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山顶往下,大概在半山腰的位置,散落着许些阁楼,相距都有一段距离,其中一座阁楼外面种着不似其他阁楼一样是各种花草,而是各种草药,有些还是一些名贵药材。
其中很多药材在外都是人人争夺的对象,甚至可以为了它们拔刀相见,在此地却是随意种着,不怕任何人来采摘,仅用一个简单的篱笆围着,但是仔细看草药便能知道,肯定是经过主人细心打理的。
此时天色渐晚,一个高挑的身影正站在草药田旁边,整理着晒好的草药。
“大师兄,你找我?”
初鄢刚从师傅那里领命,让她制些恢复伤口的药送到颜师叔那里去,给正在那里学艺的唐凌用,正思考着到底准备那些东西的时候,就在自己的药田边遇见了东方云逸,看来已经等待一会儿了。
“阿鄢,师傅可是让你去颜师叔那里送药?”
东方云逸走到初鄢身边低头问道。
“是呀,师兄怎么知道?”
初鄢问道,她的师兄可不像会是好奇关心他人事情的人,但似乎格外关心唐凌师弟的事情。
“到时候如果唐师弟像你提起一个人,你将自己所知的告诉他就好。”
东方云逸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给初鄢造成了更大的疑惑。
“好。”
见东方云逸不说,她也不再多问。
现在回想起之前和东方云逸的对话,初鄢想,现在她也许知道为何了,云清师姐似乎已经离开至少二年了吧,当年所嫁之人,姓什么来着,唐吗,那个孩子……
走出一段距离,转身看依旧坐在那里不动的唐凌。
这一刻,看着唐凌的背影,显得那样孤独与寂寥,瞬间忘记了想到的事。
“小师弟,等着我给你买糖葫芦呀~”
随即不看唐凌的反应,转身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云清师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又是为何一定要坚持外嫁,离开药神谷的呢。”
这样的想法在初鄢脑中一闪而过,想着肯定是个很温柔的人,不然大家怎么会如此都想念着她。
“逸儿,你决定了吗?”
孙思邈与东方云逸站在摘星楼最高处,看着远处初鄢和唐凌的身影问道。
“是的,长老!”
东方云逸很肯定的回答。
神情似乎更加严肃了,只是在看着初鄢的背影时,不觉中柔和了些。
“唉…东方家族,都是痴情之人啊,就看你的结局会不会好些!”
看着坚定的东方云逸,孙思邈说不出拒绝的话,哪怕知道,前路坎坷,也无法阻止。
“此次出谷,是鄢儿的出师任务,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江湖险恶,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就缓缓离开,步伐甚是沉重,年老的背,似乎更弯了……
“长老…”东方云逸嘴也许动了动,也许没有动。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耶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
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道旁过者问行人,行人但云点行频。
或从十五北防河,便至四十西营田。
去时里正与裹头,归来头白还戍边。
边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已。
那一年,东方云逸只有五岁,因为调皮,躲着师傅,随云清出谷历练。
当时的楚王朝多地早已陷入战乱,到处都是叛军,到处都是战乱。
当时从未出谷的他,从不知,外面的世界是这个样子的,颠覆他的想象,与他所想相差胜远。
十室九空,这个词语形容,便能看出当初的情况有多恶劣,他随着云清见过太多生离死别。
“师姐?为什么?”
看着地上躺着麻木的人,孩子衣不蔽体,满脸呆滞,所有人脸上都没有光彩,犹如行尸走肉般。
“这就是人心啊……”
云清摸摸东方云逸的头,拿起药箱,向着受伤的人走去。
她无法为年幼从未接触这些的师弟解释,人心是最不容易满足的,很多人的野心,是一条条人命填起来的。
“会没事的…会好起来的。”
每给一个人包扎,云清都会用温柔的语气说着。
“娘亲…娘亲…”
小女孩哭泣着,拉着已经没有气息的女子,似乎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为何娘亲不回答她,不理她,她明明很乖,刚刚一直躲着,也没有发出声音的。
“呜呜…娘亲,我怕,我怕…”
看到哭泣的孩子,她会温柔的抱起她,不管她身上脏不脏,轻声安慰道,
“娘亲太累了,我们让娘亲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一边说着,一边哄着她,给她包扎伤口。
“大姐姐?为什么村长叔叔,还有狗蛋哥哥都睡着了?怎么叫都不醒?”
忍着眼中的泪水,努力让自己更温柔,怕吓到她,
“他们…他们也太累了,想去一个没有战乱的世界,一个安详温柔的世界”
“真的有吗?那苗苗和娘亲也去好不好?”
小女孩儿睁着懵懂的眼睛看着云清,气息也越来越弱。
“好,娘亲在等苗苗,苗苗乖…”
云清感觉到女孩儿的生命在一点点的流失,却无能为力,她与东方云逸都不是主修医经之人,他们的医术针对这种情况而言,太晚了…
“真好呀,”
苗苗看了看被收拾的很好的娘亲,努力伸手去拉女子的手,
“娘亲,以后是不是就没有战事了……我们……去找阿爹啊。”
直到声音消散,脸上却带着开心的笑容,似乎看到宠爱她的阿爹与温柔的阿娘在前方,面带微笑的看着她。
那一年,云清14岁,东方云逸5岁。
他们两人将所有见过逝去的人,一一掩埋,为他们处理生后事,让他们至少走后安详。
随后他眼见云清一天比一天沉默,眼中的光,一天比一天强烈,最终,在她遇到那个人的时候,变得义无反顾,她说,
“阿逸,我忘不了自己身上的使命,也不敢忘,药神谷虽是一片祥和,但我最终还是不属于那里,我想为这个世道做些什么,我身上的血脉,让我做不到袖手旁观,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我想同李姐姐一样,绝不后悔!”
从此药神谷一代首席大弟子云清执意远嫁,后来的局势愈发紧张,几大门派被人盯着更加紧,特别是他们药神谷,在那之后,几年间甚至连出山历练的弟子都没有,也因此药神谷连云清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想到那些人,东方云逸不觉间将手握紧。
“嘭”的一声,让东方云逸回过神来,原来是东方云逸因一时没有控制好自己,身后的石桌被灵气震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