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顿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他瞪着紫色和黑色相间的床幔,一动不动。
这里是霍格沃兹最南侧的塔楼,是不属于任何一个学院的休息室。一张床孤零零地摆在房间里,床的对面是一副巨大的、空白的画布。一个破旧不堪的壁炉,一块满是灰尘的地毯,还有两个暗红色的沙发——这里应该很久没有人住过了。
微弱的阳光穿过厚重的窗帘,洒在小莫顿的脸上。天蒙蒙亮时,他就醒了——惹斯内普教授生气明显不是个好主意。
过了一小时,也可能是一个世纪,他才从温暖的被窝里钻了出来。这是他——莫顿·弗莱奇在霍格沃兹的第一天,虽然偌大的城堡里没有几个人,但这不是更让人兴奋吗?
收拾妥当之后,莫顿绕过门廊处的火把,轻轻推开了休息室的门。沿着弯曲的楼梯走下塔楼,是一个小小的天井。这个独立的塔楼就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王国,而莫顿就是新登基的国王。
时间还早,他决定去前厅等斯内普教授。走在火把照亮的长廊里,莫顿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古老墙壁上挂着的风景画——每一块石砖都有着极其悠久的历史,就连空气中都飘散着神秘的魔法的味道……
“嘿,侏儒,看这里!”
就在莫顿用他的黄铜魔杖敲打砖块时,一个尖锐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小莫顿猛地回过头,手里的魔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长长的走廊上空无一人,只有火焰燃烧发出的滋滋啦啦的声音。
“谁,谁在那里?”
他鼓起勇气大声询问着,脸色变得苍白。这简直就是20世纪初黑白电影里的恐怖情节。
“这里,小蠢蛋!”那个让人很不舒服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听上去很不耐烦。莫顿缓缓地转过身,这才发现了壁画里那个又矮又胖的黑胡子男人。
他披着一件猩红色的绒衣,一张坑坑洼洼的脸满是油腻。不知名的金币、钻石以及昂贵的首饰堆在他的脚边,就像是一座小山一样。
“丢盔卸甲,这可真狼狈,不是吗?”胖子先生发出了嘎嘎的笑声,他看着面无血色的莫顿,一双小眼睛灵活地转动着。“我是亚伯拉罕,是这个城堡的主人。”
他洋洋得意地抓起一把金币,露出陶醉的表情。
“这位——亚伯拉罕先生,”莫顿终于把他的魔杖捡了起来,他挪动步子走到画框旁边,慢慢放下了心中的戒备。“这里应该不是列支敦士登,这里是霍格沃兹,而你,只是一幅画而已。”
小家伙有些不满,他对于亚伯拉罕打招呼的方式感到厌恶。他用手指戳了戳粗糙的画布,笑了起来。
“嗨,这不是重点。”亚伯拉罕毫不在意地挥了挥肥胖的手,就像是在驱赶一只无关紧要的苍蝇。
“要我说,无穷无尽的财宝才是最重要的,小侏儒——你不想来一点儿吗?”他完全不顾旁边莫顿的抗议——“我叫莫顿·弗莱奇,我只是没长大!”
“如果你可以帮助我找到地牢里的金色徽章,我会给你报酬的,相当丰厚的宝物,我发誓!”
亚伯拉罕大叫起来,他死死盯着转身离开的、气冲冲的小莫顿,乌黑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徽章?”莫顿还是停下了脚步,他审视着画框里矮胖的犹太人,露出了怀疑的神色。直觉告诉他,这家伙并不容易对付。
“是的,是的,年轻的先生,金色徽章!”亚伯拉罕高兴地搓着两只手,但他很快皱起了眉头,“上面有,呃,我记不清了……”
“总之,那是一枚纯金的方形徽章,你可以从那里——”他指了指画布右下角一个不起眼的小洞,激动地说着。“从那里交给我,我会给你金子,不,我会给你一座金山,以基督的名义发誓!”
“好吧,好吧。”莫顿把魔杖插进口袋,敷衍地嘟囔着。他可没时间跟这个守财奴耗着,难道报纸上的男人会把杀虫剂给他吗?这幅画住了个疯子。
他拽了拽斗篷上的带子,继续沿着走廊向前走去。再也不管身后亚伯拉罕鸭子一样的叫声:“记得——徽章!”
半小时后,莫顿总算是来到了城堡的前厅。虽然羞于启齿,但他确实是迷路了……
那个高大的男人站在前厅的橡木门前,莫顿似乎听到了某种东西结冰的声音。
斯内普教授一言不发,他只是冷冷地看着不安的小家伙,像是在打量一个没有呼吸的粉色茶杯。他绕过莫顿径直走向木门,就像是一只巨大的黑色蝙蝠。
莫顿惴惴不安地跟在他后面,周围的环境安静地可怕。但是在一个狭窄的岔路口,却有隐隐约约的欢呼声传来,还夹杂着酒杯碰撞的声音。
他抻着脖子想看个究竟,但是斯内普教授却转向了另一边。“看得出来,你有着婴儿般的好奇心,弗莱奇。”他奚落的声音让莫顿身上一紧。
“迟到,开学后的第二个周末,到我的办公室关禁闭。”他头也不回地说着,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的怜悯。“可怜的家伙,第一个禁闭,可怜。”
很快,眼前的景物变得熟悉起来——这是弗立维教授带他走过的路。终于,在旋梯的下面,斯内普教授停了下来。
“看来校长并不希望我上去。”他扫了眼入口处的雕像,鼻子里哼了一声。“所以,去听听伟大的人生导师对你的建议吧,进门之前记得敲门。”
莫顿最后看了一眼站在下面的教授,走上了旋梯。在楼梯的尽头,他谨记教诲敲响了房门——在这之前,莫顿已经想象了很多次校长的模样,是个矮人吗?或者是某种嗡嗡响的大黄蜂?但是有一点是值得肯定的,这是一个受人尊敬的老人。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莫顿探头探脑地看了看里面,却发现什么也看不到。
“哎呀呀,小莫顿·弗莱奇,你打算就这么站在门口吗?”一个苍老而温和的声音响了起来。莫顿鼓起勇气走了进去,旋即呆在了原地。
“请坐,孩子,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