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敲门声。“夜妃殿下”,夜语的房门直接被馥子初推开,她几步走进他的内室,四下环顾一番,最后在桌案前找到不愠不怒的夜语。“今日逢节,女皇殿下传下口谕,晚上,会前来同你共进晚膳。你,在这里候着。”
逢节吗?……夜语将今日之内的每一个时辰都结合星象、节气、天干地支,在脑中翻来覆去地琢磨了一遍,也没想出什么节日的由头来。于是,他犹豫地将头从书卷上抬起来,视线斜斜投向正站在帐前的馥子初身上。“有劳。不过…敢问今日是何佳节?”
“女皇殿下的心思,我等怎可随意猜测?等殿下来了,你亲自求问便是。”馥子初在转身离开的瞬间用眼神狠狠剜了夜语一记,心中暗道:“果然不出所料,无非是依靠自己一张比旁人好看些的面皮,自以为是地赖在女皇殿下的身边,还以为自己博得了女皇的心吗?!滑天下之大稽。”但是…真的只是比旁人好看一点吗?馥子初突然回想起方才夜语抬头看她的那一幕:肤若白瓷之泽,眸若落花之潭,神情安静而平和,容貌虽过分柔美,但半点妖冶腐朽的气息都不曾沾染,反倒…有些许仙风道骨。他,绝对不是凡俗之人,女皇有意纳他为妃,看来也不全是偶然。
想到这里,馥子初心中刚刚对他萌生出的怜悯之情彻底烟消云散。说紫化和节沫那两个宫女可笑,说夜语滑稽,其实到头来,自己,才是滑稽又可笑。
从銮千机征战妖族开始,馥子初就一直侍于现任女皇左右。銮千机的野心、残忍、桀骜不驯,她都详实地看在眼里,并且,同时也深深地受着影响。她觉得,也只有銮千机,才担得起女皇的名号,拿得下六国。从那时起,她便发誓,定要竭尽一生追随女皇殿下,不死不休。
待馥子初走后,夜语低下头,将自己左边的袖子向上挽了起来。自那日醒来,身上的创伤就开始发痒,慢慢地,创面上都生长出了细密的鳞片,鳞片每隔12个时辰变会脱落一次,而每脱落一次伤口便会愈合一分。如今,左边的胳膊除了覆盖着一层鳞片外,已经与常人无异,夜语虽困惑,但从来没有主动询问过銮千机,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她不说,他便不问。
……
清冷的阳光游走过殿外蛇雕的瞳孔,似是打开了地狱的大门,阴森与恐惧的气息一涌而出,恣意在殿宇间穿梭。
“启奏殿下,御宗祠传来消息,新守护的名单已经拟好,共计七人,静等您吩咐,进行最后的殿试。”老丞相将一封信笺交由红衣太监转呈女皇。
“七人?”銮千机接过信笺并不着急过目,而是直接放在龙案上,冷色道:“一直以来都是八人,怎么说,七人都于理不和,御宗祠是怎么办事的!”
“女皇殿下息怒”,老丞相恭敬道:“此事为天意,昨日,老臣为此事专门去拜访了一位老友,经他卜卦观象,发现其中的玄机甚妙。”老丞相暗中观察着銮千机的表情,所幸发现她并没有表现出质疑,而是有几分兴趣,这才放心下来。毕竟女皇信任的是白鬼家族,自己是前朝旧臣,难免会落人口舌。其实,他口中那位善于卜卦的不是旁人,恰恰就是他自己,只是找个由头为自己留条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