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爱晚抱着陆颖芝离开了望山鬼市,回到了家中。直到天亮她都没有睡着,她一直抱着陆颖芝也不说话。昨夜陈柳荫的一番话让她对于陆颖芝又多了许多担心。
陆颖芝自从喝下陈柳荫的酸梅汤之后,就觉得身上暖洋洋的,像是有了用不完的力气,一整晚他都睡得极为香甜。
陆颖芝醒了过来,他感觉到霜爱晚把自己把在怀里,用她的脸紧紧地抵着自己的额头。陆颖芝说道:“晚姐姐,晚姐姐你抱的我喘不过气来了。”
霜爱晚抬起头来说道:“公子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了?”
陆颖芝闭上眼细细地感知了一会说道:“嗯嗯,好的不能再好了。陈兄竟然真的帮我把血妖灵魄练成法相了,哈哈哈哈。”
霜爱晚勉强的笑了一下,她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陆颖芝问道:“晚姐姐陈兄呢?”
“哦,陈公子走了。他临走之前还让我跟你说在你没有完全炼化血妖灵魄之前,不可以大喜大悲,要不然血妖灵魄可能会复生。”
“哦,我知道了。可惜了呀,陈兄走的这么快,没能和他再多聊一会。”
霜爱晚说道:“陈公子...是世外高人,想必就是这般来去无影踪的吧。公子我去做饭给你吃吧,你想吃什么?”
“来条清蒸鲈鱼吧。”
“嗯,我就去,你再睡一会。”
“嗯...不睡了,我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要开始修炼了。晚姐姐你做饭,我在旁边钻研一下法相天地。”
“嗯。”
两人相视一笑。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今天是陆颖芝正式去回春堂上课的日子。霜爱晚早早地就起来做好了早饭,然而当霜爱晚叫醒陆颖芝的那一刻,陆颖芝才反应过来,薛乾让他看的医书他一页都没有翻过。
陆颖芝此刻无比的惆怅,这两天他光顾着钻研陈柳荫教他的法相天地了,医书什么的早就不知道被抛到那里去了。
霜爱晚安慰他说道:“公子要不你跟薛神医好好认个错,他会原谅你的。”然而陆颖芝一想起薛乾那副刻板严厉的面孔,他立马就怂了。
一筹莫展之际吴枚说道:“你慌个什么?万事有你师姐在。”
“师姐你有法子?”
“当然有了,修行之人的身体都是经过灵力洗涤,又被自身修炼出来的法力元气滋养过的,各方面都是远胜于常人,哪怕记性也是一样的。不就是背个书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薛乾的意思又不失要你全都背下来,你只要能把开头背个几页下来就行了,现在开始背还来的及。小晚你出去做点好吃的给薛乾带上,吃人嘴短,就算不行他也不好意思骂人。”
“哎呀,师姐英明呀!晚姐姐你快去。”
支开霜爱晚,陆颖芝便悄咪咪的问向手中的磷火旗:“师姐,你到底有什么法子啊?改变身体能力这种事情起码也要到灵动境才有可能啊,血妖灵魄被陈兄练成了法相,我现在可只有聚灵境啊。”
吴枚的语气一转变得严厉起来:“废话!我当然知道了!你这个猪头,叫了你多少遍让你读书就知道拖!拖!拖!拖!拖!拖到现在我看你怎么办!”
陆颖芝现在是有求于人,即使被吴枚骂的狗血淋头他也只能忍。陆颖芝厚着脸皮,忍着气说道:“师姐...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好好读书。该怎么办你就告诉我呗?”
吴枚见他认了错说道:“一会儿我附在书中,他问你问题,我偷偷告诉你。”
“哎呀,师姐好计策呀!”
吴枚又有点心虚地说道:“不要告诉小晚,她不会说谎。”
“明白,明白,我一定不告诉晚姐姐。”
吴枚又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以后给我好好读书!”
陆颖芝只敷衍地回到:“是是是。”
在吴枚的帮助下,陆颖芝有惊无险的过关,正在他庆幸之余,回春堂里来了一个满脸横肉、匪里匪气又衣冠不整的中年男子。他左手啃着鸡腿,右手捂着脸,一脚踹开了排队的人,就一屁股做了下来。
那人大声嚷嚷道:“薛乾呢?让他妈的那个老杂毛给老子滚出来!”
