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时光匆匆,来到金光的第二年。
冬,熊山之上寒霜挂满山林,整座熊山上下都是一片银装素裹。而天生神力的易仙也在自己的强烈要求下,跟随王大锤开始了进山打猎的生活。人的适应力的确是无穷的,这一年来,他早已习惯了这种山林打猎砍柴平平淡淡的日子。
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易仙心中的焦躁不安也愈发强烈,因为他知道,东瀛西剑流的人就快大举入侵了。如今中原武林领头人史艳文神秘失踪,初看之下似乎并无大碍,对武林各事毫无影响,但这只是假象。东瀛西剑流之人只是担心史艳文还会再出现,所以放缓节奏,以温水煮青蛙之势,慢慢侵吞中原。
等到西剑流不再有所顾忌,或者说,等他们找到史艳文并将其关押之后,他们就再无顾忌,到时候将会在整个中原掀起一场浩劫,而这场浩劫必将席卷整个中原,根本无从躲避。
“怎么办,怎么办?今年系统抽奖,给了我心法《冰心诀》,虽然附赠了武学知识,总算能看懂武林秘籍了。但有什么用啊,难道让我念心法来让西剑流的人冷静一下吗。山林打猎也没有获得几次抽奖,抽到的都是一些碎银子、衣服之类的,也就一把匕首比较有用。听公公说,最近那片地貌被三巨头改写的地方有很多莫名其妙的人在接近,其中肯定有西剑流的人,他们已经开始探查三巨头是不是真的死了了,一旦确定了,就来不及了。”易仙思索着,满脑子都是不安,自己虽有系统却直到今天都没派上什么大用,“不行不行,急躁了,还有机会。”易仙强压下心中不安,开始背诵《冰心诀》心法涤荡心神,“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
“小易,你这孩子,又在念叨那什么冰心诀呢?也不知道你从哪里捡来的秘籍,没有筋脉,没有图像,就几句莫名其妙的话。也就你这孩子会当成宝,换我早就扔掉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的房子里传来,正是已经换上一身保暖皮衣的王大锤,他凑上前去,摸了摸易仙的头开着玩笑。
“公公,你出来啦。你说那个发生大爆炸的地方有很多人在那里鬼鬼祟祟不知干嘛,要不我们还是搬远点吧,那些人都是会武功的,整天高来高去的,万一打起来,牵连到我们就不好了,我们早点搬走,离那边远点好不好?”易仙嘴上是念叨心法,耳聪目明的他早就知道从背后走来的是王大锤,心里没有半点波澜,反而是停下心法出言相劝,希望能够劝王大锤搬离这个是非之地。即便东瀛西剑流的入侵浪潮无法逃避,但也能够远离第一波的冲突。
“唉,公公也想啊,小易。但公公我这几乎半辈子都在这地方住着,除了打猎算得上一把好手,也没别的手艺了,就算要搬走,公公也不知道搬去哪里。再说了,你婆婆年纪也大了,哪受得了路途奔波。而且,我们哪里有积蓄能够购买路上的吃食还有行李啊,这些都是要考虑的,小易。我们呐,自己小心点就是了,见到那些人不要多管闲事就好,装作没看见,也就不会惹事了。”王大锤轻抚易仙的头发给他理顺,话语中有关生活的沉重却是那么让人难以承受。
“我有钱,公公,你看,有钱了,我们赶紧走吧?可以去华山啊,我上次跟你去集市的时候,听人说华山派掌门性格直率,为人正派,想必在华山下面一定和平,那些莫名其妙的人肯定不敢过来的。”听着人口中种种无奈,不免有些心酸,易仙从怀里掏出了抽奖得出的几两碎银塞进王大锤怀里。
王大锤脸上挂着欣慰,将碎银子重新放回易仙的手中,捏了捏易仙的脸颊回应道:“傻孩子,华山派离我们这里有四五百里,这些钱财怎么过得去,再说了,华山上下全是华山派的统领范围,根本不让外人擅自打猎。真要去了,公公可就养不活你和婆婆咯。这些钱,你自己好好收着吧,万一将来用得上呢,再不济,也可以攒着当你的老婆本。”
“别开玩笑了,公公。”被人这么一调笑,易仙似乎有些难为情,也暂时甩脱了之前的满腔苦恼,不再纠结剧情的事,只是默默记在心里。
“小易,走了,跟我进山打猎,今天来比一比谁打的猎物多。”王大锤一把拽起易仙,为他拍去身上的少许积雪,拉着人拿了工具背上竹篓,就向熊山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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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过去了,这一年来,东瀛西剑流不再掩饰,扯下那层遮遮掩掩的薄纱,大举入侵中原。武林各派与东瀛西剑流争斗不断,试图抵御西剑流的入侵,但没有史艳文统筹大局,终是一盘散沙。时至今日,已然有不少门派被西剑流所败,迫于压力,归降于东瀛强势的统治之下。现如今,江湖之上人人自危,而天地双部更是悄然成立,隐隐在民间流传。
