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些话，陈俊可不敢说，只能摆正态度，唯唯诺诺，小鸡啄米似地连连点头，接受教诲。
等主任骂累了，陈俊才一脸诚恳地解释道：“主任，当时是这样的，那个女孩痛得不行，而且孤零零的一个人来挂号，化验，捂着肚子忙前忙后的，我能忍心让她再继续被病魔折磨吗？
当然是早一日手术，她就早一日舒服。而且，我自己也觉得有把握，就不想麻烦其他已经在家里睡得正香的医生了。这毕竟是一个小手术……”
“小手术也会出大问题的！”姜云堃骂得口渴，这时候坐下来端起茶水喝了一大口，又继续唾沫星子乱飞地教训道，“就像你先前说王知坚误诊一样，医药无小事，再小的手术，那也是动刀子割肉的，你割的还是内脏！”
“主任，我知道错了，下不为例！”陈俊一脸谨遵教诲的乖巧模样，没办法，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时候顶嘴，会死得很惨。
“还下不为例呢，没有下次了！”姜云堃板着面孔，极为严厉地道。
“是是，没有下次。”陈俊站着，诚恳地回道。
姜云堃见他态度还好，就一挥手：“行了，处罚是必须要处罚的，你先回去吧，明天上班来看通知！”
“好的。”陈俊赶紧开溜，旁的先不管，反正他累坏了，想要第一时间回去补觉，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吧。
甭说，第一次主刀，那感觉还蛮爽的，成就感满满，多少能冲淡一点这受处罚的悲伤。
陈俊出去后，护士长刘梅就进来了，她随手关门，然后走到姜云堃身边，轻轻捏他的肩，笑吟吟地道：“刚才把陈俊骂得可够惨的，外面的人隔着老远都听到了！”
“呵呵，这些个小崽子，不骂狠一点，不长记性，不知道规矩！”姜云堃一脸舒爽，又颇有些兴奋地说道。
刘梅柔声道：“瞧你的样子，并不是很生气啊。刚才都是装出来的吧？”
“哈哈，知我者莫若小梅也！不过，我不生气，也是因为你捏的好！”姜云堃老不羞地转过身，一把抓住刘梅的手揉来揉去，说道，“那小子，还是很有几把刷子的，天赋不错！头一次操刀，居然还做了个二孔的，我已经去看过病人了，情况良好，缝合得也不错！”
“那你打算怎么处罚他啊？事先说好，不管你怎么处罚他，可不许动我的凌晓晓啊！”刘梅噘着嘴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凌晓晓是你的私生女呢！”姜云堃笑道。
“去去去，我才三十六岁，哪来这么大的私生女啊？就是把她当侄女看的。”刘梅抽出手，拍了这不老实的老东西一下。
“放心吧，其他人我就不处分了，唯独陈俊不可放过。嗯，就……扣六分吧！”姜云堃笑着道。
刘梅顿时惊讶了：“才扣六分？这不是跟没处罚一样么？”也许，医院里职称高的医生，绩效工资高，扣6分就涉及到好多钱了，但是，陈俊可是临时工啊，绩效工资本来就低，满分100也才1500块钱，这扣6分，90块钱？
基本工资1660是不动的，加上全勤50，加上1200-1500的绩效工资，加上300餐补，再扣掉养老、医疗，陈俊拿到手也就3000多一点。
“那没办法，谁让他职位低呢？”姜云堃撇嘴一笑道。
“好吧好吧，刚才还说我把凌晓晓当私生女呢，我看啊，陈俊才是你的私生子吧！”刘梅不甘示弱地反击回去。
“唉~，我儿子要是在我面前这么乖就好了！”姜云堃叹了一口气，他要是骂他儿子，他儿子能跳起来反骂得他狗血淋头。
“什么时候带你去见见我儿子，也不知道那逆子接不接受你！”说起儿子，姜云堃就黯然了。
他丧偶多年，一个人将孩子拉扯大，十分艰辛，以前孩子小，怕孩子受委屈，不敢续弦，后来孩子大了，他也和刘梅日久生情，产生了火花，就将这事儿提上了日程。
虽然他年纪比刘梅足足大十五岁，但两个人可是真心相爱的。
刘梅顿时拥着了他，呢喃道：“不管他接不接受，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嗯，他现在也大一了，也算是成年了，我也该考虑考虑我的老年生活喽！”姜云堃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老什么老，你还年轻得很！昨晚那么猛！”刘梅窃笑道，然后脸一下子就红了。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二人如触电一般，火速分开，刘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整理了一下衣衫，拿起笔记本，装作和姜云堃商量工作的样子。
毕竟，他们这种私情，年龄相差略大，不大好意思公开开来。
一名医生走进来，向姜云堃汇报一个病人的情况。
……
外面，急诊科的医护人员们早就传遍了。
“听说了吗？陈俊要倒大霉了。昨晚他够狠的，未上报领导，就私自主刀了一个急性阑尾炎病人！”
“我凌晨就知道了，貌似凌晓晓还发了朋友圈，说是第一次留念什么的，这些家伙，够拼，胆子也够大！”
“我估摸着，这次处罚力度肯定大吧，可惜了陈俊这么厚道的娃。”
……
王知坚一面交接工作，一面准备下班，心中暗乐不已：“这小子，倒大霉了吧，敢说我误诊，削我面子？哈哈，这次说不定要被开除，真个爽也！”
科聘医生邹文栋上完厕所，见到四周无人，忍不住手舞足蹈，来了段尬舞：“让你表现！让你出头！这下出到马腿上了吧！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陈俊应该OUT了，那个院聘的转正机会非我莫属啦，我就不客气啦！啧啧，一旦科聘转院聘，就是咸鱼翻身，工资翻倍，至少6000一个月，还有住房公积金，真个爽也！”
……
陈俊睡了一觉，做了个春梦，爽得不行，晚上吃完饭，就屁颠屁颠买了礼物，去医院了。倒不是上班，而是去心外科探望荀素雯。
毕竟，他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很正常的。
荀素雯的病房里，又住进了两个病人，一个六十多岁的大妈，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阿姨。
那个大妈有一个儿子，带着女朋友过来探望他妈妈。
那个女朋友，不要说他妈妈了，陈俊都看不上眼。整个人打扮得花里胡哨的，胳膊上，胸上，都是纹身，还染着一头玫红色的头发，有点像混社会的小太妹，这能是做好儿媳的料吗？
陈俊猜测着，这大妈心脏病发，多半是看见这儿媳妇，给气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