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来到这儿的？”下楼的时候，郑玖询问道。
“跟你一样。”
“跟我一样？我叫郑玖，你呢？”
“白姒宁。”
女孩并不多话，郑玖连着问了几句，得到的都是只言片语的回答。
“现在咱们去哪儿？”
随着这声询问，白姒宁停下身，沉默了几秒后说道：“不知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应该找个不黑的地方。”郑玖探头往下看了看，一层层的楼梯仿佛置于黑雾当中，透着森森冷气。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孩让郑玖觉得很安心。
刚才他没看清她是如何对付那两个怪物的，不过她很冷静，就像看起来一样，静的像是二月的湖面。
摸了摸裤兜，刚才离开卧室的时候胡乱把镜子碎片装在了裤兜里，也幸好如此，让他有了唯一的保命手段。
几分钟后，两人终于离开了这栋楼，不过路上也是漆黑一片，仅有昏暗的月光在地上渡上一层灰白。
“刚才你说像我一样，难道你也...”郑玖忍不住询问。
“嘘，别说话。”白姒宁忽然转过身，摆出个噤声的手势。
郑玖不由也安静下里，侧耳倾听着周遭的动静。
不远处似乎有些窸窸窣窣的动静，而且那些动静越来越近。
直到郑玖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爬上自己脚面，才甩了下裤腿大喊道：“是虫子！”
话音刚落，一道白光从白姒宁手中闪烁，那白光射到地上，郑玖眼瞅着遍地的虫子四散开来，几乎将身前整个路面覆盖。
“跟着我！”白姒宁将郑玖拽到身边，一边用手中的镜子开路，一边拉着他向前挪动。
那些虫子隐没在黑暗中，分开后又很快聚合在一起，过了没多久，郑玖就发现身后的虫子也密密麻麻的压了上来，心念一动，将裤兜的镜子掏出来，在身上蹭了下上面的血迹，然后照向地面。
两人一步步的向前走，时不时会有零散的虫子趁着光亮的间隙爬到脚背上，不过都被踩死在地板上。
不过郑玖发现，那些死掉的虫子都会化作一缕缕黑色的粉尘，被风吹散在墨色的夜里。
“别过来啊！老子弄死你们！”
一声惨叫落入郑玖耳边，他拉着白姒宁往声音的方向前行，那喊叫声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声音的主人听起来嘶声力竭，声带都已经嘶哑，似乎来自地下停车场。
郑玖和白姒宁停在停车场的入口处，望着门洞那黑压压叠了好几层的虫子，不由都是吸了口凉气。
“底下...是有人吧...”郑玖皱着眉头，咽了口吐沫。
白姒宁点了点头，二话不说就冲上前去，将手中的镜子高举在头顶，镜子中的光线笼罩着她周身。
郑玖这才发现她穿了件白色的上衣，与这暗夜格格不入...
“别叫了，冷静一点！”郑玖一边走着，一边打断那狂乱喊叫的男人。
“快把虫子弄走！靠！”
男人胡乱的甩着手中的镜子，看上去似乎是断裂的后视镜，光芒比郑玖和白姒宁手中的黯淡一些。
“你站着别动，把镜子举起来。”郑玖叹了口气，说道。
男人先是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胡乱的将后视镜举过头顶，在发现周围虫子不敢靠近后，才松了口气，抬起另一只手擦了擦额头的汗。
“这块镜子已经不能用了，该换了。”白姒宁说着，走到一辆车前，飞起一脚踹在后视镜上，将后视镜踹断，耷拉在车侧窗下。
“你说什么？”那男人显然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手中的镜子忽然碎裂开来，砰的一声，伴随着男人的惊叫，他整个都陷入了黑暗中。
白姒宁用力将手中的镜子扭了几下，终于将它取下来，立即照在男人身上。
等到光线再度降临的时候，郑玖发现那男人已经被虫子爬了半身，等到虫子被光线驱散后无力的坐在了地上。
“你的镜子也不能用了，赶紧找块儿新的。”白姒宁扭头对郑玖说道。
郑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光线确实比刚才弱了很多，就像寿辰将近的老路灯。
随即他也踩断了一辆车的后视镜，先是扔给瘫坐在地上的男人，而后自己替换了一个。
因为那男人看起来流里流气，头顶是染黄的寸头，于是郑玖没敢贸然接近，而是先到白姒宁身边，小声道：“这家伙看起来不像个好人啊。”
“起码是个人。”白姒宁抿了抿嘴唇，缓缓靠近地上的男人。
五分钟后，三人从地下车库上来，郑玖贪恋的吸了几口夜风，瞅了那痞样儿男一眼，发现他正好奇的端详着自己的周身，将双手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露出一丝难解的表情。
“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是吧？刚开始的时候我也一样。”郑玖拍了拍他的肩膀。
痞子男咧嘴一笑：“死倒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前打架哪次不是生死度外呐，关键是我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虫子，就算死也应该痛快点儿，被虫子咬死算什么事儿。”
郑玖还想接话，白姒宁却忽然打断道：“等等...你刚说你最怕的，就是虫子？”
痞子男双手叉着腰，深吸了口气，寻思了片刻道：“是啊，刚出车祸那会儿被蜘蛛爬到过脸上，身边没人，我还不能动，留下阴影了。”
“车祸？”郑玖拧紧了眉头。
“大概是五年前吧，喝醉酒开车上了高速，结果追尾了一货车，一个月醒来才发现自己两条腿都不见了。”痞子男干笑了两声，朝着上衣兜摸了摸，又转过头问郑玖：“哥们儿，带烟了么？”
郑玖没有接话，而是死死的盯着痞子男的两条完好的腿，之后又愣愣的看了看白姒宁。
“最怕的东西...”白姒宁却低沉着双眸，口中轻声呢喃，全然不理这两个男人。
“我说！咱们接下来哪儿去？这要是阴曹地府下一步是不是得过个奈何桥阿？”痞子男双手插着兜，一脸玩味的笑。
“先找一个高点的地方吧，一来能查看下周围的环境，二来，我觉得我们需要整合一下现存的线索。”白姒宁又恢复了一脸冰冷的模样，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最近的楼宇走去。
郑玖和痞子男对视一眼，在摆脱那些虫子后，痞子男一副生死度外的模样。而郑玖心中的疑惑越发加剧，结合不久前才经历的种种，他不由暗想：
这里，难道真的是死后的世界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