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谦越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仰面倒下去。江鹤垣嗤笑一声，眼底全是冰寒，真以为他那般好忽悠，江谦犹这人向来是心狠手辣的，摆出这副温顺的样子，实在可笑。且就算他真的死心认罪，自己亦不会让他继续活着，上回，他行刺的可是骊歌。
江鹤垣摩挲着手指上带着的碧玉戒指冷冷一笑，收起长剑，轻笑，“齐王被擒时负隅顽抗，试图刺杀本王，本王反击之下，失手将其击毙，你们可明白?”
先前江谦越动手时没观察四周的情况，注意力全部被江鹤垣吸引。若是他自己看一眼，就会发现自己身处大理寺府衙内。站在屋子旁边充当工具人的大理寺卿和京兆府尹忙不失迭地点头。
“将他送到宫里面去吧。”江鹤垣抬脚朝外走去。
他回府时，就见骊歌笑着迎上来。刚一见面，骊歌就迫不及待地开口：“怎么样?他招了吗？”
“嗯。还要多亏了你的法子。”江鹤垣刮了下她的鼻子，满眼都是笑意。
易容蛊压根就没有解药，她先前给江谦越吃下的其实是迷药，会让他产生幻觉，趁他昏迷的时候再用药膏涂抹在他脸上，改变他的容貌，不过这只是暂时的，用水洗掉脸上的药膏后就会露出原本的样子了。
皇帝看到江谦越的尸首后，禁不住倒退两步。说归说，气归气，江谦越到底也是他的儿子。如今死了，他心里还是不免有些难过。毕竟，在知晓朱氏还活着，还给他生了个儿子之前，他一直属意江谦越继承他的皇位的。
对江谦越，他亦是抱着很大的期望。只可惜……皇帝叹了口气，仔细询问起抓捕他的细节来。当得知他是因为行刺江鹤垣反被江鹤垣失手刺死时，皇帝心里头那点子难受立刻化为了愤怒。
“这个混账东西！”皇帝怒不可竭，一掌拍在桌面上，“拟旨，废除江谦越王爷身份，以庶民之礼下葬。”
他没想到，死到临头，江谦越还不想着悔改，还要伤人。大理寺卿和京兆府尹对视一眼，心里头对江鹤垣越发重视了。先前皇帝的难过他们看在眼里，若不是因为江谦越行刺江鹤垣一事，他必然会被按照王爷礼仪藏入皇陵的。
二人想到这儿，连忙在心里摇头，江谦越已死，这件事就此过去了，以后都不要提。
江鹤垣和骊歌在府里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径直进宫面见皇帝。皇帝见他平安无事，这才松了口气。江鹤垣让人押着先前找到的小厮进殿。
他出事前朱家的案子就查的差不多了，只可惜出宫的时候被江谦越刺中，昏迷过去，才耽搁了这事。如今事情已经查个水落石出，也是时候让皇帝知道了。
那小厮身上满是伤痕，浑身青紫，人更是瘦的皮包骨头的。这些日子，他在暗阁里头待着，每一日都在被审问，他初始还咬着牙不肯说，直到昨儿个，江鹤垣将他之前同丽妃通信的信件甩在他面前，他才松口认罪。
细查下去，江鹤垣才发现他原本就是北藩人，是随着丽妃一道过来的细作。当年的朱家势力庞大，更是忠心耿耿，可谓文有朱氏，武有陆家。丽妃会对朱家下手不奇怪。
犹记得，当年丽妃还只有十岁。小小年纪，就有这般狠辣的心思，实在可怕。
若非她年纪小，只怕陆家也要跟着遭殃。而她之所以选择先对朱家出手，无外乎是因为文臣的荣辱盛衰都系于皇帝一人身上，只要让先帝认定朱家谋反，朱家自然会被先帝亲手覆灭。
而事实也的确如同她算计的那般，朱家被满门抄斩，连带着当时刚刚嫁给皇帝不久的朱氏也受到牵连。
皇帝听着小厮的话，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一想到自己给这么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放在后宫里宠了十几年，他就恨不得打醒自己。他当真是瞎了眼。
可恨她现在已经死了，真是便宜她了！皇帝气得胸口不住起伏。
大太监忙端着茶盏上前递给他，“皇上，您消消气，这人已经死了，也算是罪有应得，当务之急是给朱家翻案才是。”
江鹤垣唇角微微翘起，看了眼大太监。大太监的腰板挺直了一些，暗道自己方才开口说话真的是说对了。经过他这么一提醒，皇帝立时清醒过来，接过茶盏喝了一口，压下心底的怒火，目光森寒地看着匍匐在地上的小厮，“将他拉下去，五马分尸。”
话语平淡，小厮却是吓得瞬间脸色苍白，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大声嚎哭，“皇上饶命，皇上饶命阿！”
当年他替丽妃做完那件事后就接了银子准备回北藩，可他已经娶了媳妇，思虑再三，还是决定留下来，就在边关找个地方安定，若事情有变，他就立刻带着家人前去北藩。
只是没想到他心怀忐忑地等了好几年都没有被人发现，如今他安心下来想要安稳过日子的时候反而被抓住了。一想到自己死了之后，媳妇和孩子不知道要如何生活，他哭的越发难过起来。
结果他刚被拖出养心殿，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台阶下。他定睛一看，才发现是自己的妻子。他大惊失色，连哀求哭饶都忘记了，不住地挣扎起来，“你怎么来了，回去，快回去！”
“是你害了夫人小姐，害了朱家?”妇人站在他跟前，赤红着一双眼看着他。
当年，她与他出去采买东西，回来就发现朱府被围住了。朱家的人被砍头流放，她有心想回去伺候自家夫人，去却他拦住。之后，因着二人以往都是朱家的下人，又都是偷跑出来侥幸留了一条命的。
故而，他提议往边关跑的时候，她直接就同意了，压根没有细想。路上，二人感情越发深厚，后来，他说要娶她，她便同意了。如今看来，她真是愚蠢，竟然会相信他的话！妇人倒退一步，避开他伸过来的手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