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长风的身手已经不能用快来形容了,破空声响起之时他抬手就是四枚三寸竹棍迎声而上,雨滴交错落下之际,“叮、叮、叮、叮”四声,那四支长箭已是跌落于地。“好一个千秋武门的破妄箭,来而不往非礼也”,说着又是四根三寸竹棍抬手射去。“领教了”,憾山双子星同时左脚蹬地,右手持剑封住左右两侧向着临长风刺来。动了,临长风的身影快的不像话,三两个呼吸间已距憾山双子星不过半丈,抬手,玉箫出,身体后仰滑行而过,“铛、铛”两声,憾山双子星手中的长剑已被身处下位的临长风用玉箫格挡开来,转身,蹬地,内力全数运转,化手为刀,抬手拍出,双子星中一人后背瞬间被击中,跌在地上。“弟弟!!”另一位惊呼之际,长剑如蛇反向临长风刺去,侧身一避,堪堪躲过刺来的长剑,右手弹指一挥,一枚石子狠狠打在那人身上,“噗”,一口鲜血迎面喷出,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不受控制向后跌坐而去。从临长风出手到憾山双子星双双被击败于地不过十个呼吸之间。
“不得了,果然青武第一人,我来”,原先站在东北角的黑影向着临长风奔袭而来。为避免被围攻,临长风在看到黑影以后又是身形一闪迎了上去。二十招,仅仅二十招,那个黑影便四肢骨头尽断的躺在了地上。
“摆阵,囚敌”,那群灰衣人也动了,领头女子的长鞭一甩,灰衣人尽数围上,“呜—呜—呜”那群灰衣人口中发出奇怪的声音,以内力催动,化音波为攻击,这是洛水武门的音海阵,困此阵者,内力紊乱,时如滚水,时如寒冰,最后爆体而亡。临长风的脸色也凝重起来,他十四岁时有幸随师父在天下大会中见过此阵威力,当真无敌。古怪音阵在长街中突兀响起,一刹那连屋檐之上的瓦片都纷纷震碎。地上的憾山双子星刚起身就盘腿而坐,运功抵挡,至于那黑衣人则直接昏了过去。“天韵武门第一弟子临长风领教洛水武门音海阵”临长风横笛于唇前,萧音的响起如猛虎战群狼一般直直杀入音海阵中,让原本起势的音海阵都为之一顿,两种音色分明的音律相互对抗,如千军万马围困绝世猛将一般,临长风的萧音越发凌厉,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如蛟龙入海,碧波滔天。音海阵则如囚龙之网任你千般挣脱也紧紧附身。
一刻钟,两刻钟……仍然不分伯仲,碧落黄泉曲与音海阵死死纠缠,时间的流逝里最显而易见的是临长风的脸已经开始煞白,体内循环的内力开始接近枯竭,细细的汗珠密布额头。累了,强如青武第一人也无法逃脱音海阵的围困,此阵四十九番音色变化,每一番都对应一种音律,任你武学奇才还是内力惊人,只困不攻,用时间将对手活活耗死。其余人也并未趁机而上,先不说碧落黄泉曲和音海阵的无差别攻击,今夜这些人哪个不是天之骄子,不是大禹王朝七大武门的翘楚,他们可以败,可以输,可以身亡,但是绝对不会与他人联手合攻一人,这是武门的骄傲,也是武门的传承,所以自围杀开始都是车轮战,一方落败另一方再上,至于围杀之人死于谁手便是谁。
终是一人之力难回天,一口鲜血自嘴中吐出,脸色煞白到了极点,站立间已有些不稳了。眼里的执着和桀骜却越发浓烈。他临长风可以身亡,只是要想拿走兵符,除非他死,这就是他守的道义。眼看临长风吐血,音海阵骤停,灰衣女子正要开口说什么,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寻天地大道,尝人间百苦,这人间之道你临长风倒是让我几分佩服”,一位手持降魔杵的僧侣一边说一边自长街另一头缓缓而来。“是他!他来干什么?”憾山双子星中一人疑惑的喃喃自语。“释海,你来做甚,我这大禹王朝之事什么时候轮到南漠佛守一族来参与”,那灰衣女子厉声喝到,眼里的忌惮之色却越发浓厚。“有人要杀他,有人要救他,有缘罢了”,释海僧侣的话让在场的人都眉头紧皱,谁敢与那位作对,那位要的东西在此人身上,不交出便是兵符与尸体同送走,竟然还有人要保。更重要的是释海此僧于十年前就已位居武评榜第五,一身内力浑厚无比,手中的降魔杵更是佛守一族的无上法器,劈山断海都不在话下。“你可知道是谁要他的命!”灰衣女子大声说道。“不知,也不愿知,我只知他有他的道,我有我的道,今日贫僧之道就是护他一命。”说着已然步入围困临长风的音海阵中。“无妨无妨,此子之命留不到日出。”一个有些佝偻的老人从巷道之中走出,巍巍颤颤的样子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师傅!”憾山双子星一下子跪在地上叩首喊到。“连你都想杀他?这世间当真容不下一个道义之人?”释海依旧语气平缓的说着。“没有办法,一个老朋友的人情,欠了就得还。”那老人也是淡淡的说道。“请吧”释海做了一个佛礼,“请”老人毫不犹豫的回应。一瞬间一股强大到让人窒息的内力自释海身上猛然迸发出来直扑老人而去,内力化形是武功大成之后的一个重要评判标准,此刻的释海已然是站在世间武学顶尖的那一拨人了。巍巍颤颤的老人面对绝强而来的内力并未慌张,原本耷拉着的眼皮一下子抬起,眼睛里的光如刀般锋利,一股毫不逊色于释海的内力自老人身上骤然而起迎着释海的内力而去,开战!
“临长风,交了兵符,我等全数撤退,”那灰衣女子说道,“抱歉啦,陈师姐,这人间终究要讲个道义。”临长风说完碧落黄泉曲再度响起,那灰衣女子只得低低叹息一声,双眼一闭,音海阵再次围杀。
一座府邸之内,一位身穿精铁铠甲的男子正快步前往正厢房,刚到正厢房门口,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低着头说“憾山武门,洛水武门,千秋武门均已到场与那人展开激战,南漠佛守一族释海不知受何人所托前来营救,与憾山武门廷风老祖也正在激战。”“这娃儿,倔强了些,倒也符合他的脾气,继续观察。”一个充满威严的声音自正厢房内传出。“是”跪于门前男子起身就走。
临长风还在坚持,他煞白的脸庞已经开始变得有些红润了,这不是他恢复了的迹象,而是开始透支生机的表现。他的模样此刻落在了围杀他的每一个人眼中,这些人脸上却看不到一丝兴奋和激动,反而有些黯然。他们谁不是纵情江湖的豪爽之人,谁都有打抱不平的侠客之情。初闻此事时江湖上谁不敬佩临长风,年轻一辈的翘楚抛开不说,光是守着一个已死人的承诺就敢抛性命于不顾,这份胆色谁又可比。只是这大世又怎么可能凭道义二字活下去,那位要的东西,谁敢不给。他们不是谁的走狗,怎奈势大压人,他们不得不来。起初只是希望围困临长风劝他交出兵符,但这世间总有些人傲骨不屈,如那全家横死的常州州府吴清河,再如这眼前死战不退的临长风,这大世,当真有人要以命相守,取一份千秋道义说与世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