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女是夜州第一绝色血妖——红叶狩和白灼国的一位被逐出皇宫的公主——泫雪所生。雨女的降生为白灼国带来了一场连白灼国的守护者——白灼,都无计可施的前所未有的毁灭性洪灾。而雨女的生母,也是在那时死去的。从那时起,红叶狩便销声匿迹,任由雨女自生自灭。因为深爱着那位公主的红叶狩认为,自己挚爱之人所遭受的厄运,全是雨女的出生所需的祭品。他恨,恨之入骨。于是,便在抛弃她之前,又变本加厉地封印了雨女的“言”,从此以后,她便再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任何。
……
今夜的雨如此漫长,好像不下足一世便不眠不休。
伞斜斜地倾着,雨女半个身子都暴露在雨幕中。身前,突然多出一个人来,伞沿一直将她的视线遮到那人的胸膛下。伞柄从她手中被抽走。那人撑着伞,将她用衣袖揽到自己的身前、伞下。
雨女在他怀中汲取到了足够的温暖,从僵着的状态下缓解过来。抬头,目光由散落在身前蜷曲的长发移向一对犹如桃花潭水般的樱色的眸上。那眸中,映着她藏蓝色的瞳孔,往深里,映在他眼中的那对藏蓝色的瞳孔里,又映出他一张温文尔雅的笑颜。干净,漂亮。
她在心中语道:“雪公,又给你添麻烦了”。
墒陌读懂了她的心意,“雨女,我们该回去了。你的父亲是我夜州所属幽冥之妖,照顾你,是我的义务”。他顺势用衣袖擦拭起雨女有些潮湿的青色长发。渐渐地,两人的身影在伞下变得模糊,直至消失。
伞背旋转着跌落在地,伞柄抖还几下,最后趋于平静。任风雨叠塑,也不见半分动摇。
……
诡撰走过一处马戏班子的废墟,仰起头,让雨落进嘴里。
酸楚,苦涩。好像一股硫酸,汹涌着一直腐蚀到腹腔里。
自己还是一条蛇的时候,就是在这里,和还是七、八岁小男孩模样的公冶花黎相识。
他救下了他。
他却因他而死。
为了补偿,诡撰封公冶花黎为落幽侯。
雨水冲刷着他的记忆,似乎要将他的回忆从脑中抹去。
乐声、藤球、兔肉,和鲜血。
公冶花黎用自己的血喂他。
从那时起,诡撰就发誓,要守护着这个小男孩,直至自己身死骨碎,堕入万劫之地……也不休不止,不离不弃!
九仟岁真正感兴趣的,也许就是赋予了诡撰幽冥清酒血质的公冶花黎的灵魂。何等珍奇,何等罕见。
殷宅。
当殷叔伯疑惑地发现自己竟只身一人撑着伞站在院中,而正准备回去时,身后突然传来一记重物坠地的响动。回头去看,骇然发现是一条遍体蓝鳞的龙兽。
他从袖中甩出薄刃夹在指间,上前一探究竟。龙兽在地上抽搐了一阵,忽而化作一位身披蓝纱的少女。而落在她周围的雨,都变成了雪花,进而是冰珠。
见状,殷叔伯站在原地不知该将她作何处置。
就在这时,冰沏艰难地从唇缝间挤出几个字来:“墨轨大人,快去救玉栖”。
“墨轨?玉栖”?他压下思绪,最终还是少有的善念占了上风。他将冰沏抱回房中,又打来一盆清水,替她擦去脸上的泥渍。这才发现,她的颈部,生着密密一层冰蓝色的鳞片,与妹妹眉心的鳞片毫无二致。
感受到颈部的凉意,冰沏从浅眠中拽回一丝意识。她微微睁开双眼,看向用刀片抵在她脖子上的男人。他的眼中,毫不掩戾气。
“你是谁?从什么地方来的?对花黎做过什么”?殷叔伯逼问道。
冰沏也想开口,嘴唇上下啜喏几下,可还没发出声,胸口的闷煞之气便毫无征兆地冲涌向大脑。冰沏眉心一蹙,再度陷入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