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银白色的光照亮了整个地下教室。莫顿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沸腾的坩埚从火焰上飞了起来,像是一只愤怒的鸭子,从一群目瞪口呆的拉文克劳头上飞过。
最终,它狠狠地砸在了教室放满储物柜的角落里,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直到某些后知后觉的同学开始尖叫起来,莫顿才颤抖着放下手里正冒着白烟的魔杖。之前奥利凡德先生留下的漂浮咒发挥了作用,把那只“炸弹”送到了远离人群的地方。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斯内普教授的咆哮声充斥在所有人耳边,他就像一只巨大的蝙蝠,从教室的另一头大踏步走来。看着角落里坑坑洼洼的坩埚以及里面流出的腐蚀性液体,他苍白的脸上满是愤怒。
“很好,只要我一分钟不盯着你们,你们就打算把我的教室融化,是不是!”他浑身发抖,看上去气坏了。
“有人受伤吗?”
过了两分钟,也可能是一个世纪,西弗勒斯·斯内普才慢慢冷静下来。他缓缓地环顾四周,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教授,对不起,但是我认为我没错。”这时,那个叫奎尔克的男生站了出来。他昂头挺胸,仿佛一个慷慨赴死的战士——从莫顿的角度,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这家伙脸上的痘坑。
“没错,是吗?”斯内普教授恶狠狠地看着他,“自以为是的小天才,因为你,拉文克劳被扣掉二十分,还有你。”
他转过头居高临下地盯着瘫坐在凳子上的莫顿,发出一声莫名其妙的咕噜声。“你觉得你很厉害是吗,动动你可怜的脑子,如果刚才坩埚掉在有人的地方,怎么办?!”
“楼上的校医院里可没有这么多床位!”
莫顿紧紧地抓着凳子的边缘,他脸色惨白,有些喘不过气来。不过不管怎么说,他运气不错,所有人都没有受伤。
“斯内普教授,我认为相比于等着坩埚在我们旁边爆炸,把它丢出去应该更有意义。”
一个轻轻的声音在莫顿旁边的桌子下面响起。卢娜捂着自己的头,从下面钻了出来。有那么一会儿,莫顿很想笑——她的头发被自己揉成了一团,像是一个流浪的吉普赛人。
“够了,都给我闭嘴,你们继续,你,跟我来。”斯内普教授显得很不耐烦。不过他没有继续发脾气,而是指了指一摊烂泥似的莫顿。
“有时候我很怀疑,你的大脑究竟是什么构造。”
魔药学教室外面的地下长廊里,斯内普教授冷冷地注视着面前瘦弱的男生。
莫顿低着头没有说话。其实刚才他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一股莫名的力量支撑着他做出了那样的反应。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斯内普教授才打破了这份安静。他弯下腰伸出手,一下子就把莫顿口袋里灼热的魔杖拽了出来。
“虽然我很理解,年轻人在获得新玩具的时候总会跃跃欲试,但是……”莫顿紧张地看着他,心里浮起了一万个念头——被开除回家,或者魔杖被撅成两半?怎么想都不是件好事。
斯内普教授哼了一声,他抽出自己的魔杖,用杖尖顶在莫顿的魔杖上。碧绿的光芒一闪而过,没入杖身不见了。
“如果你不能合理地、正确地利用这个咒语,我保证,你的头发会出现在下周学生们的晚饭里。”他把重新“储存”好魔咒的魔杖递了过来,漆黑的眼睛里带着威胁。
“对不起,先生,我是说,谢谢您。”看着眼前递过来的魔杖,莫顿犹豫了一下。不过他还是接了过来,同时悄悄地松了口气。
“现在回去上课,记住,这种事并不光彩。”
直到晚上走在回休息室的路上,莫顿还有些胆战心惊。在经过亚伯拉罕的画框时,那个胖胖的犹太人并不在画里——可能是游荡到别的地方去了。
莫顿叹了口气,他很想找人说说话,但是休息室里只有他一个人。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总算是平静了下来,属于霍格沃兹的秋天一闪而过。自从上次认识了那一群家养小精灵之后,莫顿发现自己的休息室变得干净起来。
几根木柴在壁炉里熊熊燃烧,驱散了深秋的凉意。莫顿托着腮坐在炉火前,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没有归宿的幽灵——事实上,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就连亚伯拉罕似乎都对他丧失了信心。
有时候他又会坐在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的窗台上,凝视外面浩瀚的星空。思考某些乱七八糟的人生的意义。
他总是一个人上课,一个人跑到天文台,每次吃饭的时候他总是去的很晚——莫名其妙的,这孩子变得越来越孤僻。除了卢娜和哈利寥寥几个朋友,他不想接触任何人。
万圣节越来越近,而就在十月下旬的一个晚上,莫顿平静的生活被打破了。
“嘿,孩子,快醒醒……”这天晚上,莫顿像往常一样看了会儿书,躺在床上安静地等待入睡。就在他迷迷糊糊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莫顿翻了个身,把脑袋埋在柔软温暖的被子里。“不要吵,这里没有干奶酪给你吃,我发誓”他咕哝着说起了梦话。
“孩子,追随我,我会带你找到你想要的答案……”然而那个奇怪的声音并没有因此停止,它甚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
“怎么回事——啊!”莫顿终于被惊醒了,他猛地坐起身来环顾四周,等到适应了眼前的黑暗,眼前的一幕把他吓坏了。
一只惨白的手从休息室墙壁上那个空白的画框里伸了出来,那玩意儿伸得老长,距离莫顿的鼻尖只有两三英寸的距离。
莫顿发出一声惊悚的惨叫,他随手抓过枕头边从图书馆借来的《16世纪吸血鬼猎杀指南》,猛地砸在那只恐怖干枯的胳膊上。
然而,更加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莫顿的手感觉到一股怪异的吸力,那股力量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把穿着睡衣的莫顿拉向墙壁。
“住手,我说住手,救命!”
任凭莫顿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怪手的束缚。下一刻,霍格沃兹最南侧塔楼的休息室里,唯一的孩子也消失了,只剩下凌乱的纸张从半空中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