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心头一凛,但如今的他已然不是那毛毛躁躁的野小子,也是经历过一些风浪的,于是面上不动声色,习惯性地把神识一撑。
玄阴发觉王玄动作,急切地大叫一声
“不可”
但神识之力何等迅捷,王玄心念刚动就已然扩散开来,不过转瞬间就覆盖了这小小的村落,神识所及一切都是风平浪静,生火做饭的农妇,围坐闲聊的老人,一切的一切似乎并无任何奇怪之处。
但就在王玄有些放下心神的刹那,他只感觉眉心一痛,随即一阵足以摧毁心神的剧痛从神魂识海中传来,那因解决因果而扩大不少的识海里海浪翻涌,一股莫名的,庞大到令人难以置信的气息从神识感应中传来,仅仅是气息交接的余波就把他神魂震得都要离体一般。
蹬蹬蹬地爆退几步,鼻中渗出两缕鲜血,他表情狰狞,青筋暴起,抬头如临大敌般盯着村子里的一间土瓦房,那可怕的气息就是在从这传出来的。
老林两人都是一愣,随即上前关切地问道
“壮士,你...你这是怎么了?”
王玄心头大骇,但言语上却不露分毫
“无事,先前受了点内伤,如今内伤发作,歇息一下就好”
嘴上虽如此说,但两脚却如长在地上一般,动也不动,神情专注地盯着那土瓦房,不敢再放出分毫神识,心头急道“前辈,这哪是山村,分明是龙潭虎穴,吾命休矣”
“有大能之辈本体在此,不可直视,不可窥探,这等人物大多脾性怪异,你多加小心”
玄阴飞速说出这几句话,随后在王玄识海的肚兜小孩影像直接破碎开来,跟身周识海融为一体,似乎他害怕被人发现一般。
王玄发觉玄阴隐藏起来,又听得这几句忠告,差点破口大骂,这算哪门子办法,就连他面上表情都有些僵硬起来,即使是孩童都能看出极不自然。
就在老林两人有些面面相觑手足无措之时,从那土瓦房里走出一抱着木桶的女子,看到村口三人就是眼前一亮。
这女子.....
这是怎样一女子啊。
人淡如菊,朱唇粉面,玉软花柔,白璧无瑕。即便是如今感觉自己死期将至的王玄也不自觉地从心头冒出这几个字,危机环伺之下也不由好奇,这等姿容之人怎会在这山村里,还作的农妇打扮?
就听到那从土瓦房里走出的绝色女子面露欣喜,朱唇轻启道
“相公,你可回来了”
见得来人,老林脸上露出怜爱的神色,微一点头,随后对着王玄介绍道
“壮士,这是我婆娘,跟你说过的,我们快快入内吃饭休息,你这得了内伤就别在外间站着了,这初春湿寒,容易生病啊”
说罢就跟另一人七手八脚地上来搀扶王玄。
王玄看着这国色天香的女子,心头大骇,先前在路上之时就听他们二人说起过,说老林有一祖辈定下的姻亲,简直算是天上掉下个好婆娘,其人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是老林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当时听到这些话语,王玄还好一番恭维,表示了一番羡慕云云,但现在这女子当前,王玄心头哪还能淡定,先前两人言语之中都只是有提到她面容姣好,更多说的是其性格柔弱,但打理家事井井有条,并未多提其人长相。
但其人长相气质到了这种程度,难道他们都未发觉吗?
想到此处,不敢有所动作的王玄任由两人搀扶入屋,眼神偷偷打量二人神色,发现他们并未把女子当成那不可亵玩的尤物,完全就是普通农妇一般,期间老林甚至还让妇人去打水给自己洗脸!
这不正常!非常不正常!
王玄虽然不是那等阅尽天下美人的风流公子,但好歹也走过不少地方,这等姿容气质,莫说见过,就是想象也想象不出来,莫说嫁与老林做那任劳任怨的内人,就是为妃为后王玄都觉亵渎。
“他们难道真不觉得奇怪?”
心头不由又是冒出这个想法,但他根本不敢多问,如若方才玄阴所言为真,这出尘女子就当是那不可直视,不可窥探的大能之辈,这让刚刚生出法力的王玄如坐针毡,被两人搀扶进屋之后坐在盘出包浆的木椅上,总感觉腚下长针,怎么坐怎么不舒服。
就在王玄胡思乱想之际,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那绝色女子有些吃力地提着一个木桶入了屋子,还因力气颇小洒出来不少水渍。
老林见状,忙上前帮忙,两人把水桶提到王玄面前,又拿了一根有些黑黝黝的毛巾状事物递到其眼前,随即有些歉意地道
“壮士见谅,这毛巾虽卖相差了点,但绝对干净,只是用的年头有些久了”
王玄傻愣愣地看着有些不好意思的两人,心头不由道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硬着头皮接过毛巾,浸入水桶中飞速在脸上胡乱擦了几把,生怕不敢放出神识的自己放下毛巾就看到两人张牙舞爪地扑向自己,但放下毛巾之后并未有任何异常,两人依旧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
随后的一切更是正常无比,老林好友在帮了一些忙之后也是告辞而去,随后老林与他妻子二人热情地招呼王玄吃了一顿不算丰盛晚饭,两人在土瓦房的地板铺上被褥,两人就这么入房休息去了。
王玄呆愣地躺在铺好的“床”上,感觉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切,预想中的所有事情都未发生,就当真如他只是简简单单地在农夫家借宿一般,如若不是神魂中时不时传来的阵阵刺痛,他都会觉得先前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
整整一晚王玄都未合眼,又不敢放出神识,就这么一直盯着黑黝黝的瓦房屋顶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玄只感觉这是他活到如今最漫长的一段时光,外间终是天光放亮,他看似有条不紊,实则急切异常地起身,收拾了一番被褥。
就在他收拾妥当心里寻思是不是趁机开溜的时候,有些破旧的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王玄抬首看去,出来的竟是那美得不像话的女子。
王玄收拾被褥的手僵在原地,一时间竟似被吓傻一般呆住了,那女子倒是一脸意外,急步上前,口中轻柔道
“这等杂事怎劳烦客人动手”
王玄看来人靠近,脚步不由倒退几步,手中被褥也是跌落在地,心头大叫不妙,生怕此举惹怒这等喜怒无常的老妖怪,拼了命地挤出一个难看到绝望的笑容,用细不可闻的声音道
“这些事我都做惯了,不打紧的”
嘴中如此说,但脚下却又是再退几步,奈何土瓦房太小,几步就退无可退了,只得极不自然地靠在墙根,双手都不知道放在何处是好。
眼睁睁地看着眼前女子熟练地收拾好被褥,随后又忙前忙后,真如一普通农家妇女一般,期间还问王玄有什么需要,王玄大惊失色,连连摆手说自己什么都不需要。
就这么如孩童般在墙角站了不知多久,老林才伸着懒腰从屋中走出,见得王玄模样还有些关切地问他伤势如何,王玄只答已无大碍。
随后在与两人吃了早饭之后,王玄实在忍不住试探地提到自己要回老家探亲,不可在此地多待,令人没想到的是,两人只是稍作挽留,随后就送别于他。
王玄一步三回头,看着两人招手告别的身影越来越远,终是肉眼无法望见的时候,直接撒丫子狂奔。
他发誓,这是他这辈子,跑得最快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