是夜,皓月当空,惨白的月光将整个熊山照亮,今晚是一个月圆之夜。不知为何,易仙的心中满是不安,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身旁就是正在熟睡的公公与婆婆,但他的右眼眼皮却不停跳着,太阳穴更是不断跳动,一切的一切都在预示着什么,他的本能在警告他,有危险,赶紧逃。
敏锐的五感此刻派上了用场,屋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易仙对这种声音太过熟悉了,每次他上山打猎的时候都会听到这样的声音,那是衣服穿过植物带起的摩擦声。有人!有人在接近,这么晚了,是谁?不对劲,有危险。察觉到危险的易仙悄然推醒了王大锤,并小声地向他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公公,有人在外头。”
“什么!”王大锤正要大喊出声,却明白此事做不得儿戏,易仙与他们相处两年有余,性情稳重得不像孩童,又怎会半夜开这种玩笑,还是按下声音,小声回应:“小易,我相信你。你把老婆子叫醒,我出去看看。”说完,王大锤下床,拿起放置在屋内的柴刀,背起弓弩,小心谨慎地靠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
易仙没有说话,慎重地点了点头,将睡在身侧的王秀秀推醒,快速讲解了一番现在的情况,王秀秀本是迷蒙的眼瞬间清醒了过来,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易仙,将易仙搂在怀里,轻轻拍打着背部,嘴巴里喃喃着:“小易,婆婆谢谢你能陪婆婆过了这么久的日子。”易仙又怎会对在一起生活两年,对自己恩同再造的婆婆有所防备,当他察觉不对时,他已经被王大锤打晕了过去。
“老婆子,把小易藏起来,就藏在我们床底下那个地窖里吧,好多年没用了,没想到今天还能派上用场。再把我们那些没用的钱、食物、水什么的收拾收拾,一起放进去,务必要让小易安全。”王大锤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将这个早已看做晚辈的少年打昏了过去,强自镇定的吩咐着王秀秀,即便他握着柴刀的手有些颤抖,他感觉自己的双腿有些发软,但他依旧做出了决定。
王秀秀沉默地点点头,她深情地看着怀里这个共同生活了两年的少年,她最后一次抱了抱他,然后遵照王大锤的吩咐,快速的将一切收拾好,将少年与物资一起送进了床下的地窖里。做好这一切的她咧嘴发出无声的笑,只是有两行清澈的泪水沿着她脸颊滴落在地。
“早知道就听小易的搬走了,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老婆子,这辈子能遇到你,我很幸福。希望小易这孩子能一直健健康康的走下去吧。”王大锤看着默默哭着的人逞强地挤出微笑,一把把人揽进怀里发出最后的深情告白。王秀秀看着眼前这张老脸,回想起这数十年的生活,伴随着眼前人的话语,眼中的泪模糊了视线,一切都仿佛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她是村里最美的姑娘,而王大锤是村子里最健壮的猎人,两人郎才女貌,一见钟情,相互厮守,经历过风风雨雨,一路坎坷地走到今天。王秀秀害羞地拍打着王大锤的胸口,一如从前,一如他们最开始相爱的模样,“讨厌死了,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还说这种不要脸的话。那孩子可聪明着呢,一定会健健康康的生活下去的。”
“我也爱你,老头子。”
微不可闻的一声告白成了最后的绝响,来自东瀛西剑流的恶者终于闯进了房内,撞破了这温馨的一幕,数把锋利的打刀毫无怜悯地划破了空气向二人砍去。
“果然是你们这群畜生!”王大锤怒吼着拿起了手中的柴刀拼死一搏,他知道,他的路会在这里终结,但还有一个孩子带着他们的祝福继续走下去。身为猎人的王大锤凭借着多年打猎的健壮身体抱着王秀秀翻滚了出去,成功地躲过了第一波攻击,但他明白自己只是在负隅顽抗。更重要的是,他要将这群恶者带离这里,这样才不会被他们发现地窖里的少年。
