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一夜未歇。
……
清晨,客栈外面带着花泥气息的冷风从窗缝间挤进屋里,轻轻挠过白灼的脸颊,将他从睡梦中唤醒。
“我这是在哪里?”白灼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地将手伸向屋顶的方向…胳膊无意间蹭过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转头看去……“啊啊啊!——”食…食冥?白灼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用手抚着自己的胸口来平息惊恐。怎么说呢,换做谁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昨晚是被一只野兽搂着入梦乡的,都会大惊失色吧。更何况,搂着白灼睡的,还是一只什么都吃的禽兽,不仅如此,这货昨天晚上还是喝得酩酊大醉的。
让他想想…昨晚,诡撰一人霸占着足够两人睡的床,冠冕堂皇道:“两个人睡在一起…太麻烦”。白灼不从,硬是挤了上去,结果被诡撰一脚踹下了床,还没等他从地上爬起来,谁料食冥翻了个翻身,直接一爪子拍中他的脑袋,圆满地促成了首次魔君与周公的会晤。哈哈哈,鼓掌鼓掌;哈哈哈,同庆同庆!
思及此,白灼一边用手指绞着食冥的胡须,一边无比郁闷地将视线移到了床上…帐幕规规矩矩地收在帐勾中,床单平整,被子也被整整齐齐地码放在床尾。看上去,一切都井井有条,唯独不见了诡撰的身影。
这家伙,一大早的去哪里了?白灼从地上爬起来,活动活动僵硬的关节,总感觉心里有个包袱膈应着,扔不是,留着又闹心。自己当时,怎么就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帮诡撰那人面兽心的禽兽找什么乌须有的精神碎片呢?落得一个不自由。话说魔君的力量不是应该很强大才对吗?为什么连诡撰都治不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白灼看了看食冥…难道,是因为它吗!因为食冥是仙域来的,和自己犯冲。哼哼…等有机会,一定要剪了它的胡须。
白灼刚准备将仇恨的眼神集中到食冥的胡须上,就看到桌角的食冥梦呓似的发出“呜呜”的叫声,心下顿时一软,哪里还有脾气。唉…他这与生俱来的“妈癌”,看来不管什么时候都改不了。
正惆怅着,房间的门就被推开,发出“吱呀——”的声响。
“你…醒来了?”诡撰顿了下,反手关上门,然后不明所以地将一个用荷叶包裹的物件递给了正满眼无奈看着他的白灼。
白灼接过诡撰递过来的东西,捧在手里,内心道:“瞧你说的,难道我就该与世长辞么。”解开麻绳,荷叶里面包着五只圆润的小笼汤包,白灼内心一颤…堂堂冥帝,位高权重之人…竟然,也会关心他。白灼蹙眉,抬起头看向了诡撰。
“少废话!”诡撰担心白灼会突然道谢,那会令他浑身不舒服的,“快点吃完,然后跟我走……”说完,诡撰转身出门,只留下屋里的他,和食冥轻微的呼噜声。“真是…魔君要是也吃包子,那不是和人类一样了…是会…消失的”。
目前,仙域,妖,人,魔。依次排序,从矛盾的层面上来说“可预知度”是逐渐增加的,也就是说,如果有九成的人类知道魔界的存在,那妖界就只有七成的人类知道,至于仙域,可能就只占到不到一成的千万分之一。在这已知的四界内,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可预知度高的一界里的生物如果过多沾染较自己这一界可预知度低的一界的气息,不论修为高低,只要时间够久,就会…消失。换言之,如果白灼一直生活在俗世,喝泉水,食炊食,时间一长,就会转化为人类的体质,生、老、病、死。最后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