕竟现在他们的前途未卜,能够多一分力量也是好的。

而高烈此刻还正被那些官员围着,很不耐烦地听着那些官员解释辩驳,要不是赢严的旨意中说明了这些人只要是投降了就不得动手,只怕高烈早就一剑将他们全都给砍了。皱着眉头抬头往远处一看,高烈却是忽然发现,那些原本追着赢乃赶来的叛军竟突然不知所踪了。高烈不由得大吃一惊那可是将近两万名叛军啊!若是让这支叛军跑了的话,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乱子!

当即高烈便是一把推开挡在他面前的那些官员,提起缰绳一拽,坐下的战马便是高高扬起了前踢,在他前面的那些官员顿时就是人仰马翻。高烈对这些官员可没有什么好感,若不是他们,那些叛军如何有机会跑掉,当下高烈也不再对他们客气了,对着身后的御林军喝道:“留下一千人看守这些人!若是有人胆敢反抗,杀无赦!其他人跟我追击叛军!”

这御林军可是要比一般的后秦军还要强大的军队,在高烈的命令下达之后,当即便有一千名御林军从队伍中快步走了出来,用手中的长枪将那些还想要拦着高烈的官员们给强行压在了一旁。那些官员似乎还想要在这些士兵面前摆大官的架子,可是一抬头却是看到那些士兵冷冰冰的目光,那到嘴边的话就不由自主地吞了回去。高烈可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大手一挥,带着剩下的御林军便是直接追着叛军而去。

卞城这一夜可以说是让卞城的百姓们是终身难忘,总算这几番闹腾都还没有殃及到普通百姓身上,只不过这一整夜不时响起的惨叫声,只怕会让不少人一辈子都睡不安稳。不过这其中当然也有例外的,在卞城的另一边,也就是三皇子府上,本来因为赢真带军出征的缘故,应该是没有什么人。可若是此刻有人在三皇子府内的话,就会发现,整个三皇子府内到处都是全副武装的侍卫和将士,每个人都全神贯注地守在自己的岗位上,没有丝毫松懈。

而在府内的议事厅内,却是整整齐齐地坐着十来名穿着铠甲将领与穿着官袍的文官,这些人就是赢真留在卞城的班底。除了议事厅最上首的席位是属于赢真的,而空在那里,在那空置的席位旁边,坐着一名穿着铠甲的花白胡子老头,正是当朝兵部尚书,王家家主王阳!

作为卞城第一世家的家主,也是赢真帐下最有权势的一人,王阳自然就是赢真留在卞城的这些人的统领。此刻他却是紧闭着双眼,已经整整两个时辰没有动弹一下了,若不是他始终都保持着端坐,甚至会让别人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王阳不动,那下面的其他人,自然也是不敢动,听着从府外不时传来的喊杀声,他们一个个都是满脸紧张。虽然之前按照王阳的吩咐,这三皇子府上已经是布置了重兵把守,可是今天晚上这卞城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不然不会有这么大的动静。

可是自从三天前,他们被王阳秘密召集到了三皇子府之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和王阳在这议事厅内待到半夜才能休息。而今天晚上虽然不时有军士从外面走进来汇报情况,可是这些军士全都是附在王阳耳边说悄悄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他们却是一点都不知道。眼看着王阳老神在在的,这些人也只能是希望当真是一切平安了。

眼看马上就要到天亮了,王阳却还是没有什么动静,而就在这个时候,从议事厅外传来了重重的踏步声,在座的几名将领马上就听出来,这种踏步声正是军靴所特有的声音,显然和之前那几名穿着普通布鞋的军士的脚步声完全不同。紧接着,议事厅的大门哐地一声便是被用力推开了,众人全都是猛地一转头,朝着大门处望去。只见在大门口却是站着两个人影,这两个人影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已经跟随赢真出征的王家大公子王雷和孔德的侄儿孔令!

见到这两个人竟然突然出现在这里,众人全都是大惊失色,完全不明白为何本应该跟随在赢真左右的两人却是突然赶回了卞城。一时间众人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猜想,其中最多的一种猜想,就是猜测赢真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所以才会让两人提前赶回来求救。

不过王雷和孔令的脸上却是没有任何惊慌失措的表情,王雷一脸沉稳,而孔令则是微微带着笑意,两人同时迈进了议事厅内,径直朝着王阳走来。一直走到王阳的跟前,王雷和孔令同时朝着王阳行礼,喝道:“末将王阳(卑职孔令)!见过大人!”

