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皇上的寝宫里。
安神的香掺杂着药味，空气中泛着一股奇怪的味道，萧枳不是很喜欢这股味道。
皇上坐躺在床上，他眼神浑浊，好似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燃尽最后一滴蜡。
萧枳垂手立在一边，他微微垂着脑袋，不去看躺在床上的人。
他说不清自己对皇上是什么样的感情，有怨恨，但也有感激。
“枳儿。”床上的人开口喊了一声。
被叫到的萧枳有些发愣。
皇上上一回这样喊他，好似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皇上登基之后，他就成了靖王，最开始的时候两人的关系并没有这样僵。
那时候萧枳刚刚失去双亲，有这样一个“兄长”照顾自己，他那是还是很依赖皇上的。
后来他知道凤矜的事情，两人大吵一架之后关系就慢慢变的僵了，然后一点一点慢慢走到今天这一步。
平心而论，在许多事情上皇帝还是对他很好的。
只可惜，这一切都是建立在皇帝以为自己是他的孩子的基础上。
想到这一点，萧枳心中的感激之情好似就没有那样浓烈了。
“枳儿，你离我近一些。”皇上又开了口，话里好似带着丝丝乞求，萧枳往床边挪了两步。
床上的人形容枯犒，早就没了一个帝王刚有的威严与气势。
萧枳只看了他一眼就别过头去。
“我的时候不多了。”床上的人悠悠的叹了这么一句。
萧枳有些不解的看向皇帝。
今儿他将自己喊过来就是为了交代后事？昨儿四皇子进宫什么都没有跟皇上说吗？
“这么多年是我对不起你。”皇帝又叹了一声。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知道凤矜在对萧枳下手，但他从未帮过萧枳。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萧枳冷冷的道。
说到底，两人也不过只是扯平了而已，反正自己也不是他的骨肉，他本就没有责任保护自己。
“等我去了之后，你就带着花家那个丫头离开京都吧，走得远远地，再也不要回来了。”皇上又道。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萧枳想离开京都，一直都想。
萧枳不说话，在不确定昨儿四皇子都跟皇帝说了什么之前，他觉得自己还是少说为妙。
“昨儿老四进宫了。”皇上终于把话题引到了这上面来，萧枳有些忐忑的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他跟我说了许多。”皇上又道。
他好像是有意吊着萧枳，明明可以一句话说清楚的事情，他却分成好几句都没有说出来。
“然后呢？”萧枳依旧冷声道。
如果皇帝知道了凤矜进京的事情，难道还是现在的这个反应吗？
“他自以为聪明，却不知道有许多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床上的人无力地笑了笑。
萧枳抬起头来很是诧异的看向皇上，他刚才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有许多事情他早就知道了，这其中也包括自己的身世吗？
看到萧枳脸上震惊的表情，皇帝嘴角的笑意更甚。
看来自作聪明的不光是老四一个人。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呢。”皇上又接着道，很是无奈的语气。
这个时候他不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而只是一个普通的长者。
萧枳一直不说话，方才皇上说的话都是他没有想到的，他现在有些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
如果说自己没有理解错，皇上真的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那他这些年都没有对自己下手，还将自己留在京都又是为什么？
正因为是敌人，所以才要留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吗？
“你一点都不像我。”盯着萧枳看了半晌之后皇上又开口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