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千羽唤了一声。
云峥收回视线,转身走进了车厢隔绝了那人的目光。
千羽看着云峥衣角上黑乎乎的手印道“公子您这衣裳脏了,还是换一件吧!”
点了点头,云峥脱掉脏了的衣服,千羽羽便从马车的暗格里拿出一件崭新的衣服。
替云峥整理好衣服,千羽恍然想到云峥的生辰就在这几日了,便笑着说道:“过几日便是公子十八岁的生辰,时间过得可真快!”
“十八岁生辰?”
“对啊!别的能忘,公子总不能连自己的生辰也不记得吧!”千羽笑了笑,又拿了件帽子厚厚的斗篷替云峥穿上。
云峥垂着眸子,抓着袖口的手指捏的发白。
就算千羽不说,自己也记得!而且刻进了骨子里到死都不会忘!
可是就算是生辰又如何?
所有亲人在自己生辰时尽数身亡,这样的生辰还有必要吗?一到每年的生辰自己总会回忆起那些往事,记起自己的那些至亲至爱之人是如何一个个的倒在自己面前的!
云峥如同上好的琉璃一般的瞳孔之中恨意翻涌。
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千羽有些担心的看着云峥,“公子……”
转身坐下,抬手,云峥止住了千羽的话头道:“我有些饿了!让南昭看看是否能进城!还有,苏州知府袁志远倒是个不可多会为百姓着想的好官,让人去楼里让云逸准备十万两银子送到官府,就说是玉京楼拿来赈灾的银两,棉衣棉被以及粮食,你也让他看着置办!”
“喏!”千羽应道,然后挑了帘子出去。
指甲深深地陷进手心里,云峥仿佛不知道疼一般,手心掐的血肉模糊,殷红的血液顺着指缝滴到了地上。合眸靠在车壁上,一段不能忘也不敢忘的回忆浮现出来。
到处都是血,无边蔓延的血,还有那高高堆砌起的尸骸,还有那不绝于耳的惨叫,所有的亲人一个个的倒在自己面前,而自己除了绝望,惊恐,害怕,剩下的只是无能为力。
云峥第一次痛恨自己的弱小无能。
他还记得那年的大雪下了多久,那场火就烧了多久,所有的一切都被烧光了,多少人,多少物在那场大火里化为灰烬!
哀嚎声响彻云霄,清冽的梅香掺杂着浓郁的让人忍不住作恶的血腥味,经久不消。就连那汨汨流淌着的血水也染红了每一寸白雪覆盖的地方,延伸向远方。
……
“看什么看得那么起劲,我叫了你几声都不见答应的!”萧如靖探了探头,而城门外,除了数不尽的流民其他的什么都没看到!
“有何事?”说了一句,萧楚玉就下了城楼,扯过马绳旋身上马,打马慢悠悠的走在街道上。
“倒也没什么事…………!”
“唉……!小叔,你等等我呀!”萧如靖叫了一句急忙骑着马追了上去。
“现在城门大开,流民也全都涌进了苏州城,下一步小叔你有何打算呢?”骑马并肩而行,萧如靖褪去玩世不恭,一脸正色的问。
萧楚玉看了一眼萧如靖,随即道:“若是不开城门,只怕饥寒交迫的流民会失去耐心,从而引发暴动,这便是我最不愿看到的,所幸,还不如早早地开了城门,先将流民安抚下来再做打算!”
听罢,萧如靖忍不住打趣道:“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小叔吗?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你以往的雷厉风行,杀伐果断都到哪儿去了?”
“我教你的是看事行事!而且雷厉风行杀伐果断也得看是用在谁身上!面对敌人时你不杀伐果断下一秒死的可能就是你!但是面对手无寸铁的百姓时你的杀伐果断只会让百姓觉得你冷血无情!所以说不管任何时候,说话,做事要用脑子!”说着,萧楚玉回过头,一拍马身,当即就跑在了前去。
萧如靖:“………!”这是在拐着弯的骂我没脑子?
………
“等等我!”萧如靖看着走远的人,不由得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