那孔令喊王阳大人倒是还说得过去,而王雷可是王阳的长子,却也是一板一眼地按官阶称呼王阳,其实这也是和王阳平日的教育方式有关。虽然两人是父子,但是在正式场合中,两人的关系更像是上下级,王阳也是要求王雷不能将自己当做父亲看待。

在两人行礼过后,王阳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虽然一夜未眠,可是王阳的眼中没有丝毫疲 惫的模样,反倒是精神抖擞,迸射出无限精光。王阳看了一眼王雷和孔令,却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道:“好!你们总算是赶回来了!来得正是时候!”

王雷只是用力点头,侧着身子往王阳身边一站,而孔令则是微笑着说道:“王大人!殿下的大军已经在距离卞城三百里的位置,而北城门也已经被我军控制住了。就等着城内信号一起,殿下大军随时都可以杀入卞城!”

孔令的话没有让王阳如何惊讶,但却是引得周围的众人一片哗然,显然不只是王雷和孔令回来了,就连赢真本人也已经率领大军赶回来了。怎么回事?难道赢真敢违抗陛下的旨意,不去攻打砮城吗?这抗旨不尊的罪名可是不轻啊!就算赢真有皇子的身份,只怕陛下也不会轻饶他吧?

王阳却是没有解释的意思,而是自顾自地和孔令说道:“好!待会老夫便派人去把孔大人给叫起来,到时候我们再好好商议,该如何行事才是!”作为赢真的班底重臣,孔德自然也在三天前就搬到三皇子府上了,只不过孔德年岁毕竟已经大了,他又不像王阳那样身体健硕,当然熬不住夜,所以也就享受特殊对待,早早就到内院客房休息去了。

孔令对王阳的提议自然是没有意见,当即便和王雷找了个位置坐下,本来孔令还想坐在平时议事时坐的那个角落。可是众人现在哪里还会不知道孔令已经是赢真帐下的红人了,自然不会再让孔令坐在末席,马上就有人在王阳旁边让出了两个席位,让给了王雷和孔令。

没过多久,孔德也在两名军士的搀扶下进了议事厅,只不过他显然刚刚睡醒,还有些精神恍惚的样子,甚至不时打上几个哈欠。不过在王阳对面的一个席位上坐下之后,望见了王雷和孔令,孔德先是一愣,随即便是嘴角微微一翘,整个人便精神了许多。

见到孔德来了,王阳便是对着此时还一脑门子糊涂的众人朗声说道:“诸公!这几天却是辛苦各位了!相信大家刚刚已经知道了,殿下和殿下的大军此刻就在城外,随时都能够进城!至于诸公的担忧老夫也猜得到,只不过要请诸公放心!三天前,老夫就接到殿下的消息,那砮城已经被先锋军给攻下!所以殿下此次回卞城完全没有违背陛下旨意!”

“啊!”众人又是一片哗然,这次所有人都是不敢相信的样子,就在当初赢真接到征讨砮城的任务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看好赢真能够成功完成这次任务。更何况赢真此次还不能将全部的兵力带走,那在众人心中,对这次征讨的结果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认为是必败无疑。可是现在王阳却是告诉他们,赢真不仅攻克了砮城,甚至还没有动用大军,只是靠那六千先锋军就拿下了砮城,这怎么能让他们不惊讶。

其中最为惊讶的,就是三皇子府上的侍卫首领严铁纯。严格来说,严铁纯是属于周凡那个派系的,对王阳、孔德这个派系一直都是敌视态度,而且当初赢真出征前,是将城北军营交给他来打理的。可就在三天前,王阳却是拿着一封赢真亲笔所写的密函,将他调回了三皇子府,并将城北军营交给了王阳的二儿子王雨打理。对于这一点,严铁纯可是十分的不满,不过不满归不满,既然王阳有赢真的手谕,他还是决定服从。现在听王阳说,那个曾经打败自己,让自己颜面扫地的李元和竟然又立下了奇功,他心中如何能够接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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