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
太难了。
路面被人有目的性的破坏了，不得不多次绕路，崔禹安和魏大中两个司机几个小时就要换一次班，这辆军用大卡昼夜不停地向帝都行进。
末日前不过二十几个小时的车程他们用了九天才堪堪行进了一半。
众人都面带疲色。
“穗穗姐姐，还有多远呀？”魏甜蔫蔫的，她趴在最熟悉的赵穗耳边小声问道。
赵穗心疼地替她理了理头发，“就快到了，蜜蜜……”
她的话音还未落下，车子却一个猛地急刹车停了下来。
“是到了吗？”魏甜揉了揉被撞得生疼的头，懵懂地问道。
前头传来崔禹安的声音，“愿姐……很多人……”
朱鸢站起身子，“谢仓玉带蜜蜜在车里，其他人下车看看。”
……
……
车外果然很多人。
他们个个脸上洋溢着淳朴又热情的笑容，对于突然闯进他们村落的一行人展现出极大的友好。
“我是远水村的村长，不知各位是往哪里去啊？”一个瘦高的中年男子上前一步，他长着一张四方大脸，端的是浑身正气。
叫人一看就不由得生出几分好感。
朱鸢几人暗暗交换了一下眼神，魏大中上前道，“我们都是被末日冲到了一起的可怜人，结伴去帝都找个安身之地。”
村长“哎呦”一声，“去帝都的路那可不好走啊！”
“老哥，这话怎么说？”
村长娓娓道来。
突逢巨变，远水村也乱了套。
村东头的小寡妇发生了尸变，将与他偷情的王家老二直接啃成了个血葫芦。
她家八岁的小儿子被吓破了胆子，四处求救。村里这才知道这么一档子事。
王家二老哭天抹泪，王家媳妇撒泼哭闹……
但远水村又是幸运的。
尸变的统共只有他们两个人。
村民合力将二人烧死在屋子里，远水村又恢复了平静。
也是有人陆陆续续路过远水村他们才知道世界居然都已经大变样了，满世界都是这种怪物。
他们见过很多借道去帝都的，但这一个多月来，无一不是无功折返。
路面都被破坏了，怎么去？
靠两条腿吗？
丧尸进化出了千奇百怪的能力，谁有那个胆子徒步上京？
村长指着身后几个年轻人，“看，这几个是十来天前预备上京的，也没去成，干脆留在我们村了。”
那几人都笑着点头。
朱鸢暗暗打量着这一村的人，男女老少皆有，足足有几十个。
杜赟挠了挠脑袋，发出疑问，“这村子里头的粮食能够吗？”
村长一副了然的模样，“小兄弟，你们是怕我们打你们的主意吧？放心吧！我们庄稼人家家都有存粮不说，村里的粮仓也堆得满着呢！吃个一两年不成问题！”
杜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村长又道，“不如你们也留在我们村？空房还有呢！”
朱鸢心中的疑虑越积越浓，她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不行啊老哥，不瞒你说，我们有亲戚在帝都呢，不去看看到底是不放心。”魏大中十动然拒。
村长叹了口气，“哎，也不怪你们不信邪，你们往前开一段肯定也要回来的。这路啊，根本走不了！”
众人又对他道谢，纷纷回到了车上。
村长成竹在胸，也不多加劝阻。
他轻飘飘地在众人身后道，“我们这村子附近刚好有京杭大运河的一处港口，实在不行你们也可以跟我们借船走水路嘛！”
众人点了点头，军用大卡扬长而去。
……
……
不多时，军用大卡到底还是调转了车头。
谢仓玉碾了碾手指，自他手指拆了绷带后就总是忍不住去做这个动作。
他开口道，“这群人很不正常。”
崔禹安点头，“即便存粮真的很充足，在还不知末日有没有结束的可能性这种情况下会邀请别人住进村里吗？”
周桂却皱着眉道，“万一他们是看中我们的劳动力呢？土地不知能不能耕种，存粮也有吃完的一天，他们不得派人外出寻找物资？”
黎展眉摇头，“这不是更奇怪吗？我们拥有劳动力的同时更拥有战斗力。他们不怕是引狼入室？我们抢了他们的存粮就跑？”
朱鸢心中觉得这群人还有什么怪异的地方，却又一时想不出究竟是什么。她默默地给芦荟浇水，没有接话。
谢仓玉又道，“京杭大运河，2067年修缮完成，2068年正式重新通航。此处临近魏州，的确应该有一个码头。”
他理了理洁白无瑕的衣角，“船一定在他们手里，无论远水村是龙潭还是虎穴，我们都得探一探了。”
……
……
果不其然，远水村村长见他们一行人又回来了没有丝毫意外。
他与两个村民带着他们去往住处，嘴里还滔滔不绝，“我们村外出务工的年轻人不少，空房子多……这年头也不知还有没有命回来了啊……”
他领着朱鸢一行人来到一个二层小别墅之前，“你们就安心住着，有什么事来村口那间三层洋楼找我。”
众人忙又纷纷道谢。
一道黑影飞快闪过。
但他哪里快得过朱鸢？
朱鸢长腿一迈，三步并做两步，就将那黑影抓在手里。
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他穿得破破烂烂，小脸也黑漆漆的，瘦得皮包骨一样，恨恨地盯着村长。
村长却不以为忤，他连忙摆手，“不是坏人，不是坏人……哎！这可怜的孩子……这就是尸变了的何寡妇那独生子……”
朱鸢松开了提着他衣领的手。
他两脚落地后忙又一溜烟地跑了。
村长又对着他们道歉，“这孩子被他母亲的死刺激坏了，有点疯疯癫癫的，对我们这些烧死他母亲的人更是恨之入骨……哎！”
他像为误入歧途的学生头疼不已的教导主任一样，絮絮叨叨地吐了不少苦水。
半晌，他才突然反应过来了似的，“你们舟车劳顿早就累了吧？”
他笑得分外和蔼，“你们快进去歇歇吧，地方足够的。”
“别忘了明天一早来我这儿，开个会就成。”
“新人来了，一些规矩还是要说一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