陆颖芝听到这话哪里能忍,他火气上来就是一句:“哪里来的野狗?敢在这里放肆!”
“嘿!哪里他妈的来的小杂种敢跟大爷我这么说话!”他说完便是一个鸡腿飞了过去。
陆颖芝双手一挥便想甩出十指的宝骨灵刃教训教训他,但澎湃的血灵之力刚一运起,陆颖芝便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众人都被这一幕吓蒙了,那个中年男子色厉内荏地喊道:“好好好小子,你你你想想想碰瓷是不是?大家可都看见了啊,我没碰他,是他自己吐的血啊。”
陆颖芝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鲜血,他情绪激动地说道:“怎么会?怎么会?我明明好了呀!怎么会?”
霜爱晚赶忙扶住了他,薛乾一摸他的脉便说道:“快把他抱进里屋去。”
薛乾刚想往里走,就被那个中年男子拉住了,他说道:“唉,老东西,你想跑是不是?你他妈的把老子的牙治坏了,搞得老子吃吃不好、睡睡不好,今天又跟老子来这么一出,你他妈的现在是想跑是不是?”
薛乾着急的说道:“苟盛爷!苟盛爷!这是人命关天的事,你松开啊!你快松开啊!”
那被喊做苟盛爷的家伙伸手便是一个巴掌抽了上去,抽的满头白发的薛乾半边脸都肿了。
但那苟盛爷还是蛮不讲理地指着薛乾的鼻子说道:“放开?我放你妈的大头鬼!你他妈的今天要不先把老子的牙给治好了,再赔老子百八十万两的银子,你今天他妈的就别想走了!老子才不管他是死是活呢!这小子死了跟老子有什么关系,来,不准走!给我出来!”
说着,那苟盛爷就揪着薛乾的衣领往外走。
回春堂内外的病人、行人都在一旁围观,围观的那叫一个开心。他们叽叽喳喳地议论纷纷,像烧开了的水一样沸腾不已。每个人都在小声地用力谴责着苟盛,他们就像林子里的一堆小鸟叫一样,你光能听的见鸟叫,但却看不到鸟影。
苟盛仗着身强体壮一拳便将年过七十的薛乾打倒在地,他还大声地叫嚷着:“哎,大家伙儿都来看看啊,都来看看啊!这个死庸医,他妈的把老子的牙给治坏了。,现在还他妈的故意找个小孩来吐血,还他妈的想讹我!还他妈的想跑路!”
那苟盛声嘶力竭地仰天大喊道:“这他妈的,还有没有王法了!还有没有法治了!”
霜爱晚看见薛乾被扇了一个巴掌,又被拉出去踢到在地,急的直跺脚。她连忙跑了进去,把了陆颖芝放在里屋,又吩咐吴枚照顾他之后就马上跑了出去。
霜爱晚跑到屋外扶起地上的薛乾,却是被那苟盛一把抓住了手。苟盛冷笑着大声喊道:“怎么?这就想跑了啊!”
人声更加鼎沸了,交头接耳盯着她们的人越来越多了。人群的声音就像苍蝇一样嗡嗡乱振,他们的谴责就像听起来呼气声一样。
霜爱晚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她知道眼前的苟盛根本就是有心找茬,不管她说什么都是万般不对,她只能红着眼眶咬着牙齿什么都不说。
就在这时,一个身上穿着暗红色梅花纹衣裙、头上带着金丝八宝攒珠钗、脚上踏着孔雀线珠芙蓉软底鞋、左手持着梅花团扇、右手提着漆皮食盒的女人走入了人群,她身后还有两个伙计打扮的汉子跟着。
她挥着左手的扇子赶开人群,用尖细的嗓音喊道:“让开!让开!挤着干什么呢!不用干活啊!没有事情干啊!”
那女人走进了人群中间的空地,看到了霜爱晚眼眶通红地扶着头破血流的薛乾,还有苟盛傲气凌人地站在一旁。
那女人放下食盒,快步走到薛乾和霜爱晚的身前说道:“这是怎么了呀小晚妹子?薛神医怎么被人打成这个样子。”
霜爱晚抽泣着说道:“张姐姐,是这位苟盛爷。他闯进了回春堂里,还出言不逊,公子一生气就回了他一句。然后然后——”
那女人正是运来客栈的掌柜夫人——张夫人!她柔声安慰道:“好好好,别哭别哭,慢慢讲,慢慢讲。”
霜爱晚正想开口,那苟盛却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他大吼着说道:“然后他就喷了一口血想要讹我,这个老王八蛋治坏了我的牙,还他妈的想跑。你说,老子打他两下不应该吗?”
