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跟着马面来到了一座阁楼前恰好遇到了之前赶尸的老道。
老道看见了陆颖芝等人小跑了上来喊到:“道友!道友!几位小道友!”
陆颖芝停下来,回头看向老道。老道跑到几人跟前行了个礼说道:“几位道友好啊,小老儿要处理尸体来晚了,几位小道友也这么晚,还有这位绿衣服的道友是谁呀?”
陆颖芝说道:“哈哈,这鬼市实在是太好玩了,我们一不小心就耽误了点时间。这位是陈柳荫陈道友,是我们在鬼市遇到的。”
“哦,原来如此,”老道又向着陈柳荫行了一个礼说道,“道友,小老儿有礼了。”
这时马面唤他们进去,老道右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说道:“几位道友,一同去吧,正好小老儿也有些事要向鬼主禀报。”
陆颖芝点了点头,几人在马面的引导下走进了阁楼。
一进门,陆颖芝只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香烛味,再定睛一看,那室内除了一尊满月盏将整个房间照的雪亮外,还有大大小小、长长短短遍布各处的香烛,整个屋子里都是一片烟熏火燎的。
烟火之中一个晶莹的紫金色发亮人影走了出来,随着他越走越近满屋子的香烛味开始消散,所有的烟火慢慢的归入他的体内。
当这人走到几人跟前,屋内已是一片澄明,刺鼻的香味也已消散。那人影也变得清晰起来,是一个穿着紫金色华服,戴着高冠,国字脸络腮胡,半透明的男人,他的周围还有着几缕香烟缭绕。
他拱手说道:“在下望山鬼市鬼主,徐望山,见过几位道友。不知几位道友造访有何要事?”
陆颖芝等人一并还礼,一一说道:“在下陆颖芝”
“霜爱晚”
“陈柳荫”
“见过鬼主。”
陆颖芝继续道:“新安镇上居民来往于矿山与镇子,每月十五鬼市开市,总有很多人因结界产生的阴鬼之气得病,我等为此事而来,希望鬼主能想个办法。”
徐望山沉思了一会说道:“既然如此那便上楼一叙吧,正好黄吉你也一起跟来,把今晚的情况汇报一下。”
那被唤作黄吉的人正是赶尸老道。
几人走上楼才发现,这二楼的墙已经都被拆掉了,整个二楼就像是一个亭子,周围还挂着帷幔。
陆颖芝等人坐了下来,黄吉则站在一旁,徐望山一挥手,一杯又一杯沏好的香茶便凭空浮现在几人的面前。
陆颖芝等人接过杯子,徐望山说道:“黄吉,你先把今晚的情况汇报一下。”
黄吉说道:“是,鬼主。今晚一共收尸二十三人,成年男子十人,成年女子十人,孩童三人。其中有三名男子三民女子是吃肉撑死的,有两男一女是吃土胀死的,其余皆是饿死。另外,三个孩童中有两个孩童尸身不全,应是被人活活咬烂的。”
徐望山神色悲悯地叹了口气,他用力一捶桌子大骂一声道:“畜生!”
陆颖芝、霜爱晚、陈柳荫都是满头雾水,霜爱晚小心地问道:“鬼主为何...发怒?”
徐望山叹了口气说道:“姑娘请见谅,我不是对着几位发怒,我是对着那些死人发怒。”
霜爱晚又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徐望山说道:“唉,这事说来话长。三年之前地府阴司收到神罗天宫求助,希望地府能帮忙处理一下新安镇附近的死尸。当时望山鬼市正好在附近,于是地府便传令我们前来收尸,谁知这一收就是三年。我们刚刚来到此处时只见遍地的灾民,我曾化身凡人与灾民交谈。三年前新安镇的下游突发洪水,当地一夜之间变成了一片泽国。无数百姓死伤,幸存的人们便来到了新安镇外,希望能找一个地方定居。谁知那时镇子里有一个将军,姓陈,他带着人把那片灾民活生生地赶了出来,把他们赶进了这片山林里。”
“这山林本就是一片荒地,那些灾民根本无力开垦,于是渐渐的就爆发了饥荒。那些灾民饿极了之后就像蝗虫一样,疯狂地啃噬着一切能吃不能吃的东西。树皮、草根、虫子、老鼠,有些灾民饿的实在是不行了,他们就把地上的泥土抓起来吃,直到最后活活把自己吃撑死。还有些灾民不愿意这样,他们也不愿意啃草根吃树皮,于是他们吃光了山林里的走兽,就开始吃人。有些人熬到最后实在坚持不住了,但又觉得自己还有良心,不愿意吃别人,于是就易子而食。”
说道这里芝霜二人已是震惊万分,再想到之前黄吉的汇报两人不由得心内骇然。唯有陈柳荫老神在在品着香茶,似是并不震惊。
“那个将军一直死守着新安镇的界限不让灾民过去,就这样新安镇的北面沃野千里,而南面则千里赤地。唉~”
霜爱晚皱眉问道:“那为何三年过去了还是如此呢?难道下游还在发洪水?”
徐望山无奈地点了点头继续道:“这片山林的深处有一片大煤矿,想必你们已经去过了,那片煤矿便是这洪水的罪魁祸首。”
“煤矿?”
“对,自新安镇的煤矿被发现以来,镇子上的人就跟疯了一样,疯狂的挖山采煤。他们根本不管山林里有没有煤矿,只要在那片煤矿附近的山他们就挖,但煤矿又怎么会到处都是呢?连挖了好几座山之后,他们都没发现煤矿,于是那镇子上的人就想了一个馊主意,他们开山采石,以此弥补自己的损失。不仅仅如此,他们还伐光了附近山上所有的林木。到了雨季,这里的水土就疯狂的涌入河流,于是下游就迎来了一次又一次的洪水。”
“这......”霜爱晚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徐望山再道:“之后我又化身凡人前去新安镇打探,发现那执意非要开矿之人便是守镇的那位陈将军,于是我便找到他,同他理论了起来。谁知那将军根本不愿听我所说,只是冷笑一声关上了府门。只恨天宫有令,修行之人不可擅自干扰人间之事,否则我必亲手宰了那将军,以正天道!.......再之后,鬼市不得不驻扎在此地。于是每月十五之前结界吞吐灵力,便会产生阴鬼之气,新安镇上的人便会因此得病。这便是答案,并非我有心害人,实在是这事情就是一个死循环,源头就在新安镇本身,如果他们不做出改变,那我,也无能为力。”
一行人沉默着走出鬼主府,黄吉平静地说道:“陆小道友,恕老道多嘴,那些灾民镇民都不值得小道友费心。鬼主为人刚正不阿、嫉恶如仇,老道收尸三年,看的与鬼主稍有些不同。那些灾民平日种种所做所为,在老道看来即便未有灾祸,恐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老道以为那位陈将军死守新安镇,并非没有道理。灾民如蝗虫,早已丧失了理智,若放任他们进入新安镇,最后的结果只怕是连新安镇也会不复存在。而新安镇上,老道曾遇见过那位将军的夫人。夫人蕙心兰质、慈悲为怀,有如此贤内助,将军当不是不讲理之人。开矿毁山一事,在老道看来,尚有待商榷。”
不等几人发问,黄吉便告别道:“言尽于此,几位保重。江湖之大,他日有缘再会。”说罢弯腰行礼,转身扬长而去。
芝霜看着黄吉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陈柳荫一如既往云淡风轻、老神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