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一愣,也是奇怪,如若放到几个月前,这等血腥场面自己肯定要恶心呕吐一番,如今却似乎没什么太大的情绪变化,眉头一皱,心绪有些复杂。
轻叹一声,抱起晕过去的小男孩,在惨烈的战场搜索一番,这几人倒是身无长物,除了些许银两银票跟随身武器外,只从白面老者怀里搜出一个黑黝黝小树苗,扁扁的,入手挺沉的,似乎是铁制的。
树苗上刻着个小字“松”,王玄把玩一番,把它丢入储物袋,又把银钱银票也一股脑丢进去,就抱着小男孩向林外走去。
出得林子,先前停在这的马车还在原地,那车夫有些百无聊赖地躺在马车前草地上翘着二郎腿看着天空,嘴里还哼着不知哪的民谣。
车夫听得林子动静,起身看到一乞丐模样的疤脸少年抱着自己见过的小男孩走出,一脸疑惑,有些憨里憨气地瓮声道“咦,你是谁啊,几位大人呢?”
王玄闻言一愣,看这人有些憨傻的模样,难道他不认识车上几人?这倒方便了王玄,一路上自己都有些拿不定注意怎么处理此人。
王玄板着脸道“几位大人另有要事,嘱咐我带着他先去京城”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直接递了上去,人也凑上去低声道“别多问,大人的事少打听,不然要掉脑袋的”
车夫身子骨一个激灵,表情有些不自然地道“知道知道,俺也只是随便问问,小哥你可千万别给大人说,我以后都不问了”
看着车夫有些局促的动作,王玄心里有些不舒服,轻叹一声,也不再言语,直接抱着小男孩入了马车,不一会马车就继续上路。
把竹青松放到角落的软垫上,王玄靠坐一旁,闭目盘膝。
“你带着这小娃子作甚?还要坐这马车去京城?还没你脚程快”玄阴的声音有些阴恻恻的。
王玄心中一叹“前辈莫要劝了,这小娃子不过四五岁,又懂个什么,既然救下就给他找个去处吧,不然我良心不安”随即不再多言。
过了有半个时辰,竹青松悠悠转醒,先是有些发愣,随即想起什么似的惊叫一声茫然四顾。
看到王玄就盘坐在一旁,叫声变为哭声,尖利刺耳,听得王玄直皱眉头,睁开眼淡淡看着他冷声道“别哭了”
小男孩闻言,吓得一哆嗦,马上止住哭声往后缩了缩,大眼睛里满是泪水有些惧怕地咬着嘴唇看着王玄。
王玄定定地看了小男孩半晌,随即也不再理他,继续闭目打坐,神识扫过车外,发现那车夫果然如什么都未听到一般只顾赶路。
不多久马车上了官道,路面平整了不少,没那么颠簸之后,小男孩可能哭累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瘦弱的身子蜷在角落,脸上泪痕未干,看着有些惹人心疼。
王玄早已退出入定,靠着马车厢呆呆地看着小孩,心神中道“前辈,这拥有灵根之人如若要踏上修真之路,是如何开始的呢?”
“搬气,气感渐强,便可尝试开脉,之后不断壮大丹田气感,到达极限便可尝试筑基。修真修真,修的是那去伪存真,寻得本我,这既是目的,也是成果。你初踏此路,不用想那许多,要养成自我的判断,我灵智有些混乱,所言所为并不一定为我本意,你可知晓?”
王玄闻言一肃,对着空旷车厢拱手暗道“多谢前辈提醒”
如今自己玄体已成,按理说贯通七脉之后便算开脉,可正式开始搬运气感,可丹田被因果之力纠缠环绕,根本无法靠正常打坐修炼提升修为,而且按玄阴前辈所言,即使是灵石丹药亦是无用,只得先解决眼前这因果看下后续变化再做打算。
心中已有定计,便不浪费时间,继续打坐入定,修那玄阴前辈所言的心境一道。
接下来一个多月都无惊无险,可能是渐渐靠近京城,没人敢在这官道上放肆,每日都能遇到一些赶路人,很多都是赶去京城的书生模样的年轻人,身后基本都跟着一个年纪更小的孩童。
这段时间来,小男孩竹青松也不再哭闹,每日吃了干粮清水就倒在车厢里睡觉,日子也还算舒坦,只是从王玄时不时瞄到他躲闪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的惧怕情绪。
王玄也不去哄他,自顾自地每日枯燥打坐,跟这两人几乎没有交流。
而那车夫也是除了赶路吃喝睡觉什么都不管,这三人就以这种诡异的状况相处了将近一个月。
这日王玄正在心神中跟玄阴前辈讨论心中各种疑惑之时,车厢外却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攀谈之声,那口吻一听就是读书人,他独自说了半晌,赶车的车夫却一字不回。
王玄以为那男子在吃了闭门羹之后便会知趣离开,但没想到他还一路小跑继续跟车夫攀谈,话题天南地北,一会朝政之事一会乡间小曲也不嫌烦闷。
车夫似乎听得有些烦了,挥鞭加快马车速度,但令人好气又好笑的是那男子居然一路小跑有些气喘吁吁地继续聊天侃地。
王玄心感有趣,出声道“停”
马车随即停下,王玄掀开车帘,就见得马车一旁一身着粗布衣衫的清秀书生立于一旁,身旁还跟着个背着行李的八九岁模样书童,两人都是有些气喘吁吁。
王玄面带笑意淡淡道“如不嫌弃,可上车一叙,一起前行”
书生闻言一喜,有模有样拱手道“那就多谢这位兄台,小生就却之不恭了”
说罢便领着书童上了马车,入得车厢见得里间还算整洁,上面还都铺着软垫,放着些许干粮,而里间除了一个似乎被吵醒的呆愣小孩与一个乞丐模样的疤脸少年外也没有他人。
青年却并不嫌弃王玄一身衣着,只在其脸上疤痕处多看了几眼,带着的却都是新奇的眼神。
入得车厢,对着王玄再度拱手道“小生平南庸城舟家舟不愿,厚颜与兄台同坐,兄台还请海涵”
王玄闻言也是一笑,这人应当跟自己一般初次出远门,对任何事情都很是好奇,不过此人应该未曾遇到什么危险,所以看着都没什么警惕之心。于是也拱手道
“呵呵,好说好说,不过举手之劳,不过不知兄台去往何处啊?”
接下来半个月,王玄与这书生相谈甚欢,这舟不愿虽从未出过远门,但所学庞杂,对任何事情都可以婉婉道来一些自己的观点见解,又对一些志怪之事颇感兴趣,两人甚是投机,那小书童只时不时插上一些话语,似乎有些内向。
而竹青松王玄只说是自己一后辈,跟着自己来京城找亲戚。那竹青松只是个三四岁孩童,早被王玄吓得不敢出声,依旧每日重复吃了睡睡了吃的无聊日子,一句话都未曾说过,舟不愿虽然好奇,但出于礼数也不多问。
这日,车厢外嘈杂渐增,拉开窗帘的王玄放眼望去,对这在记忆中出现过无数次名字的城池终于有了直观的感觉。
这感觉只有一个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