霜爱晚吓得往后缩了一缩,苟盛的手却是像钳子一样死死的钳住了她。张夫人眯起眼看了一眼苟盛,不用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双手插着腰说道:“苟盛你给我放开,放开!”
苟盛居高临下地看着张夫人说道:“呦,怎么着了丑八怪,老子就不放!你能把我怎么着了?怎么他们先是治坏了我的牙,然后又想讹我,现在还想跑路,老子抓着他们是理——所——应——当!”
“理所应当?我理所应当你大爷。我说苟盛你也就这点出息了,你除了一天到晚游手好闲、欺软怕硬你还会什么呀?啊?你还会什么?还治坏了你的牙?我看你是脑子有问题吧,你是吃饭吃糊涂了呀,还是喝水喝昏头了呀?你的牙不好,那能怪薛神医吗?半年前,就在这!老娘亲眼看到薛神医把你那一嘴破牙给治好了。哟,你当时那副高兴地样子就一条哈巴狗啃了肉骨头似的,就差没跪下来谢谢薛神医了。”
张夫人说到这,周围的人群爆发出了一阵哄笑,笑的苟盛难看了。苟盛挥挥手说道:“老子他当时不是以为他他妈治好了吗?谁知道他他妈后来没治好呀!”
张夫人听到这自己都被气笑了,她指着苟盛说道:“苟盛啊,苟盛。你真是良心给狗吃了呀,耳朵被猪啃了啊。那天,就在这,老娘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薛神医是千叮咛万嘱咐,说你牙不好,让你少吃肉、少喝酒,可你呢?你是天天喝喝酒,顿顿吃肉,一天到晚的抱着那大猪蹄子啃!啃!啃!啃!啃!啃死你算了!你要是不把你那一嘴大黄牙给啃坏了,你就有鬼了你!你还怪人家薛神医没给你治好?你可拉倒吧你!你就是自己作的!你活该!”
张夫人说出这一堆事实,说得苟盛是理屈词穷,不知该如何应答,连连后退了几步。他手抖着指着张夫人说道:“那那个小鬼呢?他吐血讹我,这总是事实了吧,我看你怎么说!”
张夫人翻了个白眼,扇了扇扇子说道:“讹你?哎呦喂,我说苟盛,你是没照过镜子,不知道自己有多破落?还是没买过东西,不知道自己有多穷酸?就你这副人见人发愁,鬼见鬼回头的尊容,还有人敢讹你?不被你讹了都是好事了,还讹你?不躲你躲得远远的,还凑上去讹你?你可真是往你自己脸上贴金,你可拉倒吧你!”
张夫人的话又引发了一阵哄堂大笑,苟盛被众人笑的是满脸通红。
张夫人接着说道:“我这妹子和他家公子是从宁国特地赶来的,来找薛神医治病。就算再不济这身上的银两还能比你一个身无分文的地痞少?再说了,他们就是再不济,也还有我这个姐姐在,需要讹你的钱吗?”
“而且你最好祈祷一下里面那位小公子没事,不然我告诉你,那就是你害的!我可告诉你了,那位小公子本来身体可就不好,刚刚大病初愈的就被你气的吐了血,你可要想明白了该怎么赔!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就是一条人命!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此时的苟盛已经被张夫人说的气到发抖了,他结结巴巴地说道:“行,行,行,臭娘们你有种,我说不过你——”
他话说一半便被张夫人打断了,张夫人霸气地说道:“怎么着了?你还想跟我动手呀?来来来,来呀,你动一个我试试,你今天要是不把老娘我打死,你看老娘我不整死你,阿大阿二!”
这时,人群中刚刚站在张夫人身后的两个伙计打扮的汉子站了出来,他们中气十足的说道:“在!”
这阵势吓得苟二是话都说不出来了,他连句狠话都没能放出来就灰溜溜的跑走了。看着跑走的苟二,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喝彩。
但张夫人却又指着人群骂道:“你们这群人!平日里受了薛神医多少照顾,一到这大难临头就都装作没事人似的,就只知道站在旁边看戏!没有一个敢出来说句公道话的!我看你们还不如我一个妇道人家,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
听得这话,围观众人一哄而散。
一场闹剧终于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