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裳回想起那段时间，那段时间也正是她自顾不暇的时候，加上她听说江慕允曾是易恒的未婚妻，心里对她有所忌惮，便没有插手她跟袁江的事，“可你转头就去找了皇后，出卖我，也出卖了你自己。”
“我没办法，如果我不跟皇后联手，这会只怕我也已经落得跟佟佳惠一样的下场了，可我没想到，嫁到易府，远没有比嫁给袁江好多少……”
她脸上露出些许苦涩，想到易恒这些日子的冷淡，心里就像被针扎了似的，痛得无法呼吸，而眼前这个女人，永远都不会知道，易恒娶她，只是为了保护她，保护她肚子里的孩子而已。
佟裳冷笑着道：“这不正是你想要的结果吗？费尽心思嫁给他。”
江慕允被她说得脸上一红，道：“我承认我用了些手段，可我发誓我一开始并不想这样，是你逼我的，是你跟易恒一直在逼我，你知道他为什么娶我吗？”
佟裳冷冷看她，想听她的下文，江慕允咬了咬唇，却又不说了，“算了，这些都不重要，我今天来找你，是想告诉你，别再使那些下三滥的手段了，你以为让老夫人困着我，你跟易恒做的那些事，就没人知道了吗？你太天真了，那些军营里的事，如果不是有上头的首肯，我怎么能得着风声？”
佟裳看着她道：“你的意思是……皇上也参与到了其中？”
她握着双手，有些紧张，一旦预料成真，那就说明，夜重年已经有所动作，而她做的一切都只是跳梁小丑罢了，她们早已成为翁中之鳖。
江慕允道：“皇上不会跟我说那么多，他只是让我留心易大人的行踪，易大人跟你通过家书的事，是袁江透露给我的，他想让我试探你的反应。”
佟裳反应迅速，“上次你进宫是为了何事？”
江慕允道：“皇上让我临摹易大人的笔迹，写封信给你。”
“临摹？你会临摹易大人的笔迹？”
佟裳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怀孕后曾寄信给易恒，希望他在前程跟孩子之间做个取舍，最后易恒不了了之，她便以为易恒选择了前程，现在听到江慕允的话，她猜测，或许易恒当时压根就没收到过她的信。
看着她的表情，江慕允已经猜到了她的想法，她并没有否认，但也不愿再提那件事，“我们江家以书法闻名，我自幼跟随祖父习字，易恒少时念书，我们常在一起，他的笔迹，我也是临摹过的。”
佟裳极力压下心底的恐惧，颤栗着道，“皇上这么做，意欲如何？”
终于问到了关键，江慕允轻笑着道：“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如果你真的为了易大人好，就不要连累他，皇上已经知道了易大人的计划，现在他拿你当诱饵，想引易大人回京，可而无论他回来做什么，都不会成功，皇上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只等他回来，就一网打尽。”
“你为何告诉我这些？我又凭什么信你？”
佟裳不知道她的话有几分能信，必竟她曾经背叛过，而她现在是夜重年的人。
江慕允轻笑着道：“你以为上次皇上去热河做什么？青州的仗早就打完了，易恒俘虏了起义军在首领，外头装作两军对质的样子，其实早已胜算在握，他这么久不回京述职，他在盘算着什么？皇上自然要查个清楚，实不相瞒，皇上去过青州，知道青州的情况，这才有了这样的决定。”
“易恒要反？”
江慕允摇头，“不知道，可无论他做什么，只要皇上认定了他与你有染，就一定会杀了他。”
“与我有染……”佟裳喃喃念着这句话，只觉得一阵头疼。
皇上已经知道她跟易恒通过家书，那家书上的内容虽不至于露骨，可至少能说明他心里放不下她，好在佟裳没有回信，要不然，他们的事情就算坐实了。
易恒回京，无非有两个目的，谋反，或者，带她走。
无论哪种情形都跟她脱不了干系。
只要皇上认定了她跟易恒有染，就一定会杀了他。
佟裳反复念着江慕允这句话，最后轻轻地笑了，她转头看着江慕允道：“你希望我怎么做？”
江慕允一直在等她的反应，她知道这个决定对于佟裳来说是艰难的，可如果不这么做，易恒必死无疑，就算易恒将来恨她也好，她必需这么做。
她紧紧握着双手道：“除非……你死，易大人才不会攻城！”
她的声音很轻，可是听在耳里却十分清晰。
佟裳头一次见有人把别人的生死，说得这样理所当然。
她轻笑着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跟易大人能逃出生天？”
江慕允激动地道：“不可能的，你以为就凭易大人那几个散兵，就能跟皇上的五万精兵对决，不等易恒回城，弓箭手已经守在城墙上了，只要看见活物靠近就会放火箭，梭子似的火箭射出去，到时易恒能不能活着下马，都是个问号。”
佟裳轻笑着道：“易夫人已经把皇上的战略都拿到了，看来只有我死，才能救易大人了。”
江慕允也不再留情，直言道：“没错，皇贵妃，到了这会，我也就不瞒你了，易大人心里有你，或者说，他心里一直装着的就是你，包括他娶了我也是为了你，为了不让你受到伤害，他把我娶回家，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若不是我上赶着，只怕我连他的面都见不着，他不让我睡你住过的新房，也不让我碰他的东西，就连你用过的丫鬟，都被他束之高阁，因为那是你的东西，等你回来还要用，呵。”
她苦笑了一声道：“可笑吗？可这都是真的，他一直在等你回去，所以皇贵妃，你要是有点良心的话，你就该自己了结了自己，要不然易大人一生都会被你拖累，他在宫中忍辱负重十余年，为的就是求个好前程，可是现在因为你，这一切都毁了，他会背上千古骂名，死了被鞭尸被挖坟，老夫人包括掌印府上下，都会被问斩，你以为你能逃脱吗？夜重年可不是那种怜香惜玉的人，你想想孝慧娴皇后，共患难的糟糠之妻，皇上登基后一封家书便让她赴死，另立新后，你觉得他会为了你危及自己的皇位吗？话我已经带到了，剩下的你好好想想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