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汐瑶坐在房前的栏杆上，看着十五忙碌的身影，想起了夏菱。
也不知道这丫头事办得怎样了。
“小姐啊，你怎么能坐在那里！”十五在不远处握着扫帚一声大喊，吓得林汐瑶一抖，重心不稳，整个人就要向后倒，她连忙翻手向后撑地，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这双手上，避免了不甚结实的脑瓜与地面的亲密接触。
十五被这一幕吓得连忙扔下扫帚，一路小跑过来扶林汐瑶，一边扶还一边唠叨：“小姐啊，您怎么能坐在栏杆上，这多危险啊，您要是有个好歹，奴婢怎么跟丞相交代啊。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危险的事了，爱惜身体。”
林汐瑶对这番话左耳进右耳出，点头敷衍着十五，她站直身，拍掉手上的灰尘，瞥了一眼叉着腰严肃脸的十五，哭笑不得：“看着你年纪跟我差不多，怎么说话透着股……老……成熟劲，一点都不少女。”
十五垂下手苦笑道：“奴婢在很小的时候就被牙婆卖到林府，多年过去，哪还能是少女？”
连纯真的童年都被剥夺了，更不用说本该绚丽多彩的青春年华。
林汐瑶只得叹气，虽然她看不惯封建礼教束缚自由、消磨人性，但她能做什么呢？她已经过了那种“我就是救世主”、“世界等待我的拯救”的年纪，眼下还是个什么情况都不知道的“外来者”，现在并不想惹上麻烦，只能把所有的情绪揉成一团，藏在心里。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摸清这个世界的法则。
还有找乐子。
这个世界又没电子产品，简直是要逼疯林汐瑶，总不可能坐一整天，看太阳东升西落吧。
无聊过头是会死人的。
林汐瑶双手拍向十五肩，笑道：“别想那么多啦，想点其他的开心的事。比如，好玩的地方，好吃的东西。”
十五缓缓把头转向肩上的手：“小姐，你手还没洗。”
林汐瑶连忙收回手，十五的衣服上果然多了两个清晰的巴掌印。
“这……要不，我帮你洗？”林汐瑶边说边要上手脱十五的外衫。
“这可使不得。小姐啊，你是不是无聊了想出去玩？”十五向后退了一步躲过林汐瑶的魔爪。
林汐瑶猛地点头，充满希冀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盯得十五头皮止不住地发麻，她缓缓别开了脸。
“好吧。”十五对着空气说。
林汐瑶内心雀跃不已，拉着十五就要往外走。
十五连忙道：“小姐，换身好看的衣服再出去吧。”
林汐瑶低头看着自己洗得发白还有补丁的衣服，她自己觉得穿的好不好看都无所谓，但现在的她是丞相之女，出门在外，代表的是丞相的面子，还是要多注意，不能落人口实，惹上麻烦。
两人换了身衣服，带了些银两出门了。
“要说京城最好玩的，就是‘异市’，里面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京城的少爷小姐们经常在那里游玩。听说‘异市’里有时会有珍宝出售……”十五边走边介绍，语气中透露着向往。
“你是不是没去过？”林汐瑶猝不及防一问。
周遭气氛直线下降，十五低垂眼帘：“奴婢确实没去过……这些……都是听别人说的……”突然她又振作了起来，昂头看着林汐瑶，笑道：“不过今天，奴婢终于能够去开开眼界了。”
说完，她停住脚步，看向前方。
前方街道两旁商铺林立，而商铺门口两旁又有各种各样的小摊，都卖些做工精细的小配饰和小玩具，吸引了无数的夫人小姐前来挑选。
两人走到离她们最近一个小摊前，这个小摊卖的是梳子，林汐瑶大致看了一眼，随便拿起一把朴素的雕花木梳。
“哎呀！客官～您真有眼光！”一直沉默的女摊主突然出声，语调那叫一个“一波三折”“迂回婉转”。
林汐瑶：有种进了窑子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客官手上这把是取上好的凤凰木木芯制成的，珍贵得很！”摊主翘着兰花指虚空点了点林汐瑶手上的梳子。
“凤凰木？这不就是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梳子吗？”林汐瑶把梳子颠来倒去地看，除了木头纹理颜色比较深，没发现其他特别的地方。
“哎～客官，可不能小看它，”摊主神秘兮兮地东张西望，向林汐瑶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靠近点，神秘道，“长期用这把梳子梳头，有延年益寿的效果。一般人我都不跟他讲，看在跟客官你有缘分的份上才告诉你的。”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林汐瑶面上露出惊讶的表情：“真的吗？就这样梳头真的能延年益寿吗？”
摊主眉飞色舞道：“那当然是真的。既然你我这么投缘，我便宜点卖给你，原本二两白银，现在我就收你一两半，是不是很划得来。”
林汐瑶露出为难的表情：“可是……”
摊主振声道：“别可是了，过了我这村可就没我这店了啊，再也找不到比我这还便宜的了……”
这时，人群突然朝着一个方向聚拢，在距离她们不远的地方围得水泄不通，只听见人群中心有个男人朗声道：“各位老爷夫人少爷小姐都看过来了啊，鄙人不才，偶得良机，拾得珍宝，实乃上天的恩赐……”
“废话怎么这么多！”
“直接说了就是，卖什么关子！”
男人被打断话头并没有不悦，继续用平和的语气道：“莫急莫急，鄙人这就详说。”
男人声音停住了，在外围的林汐瑶看不见里面的状况，过了一会，人群里有人嗤道：“你手上这个不就是把破木梳子，什么珍宝，净会唬人。”
看来是那个男人拿出了把梳子。
男人清了清嗓子，继续道：“鄙人手上这个可不是普通的梳子，而是由一整块凤凰木木芯雕成，长久用之，有疏通经络，延年益寿的功效。世间仅此一把，如此稀世珍宝，鄙人忍痛以五两白银售……”
“这么神？我要买！”
“诶！我先来的，你一边去！”
“我出七两！”
“我出十两！”
……
真就无良商家和他的冤大头们。
林汐瑶和十五齐齐转头看向摊主，摊主被她俩盯得浑身不自在，装作用袖子擦汗遮挡了她们的视线。
林汐瑶把梳子放回原处，看着摊主，平淡道：“这凤凰木不是很稀有吗，怎么到处都是凤凰木梳子。”
摊主自知理亏，底气不足，弱弱道：“但我真的是最便宜的。”
林汐瑶双手交叠胸前，板着个脸：“你好像还很骄傲？”
“我错了我不该坑你的我再也不会去坑人了女侠你就放过我吧我保证绝对没有下次！”女摊主语速惊人不带停顿地说了一大串。
路人停下脚步一脸震惊地看着这边。
十五噗嗤一下笑出来。
女摊主满脸迷茫。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