多年来相濡以沫,王秀秀自然而然地明白了王大锤的想法,她果断地挣脱开王大锤坚实的臂膀,冲了出去,以自己的性命为王大锤拖延时间,闪烁着寒光的利刃割破了她的脖颈,洞穿了她的胸膛,血液从王秀秀瘦弱的身躯涔涔流下,但她成功了,她死死抓住洞穿自己身躯的利刃,不让拿着刀的人将其拔出。王大锤看着这一幕,难以抑制的怒火从心底烧起,要将他整个人烧成灰烬,但他知道,自己冲上去是无用功,不能浪费老婆子给他拖延的时间,他挥舞手中的柴刀硬顶着门前的敌人,将其中一个砍翻,从门口冲了出去。
只见一柄柄飞镖径直射向王大锤的身躯,即便是厚实的木头都无法阻挡这种力道,何况是他的血肉之躯,噗嗤,尖锐物穿透血肉的声音是多么刺耳,王大锤尚未来得及反应。整个身子便被四五把飞镖穿过,他试着提起最后一口气,挥舞着手中的柴刀砍向最近的敌人,他张了张嘴,想要喊出声,却再也没有声音。
王大锤倒下了,血染红了雪,留下的只有残破。
一个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忍者从四周跳了出来,向为首者报告,“目标已经全部杀死。”
“知道了,去下一个目标,我们要让中原人知道,反抗东瀛的统治是他们最愚蠢的决定!”为首者看都没看尸体一眼,对眼前的血腥仿若未觉,他不为所动地下达了下一个命令,带领着众多忍者组成的部队离开了这片血腥之地。
翌日。
身处地窖的易仙悠悠醒转,后脑的重创还有地窖的黑暗都让他难以认清自己的所在。
他在一片漆黑中摸索着,在自己的身侧摸到了一个包裹,里面的物体质感让他颇为熟悉,紧接着他回想起了昨晚耳边听到的声响,以及不明来意的外来者。他开始紧张了起来,他前所未有地希望这一切仅仅是场梦,并焦急地大喊着,“这是什么东西,是钱吗?还有水?旁边这个硬硬的又是什么?婆婆!公公!你们在哪里啊!婆婆!公公!我怎么会在这里?放我出去啊。”
可惜,没有任何人回应他,他就这样一直喊着直到他的喉咙不堪重负,他才不再试着喊叫。但他没有放弃,他在地窖里摸索着出路,一点一点,慢慢地摸索,他摸到了地窖的门把,奋力地向下一拉,清新的空气从外面流通了进来,还混杂着淡淡的血腥味,两年的打猎生涯,他对鲜血早就不再陌生。自己被人打昏,身处秘密空间之内,身边的包裹,没有人回应,淡淡的血腥味,一切都预示着不祥的预感已成现实。
“不会的,不会的,公公婆婆那么好的人,怎么会出事呢。好人有好报,好人有好报。”易仙始终不肯相信自己的猜测,他念叨着,拿起身边的包裹向地窖外爬去,压在地窖上的床铺被不安的他直接掀翻。从地窖中爬出的易仙还是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一幕,那是他敬爱的婆婆的尸体,躺倒在床铺周围,手中还死死抓着一把打刀,“婆婆!!!不!!!!!不不不不不,不应该啊!!!不应该啊!!!!”即便已经猜到了这悲痛万分的结局,但眼泪还是不争气的冲破眼眶流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都是我的错,我应该强硬点的,我逼着他们搬走就好了,我为什么抱有侥幸心理,什么西剑流不会来这里,这里不会被波及到,我不是很早就知道了吗?我早就知道西剑流的目的,为什么为什么,都是我的错啊,都是我的错啊!!!!”痛哭流涕的少年满腔痛苦地跪倒在地,愤怒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疯狂地攥紧拳头,死命地向地上打去,一拳,一拳,又一拳,鲜血再一次染红了地板,肉体上的疼痛怎么能比得上心中痛苦的万分之一。悲伤、悲痛、悲愤各种情感交织在少年的心中,他从未这么痛恨自己,痛恨着杀人凶手,被接纳被照顾被帮助,两年多的陪伴,早让他习惯了王大锤和王秀秀的关心,甚至将他们当做了己身在这个世界的父母,但如今,一切成空。
不知过了多久,痛苦的少年终于冷静了下来,他看着那把打刀,死死看着刀柄上的纹路,并将其深深烙印在脑海之中。少年沉默地将婆婆的尸体收敛,温柔地摆放在床上,他知道自己的公公也无法幸免于难,只是动作轻柔地学着婆婆最爱对他做的动作,抚了抚婆婆的头发,语气温柔地说:“婆婆,你等一下,我去接公公过来陪你。您放心,我一定会你们两报仇的,那些畜生,全都得死。”
少年离开了房间,看到了身上插着飞镖倒在地上的公公,他的面上没有过多的反应,但他的五脏六腑被名为憎恨的怒火燃烧着。看着那制式飞镖独特的款式,他明白了自己的仇人到底是谁,一字一顿地叫出了他们的名字,“东!瀛!西!剑!流!”少年沉默着收敛了王大锤的尸身与王秀秀的尸身摆放在一起,他跪在床边深深得磕了三个响头。
从今日起,他不再有家,也不再有亲人,他的目标是杀光东瀛西剑流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